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果然真的不來學校了。可是,她連給平安說一聲都沒有。
因為教室里的人實在是也沒有了多少,從這之后,老師們也不再按照成績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又過了幾天,在中午的時候,米蘭的弟弟來到了學校,將米蘭抽屜里的書本用一個袋子一裝,提著要走,平安幫他收拾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問:“米蘭去哪了?”
“賺錢了唄。”
平安笑了一下:“這個,我知道,她那會說過,出遠門了吧?”
“南方,那,到處都是錢,到處都是機會。”
米蘭的弟弟其實比米蘭只小一歲,可是卻比米蘭的個頭高很多,而且,他已經不上學了,他有些不滿的說這些書本給收廢品的也賣不了幾個錢,家里非要讓來,真是的。
平安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看著他離開,自己悶悶的趴在那里看著窗外面樹上的葉子。
沒一會,一個人影站在了窗前,平安一愣,坐了起來——俞薇。
原來那些見了俞薇來找平安就起哄的學生已經不在學校了,別的學生都在安靜的看書學習,沒人理會外面來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平安走了出去,兩人到了遠離教室的樹底下,平安說:“有事啊俞老師。”
俞薇穿著白色的裙子——她這么喜歡白色?反正平安一見她穿白色衣服,又想起了“幽靈”這個詞。
“哎——乖,嘴真甜,老師問你個事。”
“嗯,你問。”
俞薇看著平安的視線有些難以琢磨,平安心里想著她可能要提出的問題,臉上卻保持平靜。
“你覺得,我這人怎么樣?”
這問題出乎意料,平安一愣:“挺好啊,怎么了?干嘛問這個?”
“沒事…還有,你覺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平安知道俞薇指的是什么。如果俞薇一直在夢游,那夢游中發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可能一直只是覺得自己睡眠不足。但經過那次半夜的搟面杖事件,估計王世庸有些受不了了,將一些事情給她說了。
可是她為什么要來找自己指證呢?
“沒有!你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陪你去了兩次醫院嗎,嘛事沒有。”
看著俞薇漂亮的臉蛋,平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有裝糊涂,接著反問道:“這是王世庸說的?你見過馬犇沒有,問問馬犇啊?”
“馬犇和王世庸說的差不多…所以,我來找你了…我和這個小區別的人也不熟。”
王世庸和俞薇在小區里買房沒多久。這么漂亮又有才的人卻得了這樣的怪病,平安不想說這個,打岔說:“婚期訂了沒有?”
俞薇輕笑了一下:“怎么,著急讓我嫁出去啊?”
“沒有,我就是看,我萬一要是考上研究生走了,那不是趕不上你婚禮了?我還要給你送禮物呢。”
俞薇大大的眼睛看著平安,好大一會,說:“你最近,還好吧?”
“還行吧,成績提高了。要謝謝你。”
“別謝我,還得是自己的努力…行了,不說了,這個禮拜回去嗎?”
“回去吧,在學校,也沒什么事…”
“那好,回去我再給你補補課,給你包餃子吃。”
“嗯…”
俞薇笑笑說,囑咐平安好好學習,然后又像是一片白云般的飄走了。
但是這天平安沒有放學就回小區,平安的媽媽劉紅艷在市里劇院演出新排的劇目,父親平秋明專程來接平安去給劉紅艷捧場,平安覺得,父親可能和母親的關系有所好轉,一家人難得和睦,就去了。
當晚的演出獲得了極大的成功,當平秋明帶著平安到后臺找劉紅艷,而平秋明一直往采訪劉紅艷的市電視臺攝像機前走的時候,平安明白了父親今晚帶著自己來真正的用意,覺得真沒意思!
