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年一百七十六章 首次

　　“這一副龜甲面具，是什么時覆蓋到大夫人臉上的？”

　　凌波湖深處停靠的甲板之上，司馬安南望著上方雨幕之內流轉時間溯影，開口發出一聲疑問。

　　方才雖然畫面因為湖底的泥沙翻滾而變得渾濁模糊，但是眾人依舊將目光緊緊鎖定住大夫人的身軀，然而詭異的是，大夫人臉龐之上，這一副龜甲面具的出現，卻還是毫無預兆，宛如憑空而現。

　　這面具驟然出現之后，時間再過幾息，新的變化再一次產生，龜甲面具之上的符文開始一閃一爍，原本已經毫無聲息的大夫人身軀直接狠狠一個顫抖，大量氣泡的和波紋向外涌現擴散，面具之下甚至傳出了一聲極為綿長的呼吸聲。

　　“天地分陰陽，生死為頭等大事，無法被染指，因此我完全想象不到，是什么樣的力量才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讓一位已死之人直接活過來。”

　　甲板之上注視這一切的司馬安南，年輕俊朗的臉龐之上，滿是凝重之色，而其聲音落下之后，時間回溯畫面之內大夫人身軀顫抖的越來越劇烈，向外涌出的氣泡也愈發濃郁。

　　甲板之上注視著這一切的禁忌者們，完全能夠理解司馬安南此時的感受，因為死而復生一事之艱難，不亞于逆天而行，遠的不說，就在數年前在極北雪原，關正卿為了復活山子，所花費的巨大代價依舊歷歷在目。

　　“其實大夫人此時的復活，與爾等理解的死而復生，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

　　虛空之上負手而立的趙御，好似能夠明白下方之人所想，嘴唇輕啟，帝音自上方傳下，語畢之后，趙御的目光繼續注視著上方，聲音再一次響起道：

　　“首先諸位要明白，何謂死，何謂生，作為大道之下艱難前行的生靈，幾乎無人能真正知曉人死后究竟會不會去往傳說中的九幽，亦或是輪回往生，因此此時朕不提死，只談生。

　　“這第一個問題需要去思索的便是，何謂生？”

　　年輕帝王口中傳出詢問聲落下之后，甲板上方的眾人皆陷入了思索之中，隨后司馬安南拱手向前一禮，開口回應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此刻這位大夫人的狀態，并不是真正復生？”

　　“生未生，死未死，這不是你之前便下的結論么？”

　　趙御自上方傳下的反問聲，讓司馬安南年輕臉龐頓時一滯，隨后轉為恭敬之色，繼續行一禮之后，開口道：

　　“陛下一語驚醒夢中人，是我等陷入了迷障之中。”

　　“一個人真正的死而復生，最重要，也是最困難的一點，就是獲得這方天地大道的承認，換而言之，大道承認你生，你才是真正的生，而一旦大道已經判你死，那么哪怕你睜開了眼，開口說出了話，天人五衰之下，依舊要死！”

　　趙御繼續開口言語的聲音，雖然沉穩如山，但是不知為何，卻讓人感覺到一股濃郁至極的殺意直接降臨，仿佛有著尸山血海自四面八方瞬間狂涌而來，接著耳畔來自趙御的聲音繼續響起：

　　“當年贏氏前朝之所以一瞬間分崩離析，就是因為末代老贏皇為了所謂的死而復生，不惜獻祭了整個殷墟城，但最后依舊難逃天人五衰之劫，因此這位姑且算做介于生死之間的大夫人根本活不了太久，不過她只是引子，朕真正在意的是這個。”

　　趙御說完之后，直接抬起手，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向前方雨幕畫面之中，大夫人身下湖底呈現灰黑之色的符文紋路，繼續開口道：

　　“凌波湖的湖底，有一座巨型大陣，朕猜測這大陣的符文結構，應該是與那副面具之上的紋路一致。”

　　年輕帝王的話音落下之后，原本平躺于地面之上的大夫人直接猛然坐起，而其背后湖底模模糊糊的符文一角直接顯露于所有人之前，接著一道獸吼聲由大夫人的口中向外滾滾而出：

　　“有三種人，最終會越過歸墟之地，前往混沌海，成為無眠之人。”

　　滾滾吼聲由時間回溯之中傳出，讓所有人齊齊變了臉色，隨后整個凌波湖湖底，一座龐大無比的大陣，開始向外浮現，同時滾滾灰氣于湖水之中向上升騰。

　　隨后大夫人臉上的龜甲面具向內逐漸隱沒，露出了灰青色的面龐，而她的嘴巴，繼續張開，想要再一次開口咆哮。

　　湖底大陣涌出的灰色霧氣更甚，眼看凌波湖內一場劇變即將發生！

　　剎那之后，于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頭龐大無比的陰影自凌波湖深處直接降臨，伴隨著其一同而至，還有一座真正的凌波國度。

　　如雷鳴般的巨鯨怒吼聲連同純正藍芒的本源之力，浩浩蕩蕩地自上狂暴轟下，只用短短一個眨眼的時間，便狠狠壓在那座想要掙脫而出的灰芒大陣之上。

　　下一息，來自北海巨鰲那帶著不甘的吼聲與驚天鯨吼相互交織于一處，整個龐大的凌波湖狠狠一抖，湖底無數泥沙被向上震飛，兩股龐大意志的狂暴交鋒直接展開。

　　湖底兩尊龐然大物的意志搏殺，使得湖面之上波濤洶涌，湖面沸騰，甚至形成了數十米高的巨浪，向外席卷，隨后甲板之上的薛北川喃喃開口道：

　　“難怪前段時間一日，凌波湖毫無預兆地爆發巨浪，甚至沖毀了秋水城湖畔好幾座亭子，但是我記得這股湖浪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平息了。”

　　薛北川的話語剛落，凌波湖湖底短暫的意志交鋒便直接分出了勝負，巨鯨深藍色的國度，再一次浩浩蕩蕩地壓在灰色大陣之上，猶如一座通天之山一般，讓后者不敢動彈。

　　白息之后，一切平息之后，凌波湖的湖底泥沙沉落，重新清晰的畫面卻沒有了大夫人的蹤跡！

　　時間回溯到此停止，隨后就在眾人沉凝思索，消化方才畫面之中的訊息之際，天穹之上，忽然有一道浩瀚意志席卷而下，緊接著一道蒼老的女聲，響起于所有人的識海之中：

　　“天機混亂之下，北海無眠巨鰲逃出了一絲意志，這是吾鎮壓數萬年來的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