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東窗事發(下)
恰好這時，凌光推門進來。
看到凌日的模樣，他二話不說沖上前，按住凌日的手腳。
“爸，姐，你們快上來，阿日又發作了。”
凌日被凌光近一百五十斤的體重壓住，他又怒又惱。
“滾…”
話還未說完，凌日愣了愣。
凌光剛喊誰？
他們哪來的姐姐，該不會是說凌月吧？
“凌日，你怎么樣了？”
凌北溟看到兩個兒子糾纏在一起，忙上前問道。
“他應該沒事了。”
葉凌月能察覺到，凌日的氣息雖然有些虛弱，可很穩定，不像是他化成妖形時那樣，混亂不堪。
這時，葉凌月忽留意到地上的碎片。
凌日的房間還不及整理，碎裂的落地窗旁，葉凌月在玻璃渣中，看到了一些餐具的碎片。
她蹲下身，撿起其中一些碎片。
鴻蒙上前，替凌日把脈。
“不礙事，氣息很正常。”
鴻蒙要替凌日包扎傷口，卻被他甩開了。
“不用理我。”
凌日的語氣里還帶著幾分負氣的意味。
他隱約記得，自己和鴻蒙動了手。
對方身上的傷就是自己造成的。
他果然是個怪物，一個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制的怪物。
“凌日，你不用自暴自棄，無法控制妖力并不是你的錯。”
凌北溟望著垂頭喪氣的兒子，心中焦慮。
凌日和凌光不同，他素來比較內向，有什么話也從不輕易告訴旁人。
也是這樣的性子，讓凌北溟和云笙更加擔心。
“的確不是你的錯，你之所以妖力又失控，是因為被人下了神仙水。”
葉凌月拿著的是一個盤子的碎片。
凌日這陣子，狀態稍微穩定了些。
所以凌北溟按照鴻蒙的診斷結果，給凌日準備了一些用名貴藥材烹飪而成的食物，想要幫助凌日更快的穩定狀態。
“神仙水？”
鴻蒙一聽，很是詫異。
他從葉凌月手中接過盤子的碎片。
“這里頭混了特殊成分，應該就是神仙水。”
葉凌月在狼煙里，曾經見過那名服用過神仙水的女學生，當時的她，氣息紊亂，和凌日很像。
那是服用了神仙水后的臨床反應，葉凌月剛才用白色鼎息控制凌日時，也發現了這些類似的特質。
餐盤上的其他藥材和食物成分都能用白色鼎息判斷出來，唯獨一種特殊的液體殘余無法弄清楚是什么，所以葉凌月可以斷言，凌日的食物里有問題。
“阿光，立刻去主樓廚房看看。”
凌北溟沉聲道。
凌光立馬去了主樓。
過了一會兒，他神情凝重，折了回來。
“爸，主樓有個廚師剛剛不慎觸電身亡了，他一直是為凌日準備三餐的，另外，他今天中午剛做好的餐我也帶過來了。”
說著，凌光拿出一碟食物。
葉凌月看了一眼，點點頭。
鴻蒙也上前，嗅了嗅食物。
“無色無味。”
鴻蒙想了想，到了二樓的樓梯處，那里擺設著一個流水假山，里面養著一池子的錦鯉。
鴻蒙將盤子里的一些菜葉丟進了雨池里。
紅白相間的錦鯉迅速涌了過來，它們啃食了菜葉。
不過片刻，錦鯉就生了變。
它們的魚身膨脹開，變得足足有原本兩三倍大，魚腹下竟生出了爪狀物，一條一條都躍出水面。
碰觸到空氣后，它們就立刻翻了魚肚，眼腮處全都流出了血來，跌在地上，一動不動，死了。
在場幾人，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啪的一聲！
凌北溟臉色陰沉，手中的碟子應聲落地。
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謀害他的兒子，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凌光又接了一個電話。
“爸，管家說了，廚師大概三個月前，銀行賬戶上多了一筆兩百萬的不明轉賬。不過對方賬戶在列支敦國，沒法子查明來源。”
凌光眼底，也是冷光乍現。
他一直在住校，凌北溟和凌日一起吃飯的時間較少，凌日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名廚師照料三餐，難怪這幾個月，他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不穩定。
