男人好看的眼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他從來都是高傲的,卻被鹿小幽調教到一次次向她低頭。
他張開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因為求原諒,從來都不是龍熙涼擅長的。
男人的另一只手將她的下顎托住,鹿小幽瞥過頭,不想讓男人觸碰她。
龍熙涼低下頭,一陣挫敗感襲來。
“原諒我好嗎?”他放低了聲音,“原諒我對你受傷的事,實在無能為力。”
他以平靜低沉的語氣,敘述著這番話,好似在和鹿小幽訴說著過往的故事一般,然而這些故事,再怎么撕心裂肺過,此刻說出來,實在讓人覺得,平淡到了白開水般的地步…
他曾經抱著她冰冷的身軀,坐在手術臺上。
現在只化作無力愧疚的一句,“原諒我對你受傷的事,實在無能為力。”
那個時候,他想過,鹿小幽要是死了,那他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在頃刻間,他的野心,遠大的宏愿,在隨著鹿小幽的身軀逐漸僵硬冰冷的時候,徹底化作了虛無。
“原諒我在你昏迷的半年里,都沒有陪在你身邊。”
半年的時間里,她一直躺在加護病床上,他身在數十米深的黑暗牢獄里。
那里一片漆黑,那里看不到一點光,那里只有潮濕,腥咸,腐臭的氣味。
唯有凰家的人,要從他身上提取血液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活人的氣息。
在這世界上,人類從熊的身上提取膽汁,是一件極為殘忍可怖的事。
人類會把堅硬的金屬導管直接插入熊膽部位,膽汁就會從金屬導管里流淌出來。被插入金屬導管的熊是不會死的。
活著身體,會繼續制造新的膽汁,外流的膽汁,只會讓動物的身體虛弱起來。
那些被活取膽汁的熊,痛苦,虛弱,日夜難眠,備受折磨。
龍熙涼就像那些被活取膽汁的熊一樣,只是他以自己強健的體魄,和驚人的意志力撐下來了。
他絕不會讓自己就這么死去,他告訴自己,他終會從水牢中出去,他會去到鹿小幽身邊,他會將隱世之地上的人,盡數剿滅!
然而,這半年來,他所承受的一切對于龍熙涼而言,根本不值得和鹿小幽提起。
他是男人啊。
在鹿小幽面前,他要做無所不能的男人,即便身負重傷,他也要讓鹿小幽看到自己強悍的那一面。
他怎么能讓鹿小幽知道自己在水牢中遭受的那些。
“你這半年的時間,都在哪?”鹿小幽問他。
男人平淡道:“有事耽擱了。”
他只想用,這么一句話,把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掩蓋過。
鹿小幽沒說話,她的視線落在龍熙涼的肩頸上。
他身上的傷口愈合的很快,當然,這其中有一半,有鹿小幽的功勞在里面。
可即便他身上的傷口急速愈合,結痂成疤,不再流血了,身上的傷痕遍布,不同深淺的肉紅色縱橫交錯,看上去,依舊十分可怖。
他是被什么事耽擱了?
有是什么事,什么人,能讓龍熙涼受這么重的傷。
他隱瞞,掩蓋,鹿小幽都能覺察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