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月和帝莘的這種特殊的默契感,自從來了古九洲大陸后,就日益明顯。
尤其是兩人分離開又再度相聚后,這種感覺就加深了許多,就像是老夫老妻那樣。
有時候,葉凌月甚至于不需要說話,帝莘就能心領神會,同樣的,帝莘也是如此。
這種感覺,早前無論是在鳳莘還是巫重身上,都沒有過。
但是有時候,葉凌月又會覺得,這種感覺有些熟悉,仿佛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有一個人,也曾和她這般默契過。
究竟是誰呢?
葉凌月皺了皺了皺眉,想得腦殼都疼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只是腦海中,隱隱有個高大的身影,明明想不去來,卻依舊揮之不去。
一只略顯粗糙的手,撫上了她的眉心,輕輕揉捏了起來。
定眼一看,卻是帝莘笑著,撫平了她打了結的眉。
“洗婦兒,別想了,凡事有我。”
“我和你一起去闖金剛陣,我也想看看,用傀之書煉制出來的金剛陣,到底有多厲害。”
葉凌月感覺著眉心的溫暖,腦海中的那個影子越來越淡。
冰雪覆蓋的北之境,神殿的御書房內。
奚九夜眉心緊鎖,他的桌案前堆積著大量的奏章。
今年,北之境尤其寒冷,神域內,大量的作物被冰雪覆蓋,境內的神民們生活艱難,邊境方面,一些荒獸肆虐,襲擊村落,他像神帝方面,請求排幾名醫者過來治療傷情,結果卻被浮屠天的人給拒絕了。
好一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被稱為神界神醫聚集地的浮屠天在這種時候拒絕他的請求,個中的原因,奚九夜又怎會不知。
夜凌光…醫佛云笙八荒神尊夜北溟的第三子,也是云笙的幾個自子嗣中唯一一個繼承了云笙的醫術的,夜凌月的那個雙胞胎弟弟,浮屠天如今的掌控者。
八荒界,終于忍不住,想要報當年的仇了嘛。
“哼,一個小小的浮屠天,還真以為,我北境沒了他的幫助,就會束手無策。”
奚九夜丟下了手中的那份奏折,在御書房內踱著步。
“九夜哥哥。”
蘭楚楚在一名女侍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她的肚子已經有四個多月大了,腰部微微有些臃腫。
她著了見華貴的極地雪熊制成的斗篷,眉宇描繪的很是精致。
母憑子貴的蘭楚楚,自打服用了的奚九夜給的神丹后,心情大好,連帶著面色也紅潤的很。
“蘭兒,你怎么來了。”
奚九夜見了蘭楚楚,強壓下了心頭的不悅。
“我看到神殿里的梅園里的梅花開得正好,想讓你陪我去看看。”
蘭楚楚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奚九夜了,奚九夜自從天罡殿回來后,就顯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一想到夜凌月的血r煉制而成的神丹,已經在自己的腹中了,蘭楚楚也就沒有多想。
賞梅?
這種時候,他哪來的心情。
奚九夜心底不快,蘭楚楚什么都好,對他的衣食住行照顧的無微不至,唯獨不懂得審時度勢。
北境的災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不是這種附庸風雅的賞梅,他需要有人替他出謀劃策。
若是以前,夜凌月還在的時候…
奚九夜心底一緊,想起了多年之前,他剛獲得北之境的統治權。
那會兒的北之境,環境比眼下還要惡劣百倍,有那么一個人,裹著單薄的衣服,嘴唇凍得發青,與他頭抵著頭,商討著怎樣讓北境的神民們,度過嚴寒的冬日。
那時候的他也還不是神尊,連一件像樣的大裘都沒有,他只能把她摟在懷里,用自身的神力,替她暖著手腳。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個女子,甚至還埋怨過,她怎么那么瘦那么小,身為一個“男兒”,跟個娘們似的。
他甚至還記得抱著她的時候,心中想著,怎么會有人的身上這么香。
他猶記得,那時候他只要一個眼神,不用再多說什么,那個聰明的猶如生了顆玲瓏心的人兒,就會明白他的意思。
多少年過去了,那人去了后,冬日里,他就再也沒有替任何人暖過手腳了。
“九夜哥哥,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咦,九夜哥哥,你的手怎么這么冷。”
這時,一只溫暖的柔荑拽住了奚九夜的手,打斷了奚九夜的回憶。
蘭楚楚的手很暖,可是卻怎么都沒法子溫暖奚九夜的手,他的心中忽的一陣苦澀,又有一股莫名的煩躁。
“蘭兒,我這幾日政務繁忙,若是沒什么事,你不要來找我。你若是想賞梅,就讓手下的人陪你去。”
說罷,他揮揮手,命蘭楚楚退下。
“九夜哥哥,你會后悔的。”
蘭楚楚噙著眼淚,跺了跺腳,使性子地奪門而去。
她雖是神帝的私生女,但是從小就養尊處優,奚九夜又是她心愛之人,他何曾這么和她說過話。
見蘭楚楚小步跑了出去,奚九夜張了張口,可一看到桌案上的奏章,他冷下了臉,最終還是沒有去追趕。
蘭楚楚跑了幾步,本以為奚九夜會追上來,可哪知走走停停,始終不見奚九夜,一氣之下,發力跑了幾步。
身后侍女驚呼著。
“娘娘,小心您的身子。”
蘭楚楚哪里肯聽,她頭也不回,也不顧侍女的呼喊,一路跑到了梅園。
北境天氣寒冷,尤適合梅花的生長,梅園的梅花開得正好,紅色的梅花花瓣,落了一地,看上去,就如一點點的鮮血般。
走了幾步,哪知地上積了些冰,滑的很,加之蘭楚楚又穿了件厚重的熊裘,腳踩在了衣擺上,腳下一個打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下去,蘭楚楚就覺得腹部一陣絞疼,下身一陣黏糊糊的熱意。
“我的孩子,快,快來人,找人救我的孩子。”
蘭楚楚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因為夜凌月臨死前爆發出的可怕力量,不甚動了胎氣,小產的那一次。
心中明白,自己一定是不小心動了胎氣。
難道這一次,她又要丟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