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縣的機關大院年代久遠,也沒什么特別的,平安抱著干不成趕緊讓我走人的心態到了抽調組,每天就是寫字整理東西什么的,反正基本都是年輕人,大家很快就熟悉了,嘻嘻哈哈的,上面讓干嘛就干嘛,還算是愉快,不過基本就沒見過俞潔。
因為整件事情比較緊,所以晚上平安就被安排到了縣政府后面的舊宿舍樓里,省的從二中來回浪費時間。
這個宿舍樓三層,都是單間,里面住的都是機關年輕點的單身職工。房子其實和平安在二中住的一樣陳舊,還人滿為患,說這些是機關人士,平安倒覺得這些人多的像是在校的大學生,但參加了工作在社會上,可就比學生腹黑多了,一個個臉上總帶著笑,但說的都是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假話客套話,這些話還不如一碗白開水有實際意義,背過了身天知道他們都在怎么損人,尤其是知道平安是二中教師并不是機關新來的成員后,眼睛里立馬的就長到了頭頂,瞬間和平安劃清了界線,真是冷漠加冷冰。
平安覺得這都什么玩意!以為老子想來?老子在二中可是單間,晚上還有人在隔壁玩叫春,那聲音伴奏你們享受的起?
其實作為借用人才,嚴格的意義上說平安是沒有資格住縣機關宿舍的,因為機關集體宿舍一向只提供給在編人員。但特事特辦,機關管理科歸縣政府辦公室管轄,平安是辦公室副主任俞潔借來的人,俞潔告訴謝樂迪,對于平安同志要做特殊處理,不用正式分配,要機動點、靈活點,采取臨時安置方式讓平安住進來,國慶展覽是縣里的大事,是目前縣里的重要工作,晚上加班加點是經常性的,那就要住的近一些方便一些。就讓平安住在機關宿舍里,執行吧。
平安其實對俞潔的照顧并不領情,他打聽到俞潔不是本市人,只是因為工作原因在本縣,而時間短,也沒可能知道俞潔和俞薇有什么關系。
那時候真是小,也笨,怎么就不知道俞薇的老家是哪里的呢?
所以平安就只是干活,工作,一切行動聽指揮,不過他表現的性子隨和,和組里的人很快的打成一片,大家相處的還算是融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時間回二中,幾天不見彭佩然,還有些稍微的想念。
咳咳,嗯嗯,思想拋錨,自己又不正經了。
不過,不知道男人這樣想女人,女人是不是也這樣想男人?
天空萬里無云,十分晴朗,平安和大家正在七樓大會議室忙碌,有人說了一個笑話,大家都笑,一個男的推開門,看看沒人理他,大聲的問了一句:“平安在哪?”
這男的一臉平靜,也不過二十七八,看著十分的普通,有人就答話說:“你是誰?你怎么就進來了?這是重要的工作場地,你怎么就能隨隨便便的進來!”
“那對不起,我找平安。”
平安一看,自己不認識他,問:“你是誰?有事?”
這人看看平安,說:“是你吧?你就是平安。”
莫名其妙,平安說:“對,我就是。有事?”
這人點點頭,眼神有些不可琢磨,似乎有些鄙夷,然后就要走,平安一看不樂意了:“你有事就說。你是誰?”
平安推門出去,那人已經到了走廊里,平安哪里能放任他離開,追了過去問:“怎么回事?說清楚。”
這人冷冷的丟了一句:“你放老實點!”
“怎么說話你!”平安也怒了:“你老實點!”
“好好,你等著!”
“我不等!不用等,你是誰?要干嘛?話說明白,別遮遮掩掩的不痛快!”
這人又是一聲冷笑,仿佛不愿意搭理平安,還是要走,平安心說你媽的你來點了炮眼讓老子心里猜疑你倒是沒事了!
龜孫子,你今天不說明白能走才怪!
“找事是吧?”平安幾步到了他前面:“走,別影響別人辦公,咱倆找地方說清楚。”
“你威脅我?”
我要不是在縣政府里這會準揍你!
威脅你?你真看得起自己!平安也冷笑了一聲說:“誰威脅誰?沒用的人才威脅別人!我上門找你了嗎?撂一句掐頭掐尾巴的話你就閃人了?有這么玩的嗎?你少來這套!”
這人沒想到平安就是個二愣子,擺擺手不說話就走,這時謝樂迪從樓下上來,看著平安和這人,問:“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忙,這人進來找我,說了一句讓我小心點就走。”
平安先講明白了,謝樂迪看著這人說:“進門登記了嗎?這是縣政府!”
這人這時臉上帶了笑,說:“謝科長,我是交通局的,我叫吳順利。”
“吳順利?”謝樂迪心說他姓吳?那和交通局的吳局長什么關系?
