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三聲尖利的汽笛聲從牛欄山的船上響起。過了片刻,見到牛金貴的船只根本沒有反應,牛欄山的船再次用三聲汽笛發出了信號。
“哼!還想指揮老子!”牛金貴低聲罵道。兩艘船此時已經接近欽察汗國正在鋪設的浮橋,這個信號在元國的《航運信號條例》中是要超船的意思。牛欄山此時發出這樣的信號,自然是要告訴牛金貴,牛欄山的船要進入河道中央,直接沖撞浮橋的河中央部分。
經過這么一番你追我趕般的航行,牛金貴已經絲毫不懷疑牛欄山的決心。此時的牛金貴已經不想罵老敵人牛欄山,第聶伯河上的船只互撞,不管是有心無心,身為船隊頭子的牛金貴早有很豐富的經驗。用船直接沖撞浮橋,牛金貴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他也不清楚最后會撞成什么樣子,如果牛欄山肯打頭…貌似也不錯。
騎在馬鞍上轉動舵輪,牛金貴的船向河道左邊稍微偏離了一些航線,完讓出了河道中央的位置。片刻后牛欄山的船切入河道中央航線,接著又調整回筆直前行的航線。
“乖乖!老大,他們是要來真的!”頂著木板防箭的水手忍不住對牛金貴喊道。
牛金貴沒有說話,即便要小心掌舵,他也幾乎目不轉睛的看著牛欄山如何操控船只。前方一百米多點就是蒙古人的浮橋。在這種時候,牛金貴也覺得自己心里有些發虛。
牛欄山的船調整完方向,就筆直的沖了上去。牛金貴突然聞到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轉頭一看,刺猬一般的甲板上新插上許多新的箭支。每支箭的箭頭后都纏繞著燃燒物,焦糊味就是從那些正在燃燒的箭頭上傳來的。
中箭的不僅是甲板,已經收起來的風帆也插了上了箭命。看著那些繼續固執燃燒著的火箭,船帆著火只是個時間問題。
“你娘親!”牛金貴怒罵道。但是他也沒辦法,只要脫離左邊幾名不懼生死的船員用木板撐起的防御體,就會暴露在蒙古軍的箭雨之下。此時只能干看著,祈禱火能晚點燒起。
岸上的蒙古軍此時完明白兩艘元國大船沖下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投降,而是要摧毀浮橋。他們紛紛換上火箭,向這兩艘船猛烈攢射。扭回頭看向牛欄山的船,眼瞅他的船距離浮橋剩下不過六十多米,片刻后就是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那些劃著小船的蒙古軍看到大船沖來,有些拼死劃船,想從船頭正前方脫離。有些看著脫離不了,干脆就跳下船,想靠游泳逃脫災厄。隨著一陣木料折斷的聲音,牛欄山的船終于撞上了浮橋。
羊皮筏是用剝下來的整張羊皮緊密縫制,由人把里面吹漲,扎住四個羊腿位置的氣口,形成一個中空的羊皮球。把這些皮球放在木板下為船只提供浮力。大船撞上去之后,就見沖擊部位的羊皮球要么瞬間被擠爆,要么在沖擊和壓力下四處亂飛。聽到那些木料斷裂的聲音,牛金貴心中大喜。有過那么多裝船經驗,他知道大船雖然受損,卻沒有受到致命傷。他的船的船頭前面經過鐵皮加固,更不可能受到什么大傷。
在牛欄山的船撞完浮橋之后不到半分鐘,,牛金貴的船頭靠下的位置傳來一陣金鐵之聲,鐵皮明顯起到了作用,防住了木料對船體的刺傷。
再抬頭看,卻見前方牛欄山的船左邊的明輪好像被什么拽住,硬生生脫落下來。不等牛金貴想明白,隨著船底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他的船猛然大振。明輪處傳來木料噼噼啪啪折斷的聲音。
這聲音很熟悉,第聶伯河上撞船時明輪受損時都會如此。接著牛金貴就看到牛欄山的船后拖起一根長長的玩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條長長的鐵鏈。
“干你娘!”牛金貴大罵起來。罵聲未落,隨著噼噼啪啪的聲音,牛金貴的船一陣激烈震動,船速快速降低。
扭回頭看向自己的船,果然見到兩個還在掙扎勉強轉動的明輪上纏繞著粗大的鐵鏈。這下牛金貴終于明白,原來蒙古人先在河里放了鐵鏈,把羊皮球綁在鐵鏈上,在鐵鏈上鋪設木板之類的東西。此時兩個被鐵鏈緊緊纏繞的明輪發出凄厲的悲鳴,完停頓下來。河水還在嘗試推動船只,纏住明輪的鐵鏈并沒有斷掉,牛金貴的船被鐵鏈攔在河里。
咚咚咚!咚咚咚!蒙古人的火箭依舊不停歇的射在牛金貴的船上。船停了,岸邊蒙古人的怒罵聲也變得清晰可聞。所有怒罵都只剩下一個“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老大!蒙古人的小船過來了!”