“所以說，我的妖力失控是被人陷害的？”
凌日蹙緊了眉，死死盯著那幾條面目全非的怪魚。
“對方也知道，你快滿十六歲了。妖在十六歲前后，會開始覺醒。我原本還奇怪，為什么你和凌光是雙胞胎，只有你一人覺醒了。”
凌北溟語氣里，滿是歉意。
一直以來，他都忙著企業和妖盟的事，疏忽了孩子們的照料，他這個父親，實在是太不稱職了。
“幸好我一直在寄宿學校，否則，我也要和你一樣倒霉了。”
凌光嘀咕道。
“你們剛才說神仙水？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下的手？”
凌日忽的問道。
眾人互看了一眼，凌北溟忙說道。
“凌日，你不要想太多了。當務之急，你先養好身體。”
“不錯，凌月的妖力可以幫你控制住你體內的妖力。”
鴻蒙也隨聲附和。
兩人都知道凌日的脾氣，他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知道有人暗算了自己，一定不會放過對方。
“我不用她幫忙。”
凌日生硬道。
既然廚師已經死了，他只要不繼續服用有問題的食物就能控制住妖力。
“哎，什么她不她的，叫姐。凌日，你一定不知道，凌月其實是我們的親姐姐。”
凌光看凌日依舊很排斥葉凌月，拍了拍他的肩。
“我早就知道了。”
凌日悶聲說道。
“你怎么會知道？”
凌光納悶。
“我聽他和那個女人說的。”
在云笙帶著凌月剛到凌家時，一次夜晚，凌日偶然經過凌北溟和云笙的房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早就知道凌月是我們姐姐，那你還一直對她…”
凌光很是郁悶，所以就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你不也是我親弟弟？”
凌日不無諷刺道。
凌光啞然。
兩人還不是互看不順眼這么多年。
“你不喜歡我也就罷了，那為什么平日對媽媽也那么排斥？”
葉凌月記得，兩兄弟對云笙的態度都很差。
凌光不知道云笙的身份還好解釋，那凌日又是為什么？
“她有什么資格當我媽，她當初選了你。”
凌日負氣道。
他小時候生病，被凌北溟教訓時，無數次希望，自己的媽媽能夠出現，抱一抱自己。
別人家的小孩在學校打架，回家都有母親的溫聲細語，哪里像是自己，回了家，只有凌北溟的喝斥。
他沒有媽也過了這么多年，根本不需要媽。
“這孩子！”
凌北溟氣得不輕。
“爸，凌日的情況還不穩定，你讓他先養養。”
葉凌月嘆了一聲。
她看著凌日別過頭，不理會眾人，心知這家伙又鬧脾氣了。
凌日和凌光不同，凌光有任何不滿，會直接發泄出來。
可凌日，只會藏在心里。
云笙當年，也的確又做錯的地方，她舍棄了雙胞胎兒子，也養成了凌日和凌光如今反叛的性格。
這一點，和當初的醫佛云笙倒是有異曲同工之果，當時的云笙也是忙著行醫濟世，疏忽了兩個兒子的照顧。
至于夜北溟，一貫是覺得，兒子不需要嬌慣，對他們很是嚴苛。
那時候，兩兄弟身旁只有長姐凌月，就自然而然，將凌月當成了母親一樣去依賴。
“先讓他冷靜下。”
鴻蒙見父子倆箭弩拔張的模樣，苦笑著搖搖頭，好言勸說著。
凌日的房間破損嚴重，只能暫時轉移到凌光的房中去居住，至于凌光，則是搬到主樓去。
雖然沒有服用神仙水，可凌北溟也擔心，凌光很快也要覺醒，所以得就近觀察著。
回到主樓時，午飯已經準備妥當。
凌北溟邀請了流云一起留下來吃飯。
五人坐在餐桌上，流云還有些局促不安。
好在凌家的幾人也都很是隨意，流云這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人族的食物倒是不難吃。”
流云啃著一塊七分熟的牛排，小虎牙露了出來，這時候，她看上去才有點狐的模樣。
在場除了凌光，都已經是覺醒了妖力的，所以食物對他們而言，并不是必需品。
只不過眾人都居住在城市中，為了和人同化，也會吃一些食物。
