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武人交談、什么都少不了
‘嘀嗒’
翌日清晨六點。
陰沉如夜的天空中落下雨珠。
天氣有些寒冷，六月像是入冬的溫度。
‘呼呼’陣陣風嘯、吹蕩空曠街道，翻倒的汽車空隙、破碎商店的玻璃，發出奇異響聲。
天還未亮。
黑暗像是死城。
‘滴嗒’房檐落下雨露。
離開工廠五里左右的江蒼與梟走在街上，嗅著冰冷的空氣，望了望這似墨的天色，點星雨水還在落著。
“這天越來越冷了。”
江蒼哈出一口熱氣，隱約可見，被西南風吹散，雨露混打著地面干枯血漬，浸濕猩紅破敗街道。
“很不正常。”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聞著空氣中的潮濕腥味，皺眉，“自從半個小時前天空落雨后，氣溫就突然開始大降。如今有多少度？十度以下了吧。”
梟說著，拿出紙筆，衣服遮著書本，記錄這不尋常的天氣。
‘咕咕’他肩膀上的鴿子窩著身子，低沉叫著，抖了抖翅膀上的雨露。
江蒼見了，摸了摸鴿子的小腦袋，它也沒躲，反而一偏腦袋用喙叨了叨江蒼的手指。
“我認識它。”江蒼看到梟望來，也用手指搗了搗它的小腦袋，又詢問了一句，“如今人在哪里。”
“不到二里。”梟一抖肩膀，放飛了鴿子，“他一個小時前在街道上殺了一些喪尸以后，又進了旁邊的一家商店內，估計是休息了吧？離這里不遠。北邊。”
“休息..”江蒼聽到這個字眼，望了望來路，“我也整整一日未休息了。”
“先找個地方休息？”梟關心問了一句。
“一鼓作氣。”江蒼閉眼，握了握自己的雙手，感知了一下自身情況，搖頭，“十二點之前。我精氣神皆在巔峰。”
“江師傅感覺會打起來？”梟收起了筆記，“或者我應該問，江師傅為什么會覺得您和他定然會打起來？”
“您是文人，也許不懂。”江蒼笑了，“您和他，或許會好言商談。但我為武人，他應該也是武人。武人和武人交談。最簡單的，就是拳腳兵器、與酒。所以，這不是打起來。而是交談。武人之間的交談。”
“好像有些道理..”梟琢磨了一下，還真的不知道怎么反駁。
或許自己就如這位江師傅說的一樣，因為自己不是武人，所以不懂這些事情吧。
而江蒼望了一眼有些沉默的梟，他的體質是‘2.6’，不高，但也不低，可卻遠勝前哥二人。
絕對是在元能世界里‘吃’了不少東西。
不然，正常的元能者們，也就是前哥他們這樣的水平，堪堪在‘2’左右。
“接著趕路吧。”江蒼覺察到這里，也沒什么說的。
接著走吧，在自己巔峰的狀態下先把這事結了，好琢磨今后的護送任務‘引路人主線。’
而一路行著。
兩里路途，不遠。
有梟的飛鳥探知、引路。
一路上江蒼雖然繞繞拐拐，但卻沒有碰到一個喪尸，省足了勁力。
在接近早上七點的時候。
天空中落下的點星雨露，逐漸變為細密小雨。
江蒼二人從南邊街道拐來，來到了‘云連路’以后，朝著東邊望去，大約一百米外的街道上，有幾十只喪尸的尸體被小雨淋著，身上血腥雨水淺淺蔓延。
它們尸體前邊，是一家商店。
左右兩邊砸開的玻璃，撬開扭曲的卷閘門，門口還有兩具喪尸尸體。
而梟瞭望著夜色，雖然看不清，但朝天空伸手，一只飛燕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人在前面，那家商店？里面。”
鏗鏘——
江蒼抽出雙刀，有夜視鷹眼，看的比他清楚，徑直朝商店那里走去，“不管是友、是敵，交談與否。先行著，把事言明。”
‘啪嗒’梟沒說話，放飛了燕子，跟了上去。
因為他覺得江師傅說得對。
雨越來越大了。
不管有沒有人，先避雨。
而在百米外的商店內。
武弘靜坐在兩個貨架當中的地面上，樣子類似于道家的打坐盤膝。
尤其附近還有一絲絲肉眼不可見的靈氣，從四面八方的空氣中抽離，融入他的體內。
一時間，武弘的四肢百骸、細胞皮肉，都在靈氣的加持下，快速恢復勁力，以及在慢慢強化。
只是這時。
正在打坐修煉的武弘，好似聽到大街上傳來什么聲音一樣，眼皮一動，睜開了眼睛，雙腿略一用力，站直了身體。
“何人？”他望向夜色門口，聲音洪亮，回蕩不大的商店內。
“江蒼。今日冒昧，不請自來。”
‘啪嗒’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江蒼走進店內，反轉刀身抱拳，望了一眼兩個貨架之間的武弘。
第一反應。
江蒼就覺得這人好一身蒼茫之氣！
如果人的性格，還能用樣子來確切描繪。
自己見到這人的一瞬間，就覺得他如《天龍八部》里的喬峰一樣，一股豪邁蒼茫之氣在他身邊盤旋。
而同時。
江蒼還看到武弘的體質為‘2.8’，但他的心口卻沒有任何元能標記。
再一掃，元能印記是在他的手背上。