“好多船過來了!啊”隨著慘叫,一位水手捂著臉上躲回到木板后面。防踩踏從從木板縫里看出去,被被密集箭雨中的一支在臉上劃出老長一道口子。便是用手按住臉,鮮血也從指縫里汩汩而出。
牛金貴只覺得心跳加速,臉部劇烈發脹,可怎么都想不出辦法來。船只失去動力,又被固定著動彈不得,這已經是死局。就在此時,又有水手喊道:“牛欄山的船回來了!老大!牛欄山的船好像回來了!”
轉頭看去。就見牛欄山的船雖然丟了一個明輪,另一個明輪卻攪起大量水花,推動船只倒船回來,貌似是想開回來靠近牛金貴的船。牛金貴完沒想到自己的死敵竟然會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不過片刻后,牛金貴就收回目光,他船上的帆終于被眾多插在上面的火箭點燃,在甲板堆纜繩的地方也出現了火頭。
再向周圍的水域看去,許多蒙古小船正在靠上來。那些船上的蒙古人揮舞著兵器,是兇神惡煞的模樣。如果船員們跳水逃生,一定逃不出這些小船的追殺。再看向牛欄山的船只,就見他們倒船的航線果然是牛金貴的船只方向。牛金貴對努力頂著木板的船員喊道:“下甲板,等牛欄山的船過來,就上他們的船。”喊完,他從自己的掌舵的馬鞍上跳下來,扶住了兩塊木板。
其他船員紛紛放開擋箭的木板,爭先恐后的沖進下甲板的入口。等他們下去,牛金貴托著木板步步后退,木板順著他移動的方向傾斜下來,勉強擋住了射過來的箭雨。等牛金貴跳進入口,兩塊木板正好蓋在了入口處。
甲板下的船艙里面聚集了船上下部十幾名船員,他們這點人如果在陸地上面對上萬的蒙古騎兵,大概幾秒鐘就被馬蹄踩成齏粉。現在這些人并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切切實實拖延了上萬蒙古人的進攻時間,他們只是焦急的完不知道到接下來該怎么辦。
“老大,怎么辦?”見到牛金貴下來,立刻有人沖上來問。
“你們找能夠護住自己的東西,等牛欄山靠過來,咱們再上甲板,上他們船。”牛金貴喊道。
船員們似懂非懂,卻也開始到處亂跑著找東西。大副手里還拎著鐵鍋,直接就撩起衣服,想把鐵鍋塞進胸前的衣服里。
“你特么放前面有個屁用,背在后面啊!”牛金貴邊罵邊沖進吊床艙,把一床厚被子扛在肩頭。
就在慌亂中瞎忙了一陣,就聽到船板外傳來一陣隱約的慘叫和落水的聲音。不等眾人明白過來,一陣劇烈的震動讓船員們東倒西歪。有什么撞上了牛金貴的船。沒多久,就有個洪亮的聲音從破裂的船板外傳了進來,“牛金貴,牛金貴,你特么趕緊出來!”
以前聽到這聲音,牛金貴只會生出殺心。此時牛欄山的聲音傳來,他只覺得仿佛天籟。把棉被往身上一批,牛金貴對著努力爬起來的船員喊道:“快點上甲板。”
船員們也沒想到牛欄山真的駕船來救大家,不用牛金貴說第二句,大家就往甲板上沖。大副沖在最前面,剛伸手去推蓋在入口處的木板,就發出一聲慘叫。牛金貴上去一看,卻見木板下面都已經燒糊了。他隔著棉被去推木板。便是有棉被隔熱,依舊感覺到一陣炙熱。推開木板,一股濃煙撲面而來,把牛金貴嗆的連聲咳嗽,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用力揉了揉臉,牛金貴披著棉被探出頭,就見甲板上已經是烈焰升騰濃煙滾滾。他先沖上滾燙的甲板先,然后對船艙內的兄弟們喊道:“大家快出來。”
眾人冒煙突火的跑出來,聽到之前那個洪亮的聲音從右側傳來,“牛金貴,牛金貴,快特么過來啊!我們…我們扛不了多久啦!”眾人尋聲看去,就見牛欄山的船以標準的撞船模式插在牛欄山的船側。不用人教,船員們順著兩艘船撞擊的部分逃到牛欄山也已經煙火升騰的船上。
牛欄山的船除了在燃燒之外,一些蒙古小船也已經靠上來。憤怒的蒙古人拼命想爬上船,和破壞了浮橋,撞死了好多他們兄弟的船員拼命。牛欄山身材高大,正拎著一口大刀和船員們一起猛砍那些試圖爬上來的蒙古人。
第聶伯河上的船只最多只有十來名船員,守護幾十米的船明顯不足。等牛金貴的船員們拎著家伙逃到牛欄山的船上,人手才突然充足起來。一頓亂砍,蒙古人的手指和蒙古人紛紛落入第聶伯河里。
牛金貴披著棉被,跟在最后一名船員身后跳上牛欄山的船,就在要從撞得稀爛的船尾跳到甲板上的時候,牛金貴忍不住扭回頭看向他自己的船。就見他的船已經完燃燒起來,煙火熏的牛金貴淚流滿面,淚水中只能隱約看到桅桿在烈火中孤零零屹立的影子。隨后一陣冰涼從沒有厚棉被遮擋的胸口直入體內,冰冷隨即變成炙熱。牛金貴低頭一看,就見一支火箭深深插入他的胸口。
渾身的氣力莫名其妙的就被這支箭給抽空,牛金貴軟軟倒在牛欄山稀爛的船尾上。他突然覺得腦子莫名的空靈,在混亂中困擾著他,卻始終沒有能觸及的問題有了答案。
之前撞擊浮橋的時候,牛欄山的船只是被水下的鐵鏈拖掉了一個明輪。牛金貴船上的兩個明輪部被鐵鏈緊緊纏住。為什么牛欄山的運氣這么好?