倒是凌光，因為還未覺醒，有還是發育長個子的年齡，食量不小。
“所以說，胖虎…姐也是因為妖力覺醒了，所以飯量小了，苗條了？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奚玖夜減肥呢。”
凌光已經吃完了慢慢兩大盤的食物，又不忘叫管家送來了幾份芒果奶酪沙冰。
他挖了一大勺，吃的滿臉陶醉。
“呵”
葉凌月干笑一聲。
“為了奚玖夜那小子？那小子還是對你冷言冷語？”
凌北溟一聽，劍眉倒豎，餐桌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
“爸，你別聽凌光瞎說。我早就換墻頭了。”
葉凌月也吃了一口沙冰，濃郁的芒果奶酪味充斥滿整個口腔。
因為捆住凌日，用了太多白色鼎息，她這會兒餓得慌，不過并不想吃這些食物。
她需要混沌石，大量的混沌石。
她正想著，怎么和凌北溟開口要一些混沌石。
上一次從帝莘那得來的混沌石，她已經用了七七八八。
接下來阿日這邊，她還會不定時過來看看，殘留在他體內的神仙水還需要徹底清除。
“換墻頭？”
凌北溟對年輕人的這些詞匯不是很明白。
“真的假的？換成哪家墻頭了？”
凌光一聽，沙冰也不吃了，拉著凳子坐到葉凌月身旁。
葉凌月翻了個白眼。
“是不是帝教官？還是巫副校長？我觀察過了，我們身邊，除了貌美無雙的我，就只有那個帝教官和副校長長得還不錯。”
凌光兩眼發光。
“帝教官是誰？副校長又是哪位？”
凌北溟很是警惕。
“帝教官莫不是帝莘？”
鴻蒙也吃了一驚。
不等葉凌月開口，就見管家快步走了進來。
“老爺，外頭有幾個警察想要見您。”
餐桌上，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流云緊張的抓住了葉凌月的手。
“不會是…”
“放心，不是來找你的。”
葉凌月也很意外，警察突然來凌家做什么？
“之前楊大廚觸電身亡，我通知了他的家人，應該是他的家人報了警。我原本打算直接接待幾位警官，可他們其中一人要求見老爺。”
管家不無歉意道。
“你們幾個先上去，我來接待即可。”
凌北溟擦了擦嘴角，起身。
他看了眼鴻蒙，鴻蒙目光了然。
兩人都感覺到了，外頭有一股不弱的力量波動，普通的警察可沒有那樣的氣息。
看樣子，來者不善。
“爸，我跟你一起。”
葉凌月示意凌光把流云帶上去。
凌北溟原本不答應，可鴻蒙卻點點頭。
“還是讓凌月留下來吧，來的人，是那位叫做帝莘的狩妖人。”
葉凌月也是因為察覺到了帝莘的氣息，才留了下來。
她隱約猜測到帝莘的來意。
帝莘，果然敏銳。
他很可能是察覺到，鴻蒙有些不對頭，甚至于，已經懷疑凌家。
五分鐘后，管家帶著四名警察進來了。
其中不僅有帝莘，還有何玉手。
兩人一起到凌家來，果然是來意不善。
葉凌月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后一點半，昨晚的酒吧女尸應該已經出結果了。
不知道，是不是何玉手發現了什么。
“凌總，不好意思，打擾了。”
何玉手看到鴻蒙，神情不變，可眼神卻出賣了一切。
她刻意不去看鴻蒙。
“何主任。”
凌北溟也友好的和何玉手握了握手。
凌北溟在東南市的產業不少，在不同場合，也和何玉過交道。
他也知道，鴻蒙和何玉手的過去，所以對何玉手還算客氣。
“聽說府上今天出了人命案？”
何玉手在和辛霖聯絡完后沒多久，就得到了通知。
城中富商凌家出事了，凌家的一名廚子觸電身亡。
按理說，這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事故，警察過去，檢查現場，驗尸之后，沒有意外的話，就可以結案了，可因為廚子的家里見凌家家大業大，想要訛詐，才會報了警。
何玉手原本打算打發手下的法醫過去驗尸下就好，哪知道，帝莘會突然來電話，要求她和自己一起去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