也是這時，江蒼覺察到這個情況后，是真的發現自己的眼睛，好似能區分‘誰是神通者！’
并且在江蒼打量武弘的同時，武弘也打量了一下江蒼的雙刀。
‘武人？’
武弘暗含戒備，但見到江蒼沒別的動作，也同樣回禮抱拳，禮數周正，如古時武人，自報姓名道：“武弘。敢問朋友何事？”
“梟。”梟也在這時走進店內，望著武弘，客氣笑著道：“武弘，武師傅。我在上個世界聽聞過您的名號，就在今日特意和江師傅來到這里，準備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敢問..”武弘反問一句，但目光卻沒看梟，而是一直望著江蒼，“朋友二人是如何尋到武某的？而，聽那人之前所言的上個世界？難道你們也是與武某一樣的人？獲得了神珠子？”
‘嘩啦’，梟在門邊攤開手掌，一只天空中的飛燕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武弘聽到燕子煽動翅膀的聲音，這才目光偏移望了梟一眼，覺得這個名為‘梟’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一個簡單的人。
“它告訴我的。”梟手指拂去了燕子翅膀上的雨珠，“你的事情，也是它的同類告訴我的。可惜它不在這個世界，以我的本事，帶不出來這些朋友。”
“能聞獸語？好本事。”武弘看了一眼飛燕，直接干脆道：“武某的問題問完了。請二位言明吧。”
“武師傅..”梟看到武弘好似有一種一言不合，就要拉開架子的樣式，則是解釋道：“今天來這里，是想邀請武師傅來‘先驅者。’”
梟說著，把所有事情都概述了一遍，如之前對江蒼所說的那樣，大致是神通者要團結在一起，是一種非常理想，又不切實際的話。
江蒼也在旁邊聽著，好奇‘歷史’中的武弘，是怎么跟著梟走的。
畢竟兩人的實力，明面上好似是有些差距，不可能是被梟‘硬架’著的。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
武弘聽完了這些話，則是沒有嘲笑什么，反而正色的向著梟問道：“你說的神通者，他們都是最強的？”
武弘說著，聲音粗獷，好似肺腑嗡嗡，又再確定一遍，“武某的意思，是指的是這些人，是否都與武某一樣，所謂神通者？是最強的？”
“應該是。”梟點頭，又搖頭，“我覺得‘神通元能’或許能力屬性不強。但它們卻是最接近元能世界的規則本源，凌駕于其余元能。所以，神通是最破壞規則的元能，可不一定是最強的元能。”
“一定是最強的。”武弘一言斷定，不疑有它。
同樣。
武弘聽完了梟說的這些‘理想’，不但沒有嘲笑，反而想都不想，就覺得去‘先驅者’是好事！
因為他練武歸練武，但覺得若是有‘頂尖的一批人’去對比自己實力，總比自己練來練去，不知道自己實力到底是高、是低，要好的許多。
或者說，有對比，他才知道自己的武藝幾何。
武弘雖然癡武，但不傻，不會閉門造車，會找高手切磋交流。
比如，這個先驅者組織，聽上去就挺厲害的。
“武某去。”武弘點頭，根本沒有二話，“去了你們那里，武某就能見到許多高手。是好事！稱心如意。”
武弘話落，言辭很明白，自己是去了，哪怕如今就有自己三人，但往后肯定會越來越多。
而此時。
他開口答應過后，也就差按照江蒼的規矩，再簽字立章程了。
且與此同時。
見到這一幕的江蒼，聽完了武弘的言語以后，也知道了比梟高上不少體質的武弘，為什么要來先驅者。
這說來說去。
其實說白了，就是武弘真的如資料一樣，是練武練入魔了。
只要他聽聞有強者切磋的機會，就無時無刻的想要找其余神通者‘對比’，想要‘壓’他們一頭，證明著什么？
難怪他是資料記載里面，明面上第一個死去的神通者。
有些..太豪邁張狂霸氣了？
比來比去，最終遍地仇家？
江蒼想到這里，感覺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因為也在這個時候。
武弘沒說簽字的事情，而是突然抱拳向著自己問道，
“江師傅。武某集百家之長。武是我師。而今日見江師傅攜刀，又為神通者，想必也是一名武人？高人。于此，武某想要請教。”
“搭手？”江蒼沒拒絕，反而推開了想要說什么的梟以后，亦是抱拳還禮，“您可有武器？”
“未有。”武弘神情不變，“武某經歷四個世界，拜訪十六家武行。皆赤手空拳，對諸位師傅兵器。”
他說到這里，望了一眼江蒼的雙刀：“因拳腳即為武某之兵。如江師傅攜刀而行。”
他說著，看到江蒼毫無波動，也許是怕江蒼不接，還笑道：“都是武人，武某會點到為止，不會傷武人性命。江師傅的性命。”
“拳腳功夫。”江蒼點頭，把雙刀一刃抽出，放于門口柜臺，“如武師傅所言..”