也許牛金貴在之前已經想到,只是沒腦力把思路最后的結果變成清晰的答案。一陣鐵銹味道的血腥氣從肺里冒出來,讓牛金貴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嘴里隨即感受到了更濃郁的血腥味道。在這血腥氣里,牛金貴苦笑起來。他給自己的船增加了扛撞擊的鐵板,這些額外的負重讓他的船吃水比牛欄山的船更深。這也是為什么在沖撞浮橋前牛金貴突然就遲疑起來,只是那時候他并沒有想明白這點。
整個人連挪動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牛金貴無奈的在心中說道:原來是自作自受啊!。
此時有人沖過來,把牛金貴軟軟的身體拖到甲板上。牛欄山洪亮的聲音響起,“走,快走!開船啦!不用管船了,讓船沖到河灘上!”
只剩一個明輪的船緩緩開動,蒙古人依舊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船兩邊的蒙古人嚎叫著,用弓箭往船上射,也努力想爬上船。甚至有蒙古人鼓起勇氣撲到明輪上,借助明輪緩緩上升。船上的眾人只能留在甲板上繼續奮戰。接連有幾名水手中箭,受傷比較輕的水手知道此時關乎生死,只要還能戰斗的,都強撐著繼續留在甲板上與不斷試圖爬上船的蒙古人作戰。
就在局面眼看撐不下去的時候,卻聽得岸邊上槍聲大做。片刻后有炮彈飛過來,在蒙古小船附近落水。眾人扭頭看過去,就見岸邊上已經占了許多元國騎兵,他們摘下騎槍對著第聶伯河中的蒙古人猛烈開火,更多蒙古騎兵們趕到岸邊,他們跳下戰馬拎著騎槍沖到岸邊加入了射擊蒙古軍的行列。好幾門野戰炮也在岸邊架起,開始小心的試射。
在這樣的打擊下,蒙古小船終于開始逃散,沒多久,燃燒著的民船終于晃晃悠悠在岸邊停下。跳板剛搭起,元軍就沖上去好多人,他們幫著船員們撲滅火勢,扶著受傷的船員下船。
牛欄山肩頭插了一支箭,方才為了能夠作戰,他忍痛把箭桿折斷。雖然還想留在船上指揮滅火,卻被士兵強行給護送下來。立刻有軍醫上來幫助他查看傷勢。牛欄山呲牙咧嘴的忍受著軍醫在他肩頭開了個小十字,把箭頭拔了出來。正在包扎時,就聽到有人大聲問道:“請問哪位是船長?”
抬頭一看,牛欄山大驚。他見過歸國的太子郝康幾次。就見郝康一身戎裝,正對著一群傷員大聲問道。也不等包扎完畢,牛欄山連忙站起身,聲音嘶啞的說道:“太子,我就是船長。”
郝康聽到這話,連忙上前幾步伸出手。看到醫生趕著給牛欄山包扎傷口。他又上前一步,握住了牛欄山沒有受傷那邊的手,大聲說道:“謝謝!謝謝!我感謝你們!祖國感謝你們!”
方才他帶著部隊前來阻擊過河的蒙古軍,親眼看到了兩艘船撞浮橋的壯舉。此時郝康滿心激動,他萬萬沒想到元國竟然有如此忠臣。激動之下,刻在大宋忠烈祠碑文的上半句脫口而出。此時沒有什么能夠比‘祖國感謝你們’更能表達郝康此時心情的話。
牛欄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他撞橋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當時的局面下,蒙古人過了河,牛欄山的家,牛欄山的生意必然毀于一旦。當他抱定必死的決心去撞擊浮橋時,卻沒想到軍隊竟然能及時趕到,把他們從必死的局面里救出來。太子如此激動,牛欄山心中也同樣充滿了感激之情。
郝康問候完牛欄山,又連忙問道:“另一位船長呢?”
