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7章 以彼之矛,功彼之盾
“如何？能夠感應到肉身的存在么？”
凌峰將殘存不多的神識之力，全部注入到殺孽心魔之中，自身已經是極度虛弱的狀態。
他很明白這樣做的風險，但相比之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冒險與殺孽心魔合作。
就算自己一時被殺孽心魔所鎮壓，但至少他還活著。
憑借著《常清靜經》，自己還有機會可以卷土重來。
但若是就此被寒髓神泉所俘獲，可就真的再也沒有將來了。
“急什么，繼續！”
殺孽心魔冷冷回應凌峰，他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取代凌峰，而不是殺死凌峰。
他和凌峰本就是一體，就算在這里能夠消滅掉凌峰的神魂本源，但他同樣也會隨之消散。
至少在此刻，他們的目的是相同的。
離開這里！
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寒髓之力形成的精神囚籠。
凌峰死死咬緊牙關，神魂的狀態，也愈發虛弱，愈發透明。
而得到了凌峰全力支持的殺孽心魔，比起之前，倒是振作了幾分。
他伴隨大殺戮術而誕生，本就是大殺戮術的一部分。
哪怕此刻，凌峰的神魂與肉身徹底分割開來，殺孽心魔與凌峰體內的大殺戮術，也有著無可切斷的微妙聯系。
就在凌峰即將徹底脫力之際，殺孽心魔眼前一亮，露出一絲狂喜之色。
“呼應上了！”
伴隨著殺孽心魔話音落下，在寒潭深處，已然陷入呆滯迷惘狀態的肉身，居然爆發出一陣狂暴的殺戮之氣。
眉心處，殺戮神印自動凝聚，生生將包裹住身軀的寒髓之力，完全震散。
這具肉身，雖然沒有靈魂，只是一具傀儡，但也正因如此，反而不會受到寒髓神泉的控制。
在殺孽心魔和凌峰強大的求生意志之下，凌峰這具肉身，瘋狂運轉大殺戮術，一拳重重轟向了潭底的凍土層。
咔嚓！
破碎之聲響起，凍土層上，出現了一道裂紋！
天魔陰身瘋狂攻擊了半個時辰都紋絲不動的凍土層，竟然被凌峰的肉身，一拳轟開！
而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凌峰”的拳鋒之上，覆蓋了一層和水晶魔尸王一模一樣的晶鎧。
正是這層晶鎧，讓凌峰體內的蠻力，能夠貫入凍土層內，將其破開。
被寒髓之力改造的肉身，反倒在這一刻，成為了破開寒髓之壤的關鍵。
轟轟轟！
緊接著，在殺孽心魔的操控下，這具肉身瘋狂轟擊著凍土層。
與此同時，在凌峰和殺孽心魔所處的這片“精神囚籠”之中，仿佛有一道道光線透射進來，為他們指引了一道離開的道路。
“終于！”
凌峰眸中閃過一道狂喜之色，與殺孽心魔對視一眼，旋即同時朝著那光束的源頭，瘋狂沖去。
那是唯一的一線生機。
嘩啦啦！
下一刻，整個世界似乎坍塌，無數碎裂的冰屑，化作尖銳無比的冰錐，從空中散落下來。
凌峰眼皮狂跳，左沖右突，閃避那些冰錐。
他此刻已經到了無比虛弱的狀態，速度稍慢一些，差點就被冰錐砸中。
那些冰錐，并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冰塊，而是能夠直接湮滅神魂本源的靈魂之矛。
一旦被刺穿，恐怕立刻就會被徹底凍結，支離破碎。
看看閃避開擦身過去的幾道冰錐，緊接著，又是數十根冰錐，當頭落下。
凌峰只覺得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
眼看著出口就在眼前，此刻，卻仿佛隔著一道天塹。
他死死握緊拳頭，心中有著無比強烈的不甘，卻連最后的一絲力量，卻也似乎被完全榨干了。
“哼，廢物！”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傳來，卻是殺孽心魔不知何時已經飛到自己身旁，一拳轟出，直接震碎了那些從天而降的冰錐，冷冷道：“你果然只是個廢物！”
“呵呵…”
凌峰嘴角抽搐幾下，要不是自己將最后的神識之力也全都灌注給了殺孽心魔，現在在這里茍延殘喘的，估計就是這家伙了吧！
現在倒好，跑過來罵自己是廢物？
