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眸內,驚色漸漸褪去。
修為到了帝莘這個境地,并不需要睡眠,打坐就等同于修養生息,帝莘心境平和,鮮少會進靨思的狀態。
可近段日子,尤其是伴隨著他和洗婦兒的婚期將近,他修煉時,經常無法進入狀態。
就在入夜后不久,在帝莘開始打坐后不久,靨思再一次出現了。
而且這一次的靨思如此之真實在,帝莘險些難以擺脫。
一個時辰前,靨思如迷霧,將帝莘層層籠罩。
他一直走,眼前的場景一變,變成了婚禮的現場。
四周都是一片紅色,一切都和早前帝莘在諸神山的婚禮現場看到的一模一樣。
可是怪異的是,婚禮現場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洗婦兒都沒出現。
帝莘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著喜服。
他想要找到洗婦兒,可洗婦兒卻一直沒有出現。
心底,莫名的驚慌,帝莘漫山遍野尋找著葉凌月。
可是洗婦兒和其他人都徹底沒了蹤影,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了他一人。
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來,他快步穿過了殿堂、山道,到了山腳處。
山腳處一片荒蕪,連日來趕來的神界各地的賓客也都沒了蹤影。
“洗婦兒,青冥帝君,閻九,你們在哪里?”
帝莘呼喊著。
可除了回音之外,什么都沒有。
這時,帝莘的眼皮子沒來由的一顫。
他驀然抬頭,看向了天空。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看到了什么?
天空中,所有的星辰都消失了。
只有那一顆懸掛在神界和異域接壤處的祖星還在閃爍著炫目的光芒。
祖星的光芒越來越盛,仿佛漫天的星辰星光都被祖星吸收一空。
而伴隨著祖星的星芒越來越盛,它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朝著天空的北邊滑去。
祖星,竟是化成了一顆流星,在飛速移動著。
“怎么會?”
帝莘看著祖星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異域的方向移去。
祖星的出現,意味著新的天域的產生。
被祖星選中的天域會跟隨著封天令主白日飛升。
早前,祖星一直懸掛在異域和神界的邊界處,就連身為封天令令主的葉凌月和帝莘都不知道,祖星到底選擇了哪一邊。
可此時此刻,祖星正飛速滑向異域,這意味著,異域已經被選為新的天域。
異域曾經是帝莘的故土,可在他放棄自己帝魔的身份,選擇成為神界的神帝時,帝莘就已經選擇了神界。
“不可以。”
帝莘心中,不安之感迅速擴散。
他不敢肯定,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周圍的一切都如此的真實。
真實的讓帝莘難以分辨。
唯一能夠解答這一切的,只有眼前的那一顆祖星。
帝莘不再遲疑,他以驚人的速度,緊追著祖星而去。
祖星已經離開了神界,進入了異域。
它如撲翅的飛蛾,不斷向前,就好像在前方有什么東西,正在召喚他。
帝莘也不知,它到底要何去何從。
漸漸的,祖星的速度減緩。
它懸掛在了異域某處的天空上。
“我怎么會來到這里?”
帝莘環顧四周,眼底滿是震驚之色。
周遭的一切,看似陌生而又熟悉。
帝莘無論如何也忘不了自己。
這里是帝魔家族。
“你選擇了這里?”
帝莘抬起了眼,看向了祖星。
懸掛在帝魔家族的上空后,祖星的光明變得柔和了許多。
在方才一路趕來的路上,帝莘就已經發現,異域和神界一樣,都渺無人煙。
人口眾多的帝魔家族內,這時大門虛掩,平日看守宅院的那些魔兵全都不見了。
新任家族帝風也不知所蹤。
就好像,一夜之間,神界和異域的人都跟著消失了一樣。
就在帝莘以為,眼前的帝魔家族里也是空無一人時,忽的有一道身影,迅速躥入帝魔家族內。
“什么人?”
這是帝莘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
他沒有半分遲疑,破門而入,循著那人影的方向追去。
來人的身法和修為都很高,以帝莘如今的九命帝魔的身手,緊追其后,也是一時追不上。
那人對帝魔家族的地勢似乎很熟悉,縱橫起落,隱入了一處院落。
“禁院?”
帝莘頓住了腳步,略一沉吟。
前方,那座破舊的院落,是他和帝云裳居住過的院子。
只是早前這座院子已經燒毀,可這會兒,院子看上去并無燒過的痕跡,而且,院子比帝莘印象中的還要新一些。
方才那個人影,就是躥入這個院子的。
帝莘再不遲疑,他推門而入。
一眼,帝莘就看到了院落的正中,站著一人。
那人背對著帝莘,他身量很高,骨架和成年帝魔沒什么兩樣。
帝莘看著此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可是一時半會兒,又回憶不起此人到底是誰。
“你是誰?為何引我入靨思?”
帝莘看到那人時,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無端遁入靨思,并非偶然,而是眼前這人的緣故。
帝莘可以斷定,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影。
來人以控制靨思的方法,讓他不知不覺進入了陷阱。
若非是他及時清醒,只怕真要被隱瞞過去了。
只是帝莘也想不起來,異域還有控制靨思的人物。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帝莘鳳眸微縮,這人…
來人戴著一副面具,那是副金色的丑陋面具,遮蓋住他的半邊臉,露出了淡櫻色的唇。
帝莘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我是誰?”
來人的聲音很是和煦,落到耳里,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就如三月春風吹起的柳枝,拂過臉頰,很是舒服。
他的右手,落在了面具上,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那無疑是一張極其完美的臉,鳳眸溫煦,鼻高而挺闊,線條優美的唇。
帝莘渾身僵硬,他看著來人。
來人也看著他。
帝莘一身喜服,來人一身夜行服,他們四目相對,除了衣服不同外,就連發型再到五官,兩人相對而立時,就好像在照鏡子。
這個在大婚前期,費盡一切心思,引帝莘進入靨思的并非是其他人,竟然是“帝莘”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