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為正科級別,下屬的行政各科一般是股級,有時候因為某些科別比較重要,就會由縣政府辦副主任兼任,因此就會是副科級。謝樂迪被稱為科長,其實還是正股,是拔高,尊稱。
吳順利叫謝樂迪為科長,顯然是認識,平安等著吳順利怎么給謝樂迪解釋。
“怎么回事?”謝樂迪又問了一句。
吳順利笑笑說:“沒事,就說句話。”
謝樂迪聽了看著平安,平安知道謝樂迪不想管閑事,也不想惹人,于是自己問吳順利:“什么沒事?你說沒事就沒事了?我有事!說清楚,怎么就叫我小心點?不說清楚,咱們找個能說清楚的地慢慢說。”
吳順利看是走不了了,哼了一聲說:“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
“我清楚能連你都不認識?”平安絲毫的不退讓。
謝樂迪看看平安和吳順利,吳順利終于說:“你別再糾纏徐鳳霞。”
原來是這樣。平安心里罵了一句去你大爺的:“我和徐鳳霞是經人介紹的,泛泛之交,覺得彼此有差異,已經是屬于過去了,你現在來登門指名道姓的說這個,要么是沒腦子,要么就是故意使壞!”
吳順利又要怒,平安丟了一句:“要不要我找中間人給你說明一下?交通局的,你遇事冷靜分析一下能少犯點錯!別吃了炸藥似的一根筋,小心將自己給點著了!”
吳順利被平安刺激了幾句,要怒,但是礙于謝樂迪在跟前,瞪著眼點著頭,氣沖沖的走了,謝樂迪和平安往里面走了幾步,關切的問:“這幾天還可以吧?”
這他媽的吳順利,還有那個徐鳳霞,怎么回事?
平安想給彭佩然打電話說一聲吳順利和徐鳳霞的事情,又覺得沒意思。
媳婦娶進門,媒婆丟出門,彭佩然只是自己和徐鳳霞的介紹人,哪能管那么多,何況和徐鳳霞就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讓彭佩然說什么呢?說徐鳳霞有個神經病的追求者?
平安在縣政府所住的宿舍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這人叫孫海超,一看就是小心眼的人,臉比女人都白,和平安說話有些陰陽怪氣,有一句沒一句的,不怎么搭理人,他本身也是來自本市另外的一個縣的,那地方十分的落后。
這晚上平安一個人在外面喝了幾瓶啤酒,回來已經要十一點,孫海超不知道在屋里忙碌什么,翻箱倒柜的,滿地都是他的東西,什么鞋盒鞋子放東西的紙箱子還有各種書和雜物。
孫海超這會趴在床上,將被褥折疊過來折疊過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平安覺得這個孫海超不好打攪,能不說話就盡量的不和他說話,自己去洗漱了,回來孫海超還在翻,稀里嘩啦的,平安往床上一躺,停了一會見孫海超不消停,坐起來問:“要幫忙嗎?”
孫海超看了平安一眼,沒說話,但是過了一會,就沒再動了。
這夜,平安聽孫海超翻來覆去的,似乎沒睡安穩。
凌晨,平安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孫海超那邊又嘁哩喀喳的亂響,這回他整個人都鉆進床底下了,屁股撅的老高,大褲衩下面的光腿挨著地板,腿上面能看得見蹭的都是灰。
還讓人消停不?
平安一看時間,才四點半。
就這樣,孫海超一直翻騰到了早上平安起床。
平安坐起來之后還沒穿外衣,孫海超直愣愣的看著他問:“那個,你見我一樣東西沒有?”
“什么?”平安揉著眼角問。
“一個信封,嗯,里面有點錢,本來是鎖在抽屜里的,這會不見了。”
是這會不見嗎?你都找了一夜了!
“你的信封里面有錢?有多少?”
平安問,孫海超卻不說,平安又問:“你放在抽屜里,沒鎖?”
“鎖了…”
“鎖子壞了?抽屜被撬了?”
“沒有。”
“你確定找不到了?”
“是。”
“什么時候發現不見了的?”
“就昨天下午。”
平安一聽站了起來,穿好衣服拿起臉盤往外走,丟了一句:“找到沒?報警。”
孫海超一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快中午的時候,謝樂迪找平安,將他帶到一邊后問孫海超的事情,說孫海超的家庭確實挺困難的,為人也老實,工作一貫的表現不錯,他現在錢不見了,看平安知道不知道,或者想想能不能提供點線索供給參考。
平安心里明白,孫海超這是在懷疑自己,就說:“我和他住一起,他丟了錢,的確著急,心情能理解。我給他說了,讓他報警呢。”
“報警…咱們機關的事情,能內部處理,能找到最好,報警,萬一哪搞錯了,到時候可不就是笑話,影響不好,你說是吧。”
“那我也提供不了什么線索,我昨回去,他就在滿屋子翻了,我早上走,他還在翻。”
謝樂迪的視線里有說不清楚的內容,但是沒有再講什么。
中午回去休息,孫海超在門口和幾個人在說什么,平安上了樓梯過來,他們幾個就瞅著,眼神不太對,面上卻故作漫不經心。平安心說這他娘都是什么事。
你大爺的!
平安走近,和孫海超說話的人都閉嘴了,平安進門翻了個白眼:屋里還是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日!這他媽哪有自己在二中美,真不如早點回去。
正在想,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了,平安還以為是孫海超,沒想到進來的是吳順利,他顯然是喝了酒,紅著眼指著平安說:“狗日的!你說你和徐鳳霞斷了,斷你媽。”
平安心里早就一肚子氣,伸手拿了水杯對著吳順利就砸了過去:“你媽被狗日搗鼓出了你這個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