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添亂?”
“姬鳳眠!”楚靖完全沒有往日的隨和,從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
“事情過不去我們這么多人在你身邊你沒必要自己縮在角落里去消化。一副看起來比誰都灑脫的樣子,做給誰看?”
“楚博揚看得到嗎?一字一句說的話又有尖又有刃,你除了口是心非拿這些實際上別人也許根本不痛不癢的話企圖刺傷對方,可是真正覺得痛苦難過的是誰?你…”
“說這么多,你是想說,我用我自己的人生去報復楚博揚嗎?是我剛剛沒有把話說的很清楚還是你自己理解能力有問題?”
“不然呢?”楚靖當即反問,“有什么理由能讓你突然在這個時候選擇跟剛剛接觸過一面的男人結婚?貪圖沈家手里的東西?姬鳳眠,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嗎?你想要事業,楚氏還有你名下的幾處產業,還撐不起你想要的事業?一個奄奄一息的沈家能給你什么?有說服力嗎?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怕不是忘了?”
姬鳳眠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這個理由沒有足夠的說服力,那就再加上一個理由。為了徹底甩掉楚博揚,為了報復他,所以我選擇在這個時候選擇跟沈德凡結婚!我就是個口是心非的人,說是不在乎,其實我心里介意的很!介意到我愿意用自己的人生去報復他,兩個理由加在一起,夠了嗎?無非就是想聽到這種理由吧,我滿足你。”
楚靖擰著眉看她,“你可真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姬鳳眠扯了扯唇,“很對,我自己也不大認識自己!什么時候我成了我眼中的傻子,瘋子了呢?”
“…你拿我們當什么?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跟我們商量?!非要自己…”
“沒有人能替我分擔。大道理誰不懂,你們懂,你們會說,我也聽,也懂,更覺得有道理…道理它到底有多神奇,它究竟醫治了多少飽受痛苦的人?”
有嗎?
沒有。
如果都懂,那么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感受不到痛苦。
“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這沒有哪里是錯誤的,楚靖,最起碼我還想努力活著!為了這些事情徹底斷送自己,放棄自己,這么低級的事情,我姬鳳眠不會做。”
楚靖看著她,用力咬著牙。
“就你滿嘴都是說服人的理由。可是姬鳳眠,你也就這樣嘴最會說,實際上,你就是個騙子。騙所有人,連自己騙!”
姬鳳眠眸子閃了閃,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最后也轉走進了房間。
房間里。
姬鳳眠看著床上那本結婚證書,沒有絲毫表情。
就這么把自己嫁了。
挺好。
公寓的門突然響了起來。
重力又急促的敲門聲幾近震耳欲聾,怎么聽都讓人覺得害怕。
楚姨一顆心都快被這聲音震得跳出來了。
害怕地從屋里看到門外敲門的人,更是又氣又急。
楚叔看著她半天不開門,稍微想一想也知道這敲門的人是誰。
楚靖看著不知所措的母親,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大步跨過去,猛然將門打開。
鬧了一天的新聞,楚博揚不可能不知道。
明明之前還晴空萬里的天氣,現在卻無端變得陰云密布,厚重壓抑,卷起的風將男人身上的墨藍色襯衫吹得颯颯作響。
一張俊臉陰沉憤怒,雙眸猩紅,整個人看起來陰郁又狼狽。
楚靖并沒有因為他現在的樣子有絲毫動容。
陰沉的臉色不比楚博揚遜色幾分。
所有人都知道,也許是跟姬鳳眠在一起久了,大多潛意識里都有一種我不配有脾氣的性格。
楚靖估計也是這樣,向來是個大大咧咧沒什么脾氣的人,人也很容易說話。
跟姬鳳眠看心情講道理比起來,楚靖為人就中肯很多了。
如今看到楚靖這幅樣子,楚博揚本就像是被緊握的心臟像是被指尖刺進去一般,瞬間傳來尖銳的疼。
在此之前,他是不相信的。
盡管新聞畫面那么清晰地展現在自己面前,他還是不信的。
他以前從未聽她提及過沈德凡這個名字,她跟沈德凡不可能有交集,更不可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她怎么可以嫁人。
他想過多少次她嫁人的場景,婚禮在哪里舉行,什么風格,如何盛大,她穿婚紗的樣子,他該買什么樣的戒指,他想要允諾她的誓言都有哪些…
她不是說了想要跟他好好在一起生活的嗎?
為什么轉身就選擇了別人?