方才的局面他看的清楚。牛欄山極為英勇,在撞過浮橋之后大可以溜之大吉。卻沒想到他竟然倒船返回去救另外一艘船。這人品簡直是高潔。但是另外一艘船從一開始就用船體吸引了蒙古軍的弓箭射擊。而且牛欄山只是切斷了一根鐵鏈,另一艘船把岸邊的鐵鏈都給切斷,讓蒙古軍搭建浮橋的所有努力化為泡影。如果郝康有這樣并肩作戰的戰友,他也會和牛欄山一樣,不顧一切的返回去把戰友救回來。那條如同火炬般熊熊燃燒的船有位什么樣的船長,楊康無論如何都想見見。
聽到這話,牛欄山沉默下來。他親眼看到牛金貴中箭,方才元國軍隊是四個人把牛金貴抬下來的。看情況,牛金貴只怕已經沒救了。駕船沖向浮橋的時候,牛欄山萬萬沒想到牛金貴竟然會趕上來,更沒想到牛金貴會和他一起沖浮橋。牛欄山知道牛金貴是個悍勇的人,是他的死敵。現在他對牛金貴的敵意早已經化為烏有,沉默片刻,牛欄山大聲說道:“請太子跟我來。”
帶著郝康走到牛金貴旁邊,牛欄山指著正在被軍醫搶救的牛金貴,對郝康大聲說道:“太子,這個人叫做牛金貴,他就是那艘船的船長。”
見到那支深深插入胸膛的羽箭,郝康眼圈一紅。俯下身看了看牛金貴煙熏火燎后依舊能看出慘白的臉,他低聲問已經站起身的軍醫,“這位船長…這位英雄怎么樣了?”
軍醫也很佩服牛金貴,聽了太子問話,他嘆口氣,微微搖頭,“太子,他…這位英雄傷到了大動脈,我連箭都不敢取出來…”
傷到了大動脈,箭頭一定程度堵住傷口,短時間里頭內出血還不太嚴重。一旦強行取箭,立刻就得死。但是這種堵塞也非常有限,繼續這么內出血,死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郝康蹲下身握住牛金貴臟兮兮的手,他盡可能用溫和的聲音問道:“這位英雄,你…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
看著牛金貴氣息微弱的樣子,郝康很懷疑自己的聲音到底有沒有被牛金貴聽到。沒想到牛金貴竟然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我…我是不是沒救了?”
郝康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現在有什么辦法挽救牛金貴的生命,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
此時牛金貴感覺自己處于一種奇妙的狀態,方才胸口的傷口疼痛感,內臟的灼燒感,身體的寒冷感覺把他折磨的無比痛苦。此時除了感覺依舊有些寒冷之外,所有的痛感正在消失,整個人好像處于一種很放松的狀態。雖然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死亡,卻懶得去搭理這些。所有聲音都好像是隔著什么東西,又好像從天外飄來。在這樣的狀態下,牛金貴說出了心里最在意的事情,“照顧我…家里人…”
這句話說出口,牛金貴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快速黑暗下來,整個人仿佛向著什么地方墜落下去。他死了。
郝康只聽到‘家里人’三字,雖然沒聽,這三個字已經足夠了。看著牛金貴頭歪在一邊,仿佛安靜的睡著了。郝康連忙喊道:“醫生!醫生!”
軍醫再次蹲下,手按在牛金貴脖子上的大動脈上停了一陣,他站起身嘆道:“太子,他歸天了。”
聽到這話,牛欄山已經哽咽起來。牛金貴的船員們則圍上來放聲大哭。郝康是第一次遇到他認同和佩服的人這樣死在他面前,一陣悲傷之情涌上胸膛,讓郝康也哭了起來。哭泣了片刻,郝康突然停住了哭泣,站起身來。他心中生出一種沖動,這樣的一個人死了,得做點什么才對。在宋國,他已經哭泣過很多次,卻完沒有辦法。此時他已經歸國,是元國的太子。他已經可以做些什么才對。但是郝康卻不知道該做什么。這種認知讓郝康覺得心中空蕩蕩的,甚至有些害怕。
“太子,下令殺光那些蒙古人吧!給牛金貴兄弟報仇!”牛欄山看郝康站起身,惡狠狠的說道。
聽了牛欄山的話,牛金貴的船員們也跟著喊道:“請太子給我們報仇!”
郝康瞬間就明白了心中的恐懼,他沒有說話,只是抬起目光看向河對岸的蒙古人。在視線邊緣,牛金貴的船依舊如停在原地,如同火炬般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