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泰縣城位于泰山東麓,往北不足五十公里便是萊蕪縣城,往西同樣不足五十公里就是泰安城,均屬于濟南府管轄,不過如今都被賊兵占領了,呈“品”字形的互相守望之勢,在輕裝的情況下,即使是步兵也能在一天之內抵達。
新泰城是按照縣城的標準建造的,周長約莫四公里,城墻高七米,頂寬四米,共有東南西北四門,沒有甕城,防御力只能算一般。
如今的新泰城由趙全親自把守,手下人馬將近八千之眾。自從徐晉收復泗水縣后,趙全便密鑼緊鼓地加固城防,廣蓄糧食物資,并且堅壁清野,做出一副據城死守的姿態。
不過這倒是正中徐晉的下懷,因為相比之下,徐晉更擔心趙全率人四處流躥,這樣子不僅官兵會疲于奔命,而且必然造成百姓生靈涂炭。既然趙全選擇防守反擊,那便再好不過了,這樣徐晉便能從容地部署兵力合圍。
有句俗語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還穿不起鞋子時,人們通常不怕弄臟了腳,就算前面是屎山尿海也敢趟一遭,一旦穿上鞋子反倒開始愛干凈了。
現在的趙全便是如此,好不容易才打下了地盤,自然不肯輕易放棄,妄圖把新泰、泰按、萊蕪三縣打造成牢固的反明根據地,而且在趙全看來,據城而守更有優勢,可以大量消耗明軍的有生力量。
只是趙全似乎忽略了一點,他目前所占據的這點地盤對大明來說實在微不足道,而且,在孤立無援的的情況下和明軍比消耗,最終只會把自己玩死。
大明正德十六年十月初六,天氣蕭瑟!
新泰城外旌旗招展,喊殺聲震天,倒不是明軍在攻城,而是日常操練而已。其實早在兩天前,徐晉已經親率歸德衛和兗州衛近七千人馬,兵臨新泰城城南,只是還沒發動攻城罷了。
與此同時,安東衛的五千多人馬也兵臨新泰城的東城門外,只要徐晉一聲令下,明軍一萬兩千人就會對新泰城發動雷霆般的攻勢。
然而,徐晉在新泰城外耗了兩天,每天只是讓明軍按照日常般操練,并沒有下令攻城,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此時,明軍的主帥營帳中,徐晉正和一眾將領圍在地圖旁議事,共計有歸德衛指揮使黃騏,兗州衛代理指揮僉事焦振武、安東衛指揮使郝宸、騎兵親軍統領戚景通等人。
正當眾人各抒己見時,一名傳令兵走了進來,大聲道:“稟報欽差大人,嶧縣發來捷報,反賊潘金良一伙已經被剿滅,斬首六百有余,俘獲兩百余人,匪首潘金良,潘金貴等均已授首。”
一眾將領聞言均面露喜色,徐晉點頭道:“好,傳令嘉獎,令兗州衛吉千戶繼續留守嶧縣肅清反賊余黨,維持當地治安,令徐州左衛扼守微山湖,令徐州衛立即啟程趕到泗水縣待命。”
“得令!”傳令兵接了命令便退出營賬,騎快馬趕往嶧縣傳令。
話說自從八月底兗州府嶧縣爆發潘金良造反,徐晉便立即派了兩千兗州衛前去鎮壓,只是大半月過去了,兩千兗州衛不僅未能把潘金良鎮壓下去,而且還折損了部分兵馬。
徐晉對 此十分惱火,立即命錦衣衛拿著兵部授予的旗牌直奔徐州,調動徐州衛和徐州左衛過境山東,協助兗州衛圍剿嶧縣反賊潘金良。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徐州并不屬于山東,而是在南直隸的轄下,要是沒有兵部的旗牌,徐晉是無權跨省調動徐州衛和徐州左衛的。
可憐那反賊潘金良只拉起了千余人馬,結果被徐州衛、徐州左衛、再加上兗州衛,統共一萬兩千多人圍得水泄不通,最后活活被圍毆而死,不是一般的慘!
“捷報,肥城隔山馬傳來捷報,響馬賊唐經一伙被剿滅,斬首五十有六,俘獲二十一人,繳得戰馬四十匹,匪首唐經、石伯當、牟蠻逃脫。”
嶧縣的傳令兵剛離開不久,肥城的傳令兵也跑進營帳內報捷了,黃騏哈哈笑道:“恭喜大人,雙喜臨門啊!”
一眾將領也紛紛出言道賀,徐晉劍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三名匪首均逃脫了,那馬蓉兒估計也沒抓到,不過終究是打了勝仗,點頭道:“傳令嘉獎,令臨清衛和泰安衛出兵泰安城,牽制反賊王堂所部。”
傳令兵得令后退了出去,一眾將領卻是精神大振,欽差大人命令臨清衛和泰安衛出兵泰安城牽制王堂,估計是準備對新泰城動手了。
果然,徐晉目光掃過眾將,鄭重地道:“回去準備一下,明天破曉攻城,能不能一舉拿下新泰城就看諸位將軍了,本官在此提前祝諸位將軍旗開得勝。”
“萬勝!”一眾將官齊聲高呼,一個個摩拳擦掌,在城外干耗了兩天,大家早就等不及了。
此時此刻,趙全正站在城頭上,神色凝重地看著城外士氣高漲的明軍隊伍,他身后站著丘富、荊震、孟倫這些骨干人物。
“大師兄…明軍有一萬多人,而且武器精良,咱們能守…守得住嗎?”孟倫吞吞吐吐地道。
瘦子丘富睨了他一眼,哂道:“咋的,在徐晉手底下連吃敗仗,嚇破膽啦?”
孟倫頓時面色脹紅,反駁道:“放屁,腦袋掉了不過碗口大個疤,老子要是怕死就不造反了。猴子,你他媽的就是沒見識過明軍攻城的武器有多猛,要不保準說不出這種屁話來。”
趙全皺了皺尖刀眉,大戰在即,孟倫這話無疑在動搖軍心,冷道:“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明軍的兵力和我們相差無幾,想攻破城池淡何容易。孟師弟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孟倫訕訕地道:“大師兄說的是!”
趙全看著明軍大營上空高高飄揚的玄黃團龍旗,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孟倫的話倒是提醒了他,明軍的攻城器械犀利,自己如果只是防守,那太被動了…
眾人順著趙全的目光望去,孟倫懊惱地道:“當日在曲阜城外,差點便宰了那狗欽差徐晉了,可惜最后功虧一簣,趙師弟還因此搭上了性命。”
提到徐晉,瘦子丘富便目露仇恨,冷道:“要不是薛師妹,徐酸子早死在刺客的火銃下了,何至于今日!”
趙全聞言靈光一閃,腦中竟生個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