江蒼望了望他，“即為切磋，江蒼不占人便宜。武師傅的便宜。”
“你未攜刀。”武弘聲音依舊粗獷，“武藝可會落下。”
“多言無意。”江蒼拉開拳架子，“是武師傅小心了。江蒼的拳腳比刀劍更狠、更利。”
話落。
‘呼’，一陣淺淺風聲。
兩人未有多言，踏步而出，同時而行。
五米距離瞬過。
武弘招式大開大合，無一絲端正架子，反而肩膀似弓，朝后拉開右拳，一拳打出，如弓弩激射，一聲勁風作響，向著江蒼胸口砸來！
江蒼心中危險感知警覺，一偏身子，左手探出一撥，好似鞭子一抽，‘啪嗒’抽在了武弘右胳膊上，卻發現他筋骨結實，讓自己的四五百斤力道，如打擊在了大車的皮胎上面一樣，未傷他皮肉分毫。
但武弘亦是被江蒼一抽，右拳一偏，‘啪碴’一聲，打在了旁邊薄皮鐵架子上，印了一個拳印，中段扭曲，‘嘩啦’上面的貨物灑了一地。
同時，江蒼連環擒拿，右手探手，扣在他力盡的手腕，捏著他的大筋，斷了他后續的所有變化。
只是武弘用力握拳，胳膊上的筋骨繃緊，反扭，似蟒蛇盤身一樣，又讓江蒼拿捏不準。
亦是此時。
‘呼’一陣風聲。
武弘左手朝天劈蓋，又向著擒拿自己手腕的江蒼頭顱砸去！
以他不次江蒼的多少力道，這一拳下來，門口頭顱破碎的喪尸，就是挨著這拳的下場。
而同是此刻。
江蒼卻右手一松，左手朝前，兩手疊著一架，‘啪嗒’皮肉脆響。
雖然江蒼左手手心發麻，但左手卻猛然握爪，掐著他砸來的拳頭，右手順著向下，化為鷹爪，抓向了他的心口！
‘呼’武弘提膝，想要抽向江蒼的腰側。右手回抓，肘彎朝下，對準了江蒼的太陽穴！
江蒼聽聞風聲，身子一偏踏步，別著他的腿彎，把他鞭腿釘在了地上。
肩膀朝上一頂，卡著了他的右手臂彎，打斷了他的勁力。
且在這時，江蒼右手拳指前傾，停在了他的胸口，朝下一順，他武袍發出‘嘶嘶’聲響，三道淺淺指印，崩的筆直！
“承讓。”
江蒼收招，后退兩步，才一抱拳。
又打量一下兩邊四散的貨架，就像是這家商店被幸存者劫砸了一樣，凌亂不堪。
“技不如人。”武弘活動了一下發麻的右手胳膊、手腕，有些疼的左手背，又看了看衣服上的指印子，知道江蒼剛才要是朝上順著抓了，自己喉嚨或許就斷了。
但是武弘雖然落敗，卻沒有一些挫敗，反而大笑道：“江師傅拳腳功夫如此高超，是武人，是武運興隆！武道不孤！是為大善！”
武弘大笑著，走到有些不知道說什么的梟旁邊，“江師傅不是說，有個字據？拿來，武某簽。”
“好..”梟望了望貨架那邊活動肩膀和右腿的江蒼，便把江蒼之前見過的，關于先驅者的筆記拿了出來。
武弘見了，順手奪過了梟的筆，瞄了一下第一行、第二行‘江蒼與梟’的名字，刷刷在第三行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武弘’
落筆。
梟收了本子，才算是在江蒼二人對比后，第一次笑著向武弘道：“咱們是朋友了。按定下的事情。我會提供情報。”
“小事。”武弘大笑，從懷內拿出了一本線裝書籍，‘啪嗒’仍在了柜臺上。
上有四字，《聚氣煉體》
“這也是武某的情報。”武弘抱拳，“兩位瞧瞧。這是武某在第二個世界獲得的。若是對兩位有用？武某為二位抄錄一份。”
‘功法？’江蒼活動著酸麻左手的空隙，看了一眼，想了想，沒有去翻，但心里面也知道了武弘有那樣的‘抗擊打’本事、與過人一等的體質，八成是出自這本功法。
而梟見到了這本功夫，倒是一愣之后，笑著搖頭：“是我提供情報。不是您提供功法..而且也不用抄錄，旁邊就有一家復印機店..”
“一樣的事。”武弘毫不在意，反而豪氣道：“江師傅與武某都是武人，你也是武某的朋友。而武某既然來兩位朋友組建的勢力當中，承蒙愛戴。那這是見面禮，略表武某心意。兩位朋友不收，就是看不起武某人！”
“這個..”梟不知道怎么接話了，但怕武弘誤會，還是解釋道：“武師傅，我想您誤會了。我..我的意思是..這個情報是我提供，也不是看不起..”
“你這文人，話太多了。繞口。”武弘笑著大手一擺，從貨架上取下一杯白酒，單單望著江蒼，“你我同為武人、拳腳過了，可能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