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外頭,車水馬龍,燈火闌珊,助理想帶時宴去看醫院處理傷口,卻被時宴拒絕了。
助理沒多勸,他想到時家也有醫生,時宴估計要回時家處理吧。
畢竟去了醫院,醫生若是問起,是怎么受傷的。
要是回答是因為去撿垃圾被狗咬的,時宴能被全京城的豪門圈子笑半年。
手下和助理將黑色的垃圾袋搬入時家,他們離開,時宴回到自己房間里,脫下滿是血污的衣服。
脫衣服的時候,動作牽扯到了傷口,他的眼角抽了抽,咬住后槽牙,忍著疼。
他記得自己房間里有醫藥箱的,有誰千叮嚀萬囑咐他,醫藥箱放在了哪里,他必須記著。
他打開醫藥箱,拿出酒精和棉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時宴打開醫藥箱的隔層,看到里面擺放著琳瑯滿目的藥品。
藥盒和藥瓶瓶身貼著便簽紙條,上面備注著用量和藥品效果。
便簽上的字一看就是燕脂寫的,她的字體和她人一樣,是圓圓的。
這個醫藥箱里的藥品每隔兩年會更換一次,以免藥品過期。
時宴和燕脂說過,不用再在藥盒上貼便簽條了,他又不是不識字,看不懂藥品說明書。
然而燕脂還是會貼便簽條。
聽說人在生病感冒的時候,是最為脆弱的,希望他在拿藥的時候,看到燕脂的字跡,能夠想起她。
男人的手指觸摸著便簽紙上圓圓的字跡,當他想起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時宴想笑,燕脂把什么東西都搬走了,只留下一個還有著她痕跡的醫藥箱。
她也不算太狠心嘛。
時宴笑著笑著,笑容比哭還難看。
為什么會感到難過呢?
看到唐酥心委身于林海的時候,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到垃圾站里被丟棄的玩具和日記本,看到便簽紙上圓潤的字體,冰渣子就鉆進了胸腔里,連帶著每一次的呼吸和笑,都是傷筋動骨的疼。
在最深沉的夜里,秋風蕭索,男人換上睡衣,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
簡單處理過的傷口,在隱隱作痛,他閉著眼睛,無法深度入眠,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也不清醒。
因為在低燒,他全身發燙,汗水已經把背上的衣料給浸濕了。
干癟起皮的嘴唇,在發出不清晰的低喃。
“肉肉…我很疼…很疼…”
大腦里傳來跨越了時間的聲音,模糊又清晰,“我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肉肉,你再給我呼呼好嗎?求你了…”
黑夜與黯淡的星辰纏繞,墨綠色的樹海鋪呈于夜空之下,徐風陣陣,掀起層層碧濤,涌動的聲響嘩嘩嘩的傳向遠方。
黃昏色的燈光從樹葉的罅隙中跌落,映照著樹葉底下盛放的鮮紅花朵。
鹿小幽洗了澡從浴室里出來,她就看到傭人在她的床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床墊,在床墊上加了一層棉芯和一層床單,之后再往地鋪上放了枕頭了被子。
“主人,怎么突然打地鋪了呀?你不會想讓夜煞進來陪你睡吧?”
白倉鼠的聲音在鹿小幽的腦中響起,當初被鹿小幽馴服的黑馬在昨天已經被燕脂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