只是見到楚靖,他就覺得自己一路來那只有一點點的希望徹底毀滅。
他一直不想面對,不肯承認的事情,全部都是事實…
楚靖冷冷看著他,想到剛剛姬鳳眠才跟他說過的話。
她不是為了報復楚博揚,但這里面也的確有楚博揚的原因。
她不承認,可他相信,楚博揚絕對占最重要的原因。
以前只覺得他人還不錯,被那個女人看上的男人,會差到哪里去?
現在…
以前有多信任他,認可他,現在就有多厭惡他。
“現在來干什么?親自上門送紅包嗎?”
楚博揚挺拔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他伸手緊緊抓住門框,喉結滾動幾下,緩緩開口。
“我要見她。”
楚靖的臉更緊繃了一些,眼睛里的憤怒和諷刺等多個情緒混雜在一起,濃稠卻又在劇烈翻滾。
“滾!”
楚博揚眸中閃過極致的沉痛,但他仍然紋絲不動地站在門前。
“我要見她。楚靖,她不能嫁給別的男人…”
楚靖緊繃的臉陡然扯開,像是一副被突然揉碎的肖像畫。
拳頭下一秒掄了出去。
出拳極狠,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楚博揚被他打地狠狠退了兩步,踉蹌了幾次才堪堪穩住身子。
一拳出去,像是心中攪和在一起亂七八糟的糟糕心情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楚靖緊接著上前,抓住楚博揚的衣領,又狠狠掄下一拳。
“她不嫁給別人要嫁給誰?嫁給你嗎?都是因為你,楚博揚,你有什么臉說這些話?!”
楚博揚嘴角被打出了血,雖然是被打的那一方,但卻還是有一種頹而不亂的氣場。
被楚靖打倒在地,一直到楚姨聽到動靜跑出來,將楚靖拉開,楚博揚才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聲音嘶啞的厲害。
“我要見她。”他仿佛只會這幾個字,腦子里只留下了這一個執念。
“你他媽滾!”楚靖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就覺得討厭。
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給誰看?
他失魂落魄不還是他自己造成的?
楚博揚搖晃著身子往前走了兩步,看著楚靖的那雙眼睛微微發紅,喉結滾了又滾,聲音像是聲帶在火里滾過一般。
“我要見她…求你。”
暴怒中的楚靖突然鎮住。
站在他旁邊死死拉著他的楚姨,也是一愣,看向面前那個只一眼便確定痛苦不堪的年輕男人,心中一緊,突然就紅了眼眶,將頭轉向了一邊。
“你見她有什么用?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她什么脾氣你不了解嗎?她決定的事情,誰能改變的了?”
“唉,到底怎么了?這是怎么了?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啊,明明好好的,為什么就走到了這一步?”
楚姨搖頭嘆息,聲音帶著無奈的哭腔。
楚博揚眸子閃了閃。
“都是我的錯。”
楚靖冷笑了一聲,“偶爾聽到別人說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還覺得說的在理也不在理。現在覺得,男人有時候要擔當死要面子是真他媽挺惡心的。錯當然是你的錯!
這種時候還只字不提那個女人,到現在都想著要護她周全是嗎?你放心,沒人想要弄死她,不然她早就死了!要擔當也得分情況,誰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她在中間攪和,你們兩個能走到今天?
我知道但凡是個男人都不會把責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想著見她。她即使要見你,也絕對不是想要聽你說這些話的。”
姬鳳眠這個人的性子,根本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
凡事全看她的心情,可她的心情又捉摸不定,鬼知道她某些時候某個瞬間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東西,三觀有時候能震碎一眾人,有時候又正常的讓人挑不出任何問題。
黑白顛倒,卻偏偏有一套足夠洗腦眾人的說辭。
有人企圖想要拿捏住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所以她不想原諒他,就算是見了面又如何?
可楚靖說的這些,楚博揚又何嘗不清楚。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不肯原諒他,他做什么都是徒勞。
可他總不能眼睜睜讓她嫁給別人,還要無動于衷。
楚博揚無話可說。
現在不知道說什么,實際上見了姬鳳眠,他也不知道說什么。
可這個時候,姬鳳眠卻偏偏走了出來。
站在門口,淡淡看著他。
“所以…把門都快要錘爛都要見我,是有什么要緊的話要跟我說嗎?”
見到她,楚博揚身子急切往前移了兩步,伸手想要去抓她。
“阿眠…”
“楚先生,我現在已經嫁為人婦了,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是我對我丈夫最基本的尊重。請你自重,不要害我給夫家丟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