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夜,湘江邊,燈火通明,游人如潮。
天上,渴睡的星星們在眨眼,卻有不計其數的無人機,正搖曳著星光熠熠的尾巴,在為國慶焰火晚會奔忙,做著最后最好的準備。
湘江上,一艘游輪滿載著游客,在半江燈火半江星輝里,倚靠著織父洲,隨波蕩漾,等待煙火盛筵。
在游輪二層的一角,坐著一對中年夫婦,男的臉色有些蒼白,正是那天半夜,由翩翩美少年攙扶著在醫院長廊走過的中年人,女的是成熟版的徐芊芊,只是戴著眼鏡。
男的苦笑:“讀者要知道我斷更的原因,不知道會寄多少刀片?”
女的溫柔嗔怪:“這鍋我不背,不是兒子嫌棄你,我可沒這機會同你泛舟湘江。你呀,記得有多少年么?”
男的顧左右而言他:“真是冤孽呀,十年未斷今月斷,路途迢迢,就為給他過個生日。好家伙,這生日夜,唯有清風明月共你我大眼瞪小眼。女兒也跑嘍。”
成熟版徐芊芊氣得直瞪眼,扶扶眼鏡:“要我說,問題真在你這,是你用力過猛!那件事別說跟你沒關系,就算跟你有關,那跟昊昊踢球有啥關系?!”
男的聞言臉色更加蒼白,沉默半晌,嘆氣:“我總覺得會出事,今晚感覺愈發強烈…”
成熟版徐芊芊伸手握住男人的手:“你背得太辛苦,還是別寫了,休息一段時間吧。寫了十六年,你不欠足球的。”
男的低頭,突然難過啜泣:“我欠,你知道,我真的欠。昊昊他…”
“你又來?”成熟版徐芊芊氣得甩開男人的手,抬頭望向深邃的夜空,噘著嘴,不再言語。
男的止住啜泣,卻不抬頭,只是一聲聲長吁接短嘆。
那個叫昊昊的翩翩美少年,此刻卻是跟丁徐諾和吳越走在人潮洶涌的防洪堤上,他們身后跟著步履蹣跚的老桑。
人潮澎湃沖刷,永不止息,饒是三少年身強體壯,想要不被沖散,也累得夠嗆,他們辛苦尋覓半天,愣是找不到地,能供他們好好站著,來觀賞即將開始的焰火晚會。
跟在后面的老桑更是接連被撞到幾次,幸好都被路人隨手扶住,才不至于跌倒受傷。
幾次三番后,三少年再不敢走快,他們害怕老桑受傷。
畢竟,老桑可是聲稱要保護住校生安全,才執意要跟來,卻干癟瘦小,要赤手空拳去挑戰人潮人海的老男人。
時近晚八點,防洪堤上人越來越多,為防萬一,吳越趕緊上前,乖巧地扶住老桑。
而王弋昊和丁徐諾則在前邊開路,他倆雖然一個嘴里念念有詞,另一個臉色深沉絕不開口,配合起來卻頗默契,護著老桑逆流而上。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可以從防洪堤下去的江邊濕地,生長著茂密低矮的灌木叢,邊上有方寸空地,恰好可容三、四人。
此刻,那兒就站著三名高中女學生。而在她們身前有一塊架起的畫板。
站中間那位皮膚略黑,身著藍衣,她正在揮筆作畫。
在她左邊,是一位紅衣姑娘,時而凝神注視,時而面露笑容出聲詢問,正是王弋昊的姐姐徐芊芊。
藍衣姑娘右邊的那位女生,則是體型虛胖,臉色在兩岸燈火映照下顯得有些慘白。
說她虛胖,是因為她穿得不少,卻在金秋十月的江邊夜風里瑟瑟發抖。盡管抖,她依然站得筆直,頗有些織父當年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意味。
“上官妹妹,你這個星空真畫絕了!”徐芊芊再一次出聲贊嘆,“一會兒把足球主題焰火畫上去,絕對炸!你說是吧,妙妙。”
她最后一句話卻是對虛胖女生說的,那位叫妙妙地女生趕緊應道:“對,足球點燃星空夢想!我們第一期的主題好燃呀。”
“那是,三人行必有我師。”那位叫上官的妹妹很得意,“何況我們仨都是高手!”
徐芊芊甜甜地笑:“周顏上官的詩畫,黃妙妙的文,我們團的上限簡直就是星空和大海!上官你得考個名牌藝校,妙妙你也加加油,考個申城平亙大學。”
周顏上官笑:“畫畫和美食是我的理想,我會加油的!芊芊姐姐。”
黃妙妙則有些苦澀:“盡力吧,只有兩年了。”
徐芊芊豪邁地拍黃妙妙肩膀:“說什么盡力呢,小妹妹,努力是不夠的,要拼命!還有兩年呢。”
周顏上官抿著嘴笑,黃妙妙則只能無奈點頭。
徐芊芊接著描繪美好藍圖:“為什么我們團不加入足球隊?就是因為我們夢想更大,更能拼,能引領球隊向更高遠的目標奮斗!你們信嗎?總有一天,我們會是全世界最好的球迷協會!”
黃妙妙重重點頭:“芊芊姐姐,我好喜歡你!你的氣場真強,簡直同我老師一樣。”
徐芊芊淡淡一笑:“我只是把丟臉當玩笑啦,你們放心,我的臉隨便丟,就當吹過的牛唄。真有一天,等我拼命實現我吹過的牛,我丟掉的臉,全都贏回來!”
秋風輕輕點頭,托起徐芊芊的話,送至星夜江天中,回蕩久久。
百米之外的另一處江邊濕地,有一家三口席地而坐,女兒暢想人生,侃侃而談,父母則在點頭傾聽,他們也在等待國慶夜焰火狂歡。
正在描述未來的女孩,正是楊璟澂,她眼前的楊爸楊媽則是她的忠實聽眾。
至于楊帆遠,他確實也是姐姐的忠粉,只是雞湯喝久了有些膩,此刻,他正跟著歷鯤鵬在人海中晃呢。
只有楊爸楊媽一臉寵溺地看著女兒,長這么好看,講那么好聽,怎么會膩呢?
瀟湘師大同織父洲遙遙相對的那個校門口是個小型廣場。此刻,成堆的人群正等著綠燈閃起,好穿過馬路,去對面的防洪堤。
人群中,高大的劉子諾一邊小心地護著妹妹劉靜媛,不讓她被人潮擠到,一邊抱怨:“炮仗還沒看膩呀,非出來遭這罪。”
劉靜媛甜甜笑:“這次不一樣,我可是央求大伯好久,才加入了我的創意呢。”
劉子諾撇嘴:“也就是你了,大伯整天埋在炮仗堆里,誰敢煩他。”
劉靜媛搖搖劉子諾胳膊:“好啦,我們劉家人,不都這樣,你踢球琢磨得少?”
劉子諾不說話,他猛地護在劉靜媛身前,瞪圓眼睛,仿佛一只即將暴起的猛獸。
劉靜媛看時,就見一個穿著新衣卻難掩邋遢,散發著異味的高大男人,低眉順眼地同劉子諾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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