這特么不要臉！
不過，總算也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雖然，他也只是為了自保罷了。
“走！”
殺孽心魔抓住凌峰的肩膀，猛地一腳點在身旁落下的一根巨大冰錐之上，身體宛如炮彈一般沖天而起。
然而，那些本來照射進入囚籠之中的光束，卻漸漸變小，不斷收縮。
按照這樣的趨勢，還不等他們抵達出口，那個通道，就要再度關閉了。
“怎么會這樣？”
凌峰瞪大眼睛，死死盯住空中那個正在迅速彌合的裂口。
“不可能啊！”
殺孽心魔亦是露出無比驚詫之色，他明明還在讓肉身持續攻擊凍土層。
這個出口，不應該會被關上才對啊。
而此刻凌峰的肉身的確還在不斷嘗試將凍土層上的裂口擴大。
但詭異的是，隨著凌峰施展出的力量越來越強，那堅硬無比的凍土層，上面的裂痕，竟是開始慢慢愈合起來。
而凌峰拳頭上的那層晶鎧，也正在一點點消散。
寒髓之力，可以改造這具肉身，自然也能將他體內的寒髓之氣，徹底抽走。
沒有了寒髓之力的加持，凌峰的攻擊，自然也就形同虛設。
“快…快用星辰之石項鏈！”
凌峰眼皮一跳，大吼出聲，“里面的蠻古巫龍的力量，或許可以維持住這條離開的通道！快啊！”
“用不了啊！”
殺孽心魔咬牙切齒，冷冷瞪住凌峰，“哼，你以為我現在已經完全掌控身體了么？我只不過是激發出了肉身的殺戮本能罷了，他現在，只能攻擊，至于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凌峰愣住了，這下完了，明明解救之法，就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偏偏卻無法使用。
忽地，凌峰眸中閃過一道精芒，咬牙道：“既然只能攻擊，那么，能否攻擊自身，若是將身體打倒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可以將星辰之石項鏈甩出來！”
“你在開玩笑么？”
殺孽心魔瞪住凌峰。
這是個以彼之矛，功彼之盾的問題。
凌峰的攻擊防御能力都很強，但是自己打自己的話，還真有可能會被自己給打死。
畢竟，他現在所使用的，是目前掌握的最強攻擊手段，大殺戮術。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么？你就直說，能不能攻擊自身！”
“真沒想到，你居然比我這個心魔還要瘋狂！”
殺孽心魔瞪住凌峰，沉吟片刻，這才點了點頭“理論上可以，不過，沒有自身意志的控制，真可能會把自己給打死。”
“生死關頭還不賭一把，難道坐以待斃么？”
凌峰沉聲道。
“好好好！”殺孽心魔獰笑起來，“不知為何，我忽然開始有些欣賞你了！”
“心魔和本尊合作，你我也算是開天辟地獨一份了吧！”
凌峰深吸一口氣，“動手！”
“那就賭一把了！”
殺孽心魔暴喝一聲，在他的強行操控下，凌峰的肉身，猛地一拳，就重重轟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一蓬血霧炸開，凌峰半邊身子，居然都被這一拳炸得稀爛。
而在寒髓之氣的侵蝕之下，傷口也被迅速凍結起來。
連血肉衍生的自愈能力，此刻也都失去了作用。
緊接著，又是一拳落下，剛剛被凍上的左肩，又被炸成了稀爛。
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引導著凌峰的身體，重重摔在了凍土層上。
緊接著，一拳，又是一拳！
沒有自主意識的調控凌峰的每一拳，幾乎都是照死里打。
這樣自虐的場面，看起來當真是無比詭異了。
而與此同時，在寒潭之外，賤驢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
“這小子，下去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出來？不會真被本神獸給說著了吧？”
賤驢在原地連蹦帶跳，勉強保持身體的熱量，但看著那寒氣氤氳的寒潭，說什么也不敢往下跳。
“阿金，要不你下去看看？”
賤驢將主意打到了一旁的阿金身上。
這小家伙卻是完全無視周圍嚴寒的環境，直接往地上一趴，懶洋洋地在原地打盹。
