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好嗎?多年來,我是第一次見到師父如此重視一個弟子。在即將迎戰的重要關口,還要分出心力來制作傳承木雕,若是知道師兄你在那里把他當刀來磨,肯定不會同意的。”
蕭南一出木屋小院,剛剛與人爭執…就有一個身影推門走了出來,直接走到谷良身前,完全不見外的端起茶壺,自顧斟茶細飲。
這人是一個美艷豐潤的女人,頭上扎起高聳發髻,還插著一支黃木細釵,身著一襲水藍長裙直拖地面,看起來頗有幾分古雅,言談之間卻是隨意自然。
看得出來,她跟谷良很是慣熟。
“玉不琢不成器,我只是沒有插手而已,是他們自己的事。無論在哪里,不遭人嫉是庸才,不被人針對也就不會快速成長。
蕭南以高考武科狀元的名頭直接進入名校,第一次秘境就大獲豐收,然后又輕松打敗白塔排第二十八位的高年級煉髓學者,想必他會覺得世間事全都沒有難度。
我只是想要讓他明白,四季劍意雖強,但是,還是有些功法可以克制的,咱九黎劍的身劍術其實更強。”
“你真陰險!”柳如是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對谷良這位大師兄實在是沒有話說。
也只有他這種在學校里呆得無聊的人,才會玩一些小孩子把戲,偏偏還樂此不疲。
她細細的看了窗外兩眼,就道:“依我看,那銅身層次,可能還不足以當個磨刀石。你看咱們小師弟雙眼之中靈光內蘊,神意充盈…顯然是精神修持達到極高層次,很可能就練出了陰神,厲風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嘿嘿,如果加上附體層次的喚神大法呢?別看小風魯莽蠢笨,但是,一些笨法子卻是練得很不錯的。”谷良得意洋洋。
厲風的修為進境,他自然看在眼里,也很滿意。
這一次,他特意事先漏了口風,要把新開拓位面的競爭名額給厲風,事后又臨時變卦給了蕭南,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在谷良看來,厲風的兩樣本事,結結實實的正好克制住蕭南的劍意,能讓自家小師弟有力難施,打得難受無比。
既然師父傳下心劍術,不把蕭南的劍意手段打得信心全無,他又怎么可能會全心全意的研究心力呢?
若是迷信劍意能應付一切對手,精研下去,就會把其他功法荒廢…這也不是不好,只不過,身為九黎門下,一天到晚的以四季輪回劍意撐場子,那也太難看了。
“小心把刀磨壞了,如果折損了心氣,以后行事就會束手束腳,反倒不美。”
柳如是點了點頭,認可了銅身加上喚神術附體層次的確是不好應對,至少對場中那個十九歲不到的年輕人來說就是如此。
畢竟,除了功法針對,他的修為境界,比厲風還差了一個級別。
只不過,她的眼里有著一絲不以為然,認為大師兄谷良這種做法,違了師尊教導學生的本意。
做事功利太強,沒有師父的春風化雨,無為而為的大宗氣度。
如果蕭南還在場,定然也會覺得柳如是觀點極為正確,谷良師兄實在是有夠陰險,當面推心置腹,背地里卻是玩弄手段,實在是無話可說。
他既然不知道谷良的“一片苦心”,那就沒有配合的想法。
有人挑釁上門,該怎么做?那還用說嗎?
厲風果然不愧為被許多學生稱為“瘋子”的家伙,打起架來真是無比瘋狂。
他身上血氣升騰,皮膚上的橙黃色彩越來越是厚重,并且生成虛幻的血色紋路,好像披了一層鎧甲,光影閃動著。
一柄闊劍只揮到一半,廣場地面微微一顫,蕭南精神中立刻幻出異象來…
他只感覺眼前沖來的似乎并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個身材極其高大強悍的石頭巨人,正揮動水缸般大小的拳頭狠狠砸落。
“防御翻倍,攻擊暴增約一點五倍…”蕭南微微訝異,他發現自己有一點小看對手了。
他見識過周小恪的身劍術,也見識過楊光的喚神術,自以為了解挺深的。
這時再看厲風出手,兩樣結合起來,簡直就是一個極其強韌的烏龜殼。
而且,力大無窮。
兩樣功法同時配合出擊,身周就會出現一層奧妙的細小紋路,隱隱形成簾幕…精神力探察上去,竟有一股強大的反彈力出現。
“難怪谷良師兄一直說我的劍意火候尚淺,原來等在這里了。”
這時候,他還有閑暇轉頭看了一眼那來處的木屋之處,雖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心靈感應之中卻分明察覺到有兩雙饒有興趣的眼睛望來。
“都想得太多了…劍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火候是深是淺,能不能勝,怎么勝?關鍵還是要看每個人對劍法的運用。”
面對山峰崩塌般轟擊下來的闊劍,蕭南仿佛愣在那里,沒什么反應的樣子。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
他的身影忽然蕩起光影,就象被風吹皺的一池湖水,整個人如同紙片般飄起,化做逆風闖入到厲風的身前三尺之地。
一些九黎記名弟子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對防御和攻擊都要超出自己的對手,這種送上門來的打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應該游斗嗎?
就連周小恪也是疑惑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蕭南唯一正確的的應對方式,應該是那次跟自己交手之時用出來的四季輪轉疊加攻擊。
可是,他自己放戲了優勢,以厲風最舒服的戰斗方式,來正面硬拼,這是搞什么名堂?
當你自認為克制別人的時候,卻不知道,其實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短板。
世上沒有完美不缺的武道,只有完美無缺的人。
蕭南臉上閃過一絲揶揄笑意,身形象是被風激起的飄絮,旋轉著欺近,左手五指批彈琵琶,不經意般掠過厲風的胸前心臟處。
沒人看清,那一瞬間,他五指曲伸呈劍形,點在對手心口之上。
輕如柳絲,重若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