劉紅艷看到平秋明之后表情稍微頓了一下,又滿臉的笑對著鏡頭,平安往后倒了幾步站在了角落。
一切落幕后,平秋明對平安說自己還有事,讓平安一會自己回家,就走了,劉紅艷卻因為還要和團里的人以及文化局的相關領導參加慶祝會,當然也不能陪平安,也讓他自己回家。
平安看著滿場喧雜的人影,覺得自己真是無聊透頂。
回到家很晚,俞薇的窗戶沒開燈,想來,她已經睡了,平安本來還想給俞薇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道個歉什么的,后來想想,等明天再說。
可是第二天沒見俞薇家里有人,一直到去學前,都沒見俞薇,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日子一天天的接下來就接近了考試,學校抓的很緊,老師們很操心,平安也很努力,中途他回過兩次小區,但是都沒見俞薇,也沒有見到王世庸,聽小區里的人說,俞薇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了,還有,他們還說,這下那個神經病不在,大家都能輕省點過日子了。
他們嘴里的神經病就是俞薇。在學習之余,平安心里總是想著俞薇,想著她的病,當然,也想過米蘭,但是他有些吃驚的發現,自己想俞薇的次數,要比想米蘭的多。
她們倆,都去哪了呢?
從平安有記憶開始,平秋明和劉紅艷一直在吵架,總是意見不和,但是這次對于平安報考哪所學校的問題上兩人卻出奇的一致。
平安一直想當警察,加上他自己覺得在大學之后就沒怎么好好學,底子薄,現在成績雖然提高了一些,但想要考上理想的院校,還是比較困難的,因此相對而言,警察學院的把握就大一點。
而劉紅艷和平秋明的意思是讓平安考本省大學,說即便就是喜歡法律,可以學法律專業,這樣今后畢業了選擇機會會多一點,而考警察學院要么就是全國知名的,否則學校教學質量怎么樣,這個沒法估量。
經過平秋明和劉紅艷的苦口婆心輪番轟炸——當然平安主要嫌煩,同時也覺得父母講的有道理,就不再堅持己見。結果考試中發揮的超常,果真就被本省研究院給錄取了,當然分數也是剛剛到了錄取線,但總歸是考上了。
眼看就到了要去學校報道的日子,這晚平安去市里體育館打了一會籃球,回來后發現小區靠近自己樓道的地方有一個穿著火紅色連衣裙的女子站著。
平安一看體型,就知道是米蘭。
也沒多長時間不見,米蘭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更加具有了女人味,眼睛里面卻比之前在學校那會更多了一份似水柔情,這讓平安有些發愣。
平安對于米蘭的忽如其來有些出乎意料,相對之下,米蘭就落落大方了許多,走過來笑說:“恭喜你,平大研究生。”
平安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知道該說什么,將米蘭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說了一句有些驢頭不對馬嘴的話:“我剛打完籃球…”
平安沒有問米蘭什么時候從南方回來的,卻說了一句這個,米蘭輕笑了一下:“那回去洗澡啊,難道你要在露天地將自己風干?”
兩人上了樓,平安按捺了心神,問米蘭這一段都做了什么,米蘭淡然的說:“沒什么,想賺錢,去兜了一圈,覺得沒意思,又回來了,那時候走的太急,沒來得及給你說…哦,我要去印刷廠工作了。”
“哦?好工作。”
“什么啊,坐辦公室的,沒幾個錢,不想去,可是暫時沒好地方,先呆著吧。”
平安又不知道和米蘭說什么了。
進了門,平安要給米蘭倒水喝,米蘭卻讓他去洗澡,說不用管自己,平安見她打開電視在看,自己就進了洗手間,正在沖著澡想著一會出去和米蘭說什么,洗手間的門開了,米蘭走了進來。
平安站著沒動。米蘭沒有絲毫猶豫和羞澀的伸手將他緊緊的抱住了,口鼻中呻吟了一聲:“平安,想我了沒有?”
對于米蘭的所作所為,平安沒有準備,但意外又不意外。當米蘭脫光和自己坦誠相待之后,下來的事情就絲毫的沒有了懸念,一切駕輕就熟熟門熟路順理成章......
剛開始和米蘭接觸的時候用那個是出于小心、出于對米蘭的尊重,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想小心了,而且,他覺得自己也不想再尊重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所厭惡的不是愛情,而是那等待、猜測、別具一格的道歉方式以及這樣帶來的傷害,還有那無法兌現的想象中的承諾和直接到達了實質階段的無所顧忌的肉欲交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