阿金朝賤驢翻了個白眼，身后長長的尾巴在地面上甩了幾下，這才慢慢悠悠的起身，繞著寒潭轉了兩圈，然后，又趴會了原地，不為所動。
他似乎并不擔心凌峰的情況，畢竟在他看來，自己的主人應該不至于這么弱雞。
小小一座寒潭，也能困得住主人呢？
“你這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賤驢氣得罵罵咧咧起來，不過水下似乎的確沒什么動靜。
只可惜，這寒潭之水，隔絕神識之力的探查，他也只能隔著潭水，什么也感知不到。
阿金現在的靈智已經比一般成年人還要高出許多，聽賤驢罵自己，哪里會慣著他。
身影一掠，直接一腳就把賤驢給踢下了水。
賤驢嗆了幾口冰冷的潭水之后，正要往岸邊爬起來，卻見天邊飄來一團金光，就像是一朵金色的彩云，“嗖”的一下，便從天而降。
“那是什么？”
賤驢眼皮一跳，那金光，卻不偏不倚，正好撞進了賤驢的體內。
下一刻，賤驢的目光陡然一變，從之前的猥瑣浪蕩，變得多了幾分莊重森嚴。
阿金猛地起身，有些驚詫的打量著賤驢。
他能感受到，賤驢身上的氣息，已經完全不同了。
“哦？融合諸天萬族，仙魔血脈的天地異種么？”
賤驢打量了阿金一眼，旋即淡淡道：“放心吧小家伙，本座，沒有惡意！”
說罷，直接往水下一扎，潛入了潭底。
一道金光，宛如巨柱一般，直接貫穿寒潭。
所過之處，那些水晶魔尸，全都被掃蕩一空，化作極光一般消散。
天魔陰身此刻還正在偷襲那些沉睡的魔尸，逐個擊破。
一愣神的功夫，發現自己的目標居然全都消失了。
沿著那道光柱向下，竟然發現，光柱之中，包裹的核心，竟是“賤驢”？
下一刻，賤驢已經落入寒潭底部，一抬手，就直接按住了還在瘋狂“自虐”的凌峰。
“這便是命運的力量么？好久好久，我幾乎已經不記得多長時間，將這份力量遺失了…”
賤驢喃喃低語起來，卻原來，此刻的賤驢，竟然正是那頭被困在吞靈璧內的極道皇龍。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面對，接受屬于自身的命運。
而當他終于接受這一切，屬于他的命運與主宰之力，也終于回歸本體。
他掙脫了困住自己無數時光的囚籠，終于重新做回了自己。
他，還是那頭極道皇龍，命運與主宰之龍！
“宙，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而我，我終究不像你這樣偉大無私，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們所有的犧牲，都淪為泡影！那樣的話，我只會在遺憾之中，渡過余生！困在那石蛤蟆之內，已經夠苦了，要是再承受著昔日的同伴，毫無意義的犧牲，這樣的命運，豈不是更加可笑！”
他似乎是在說服自己，同時將凌峰胸前的那枚星辰之石項鏈，一把拽了下來。
“巫…像你這樣陰暗的家伙，也能得到救贖，難道，我還不如你么？”
話音落下，極道皇龍已經將這枚項鏈，重重按在了地面上。
嗡嗡！
剎那間，熾白色的光芒，迅速籠罩開來。
整個凍土層，變得無比柔軟。
而在困住凌峰的那座精神囚籠之中，漫天的白光，驅散了所有一切的晦暗。
整個天穹，竟然都是出口！
“難道…”
凌峰瞪大眼睛不敢絲毫的猶豫，連忙沖向那團白光。
沖向那條希望之路！
短暫的失明之后，凌峰感覺自己的神魂，已經回歸了本體。
劇烈的疼痛，鉆心而來。
而殺孽心魔，似乎也被這充斥著圣潔光芒的白光，徹底鎮壓，龜縮在了精神之海的深處。
經此一役，他對殺孽心魔，似乎也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或許，自己不一定要將他徹底抹去。
承受著劇痛，凌峰緩緩睜開眸子，卻看到了那渾身散發著金光的賤驢。
他瞪大眼睛，驚訝的盯住賤驢，“賤驢，你？”
“本座，不是他。”
極道皇龍的聲音響起，凌峰眼皮猛地一跳，但還是聽出了極道皇龍的聲音。
“前輩，你…”
按照極道皇龍的說法，他不是被那吞靈璧所束縛，被封印了千萬年之久。
但是此刻，居然能夠附身在賤驢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