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似得,勁風吹過,路面上的灰塵夾雜著垃圾袋、碎紙屑,在2003年的天空下肆意起舞。
在金錢的刺激下,李若寒的辦事效率超高,當天中午就打電話給關秋,說人已經約好了,晚上7點,就在鎮上的好再來大酒店。
這邊關秋也是開始忙著準備。
先是到酒店那邊訂了桌子,包括菜色,口味什么也是打電話問了李若寒之后才讓廚房做準備。
下午兩點鐘,吳香君又陪著關秋去市里買了套西服。
撇開親戚關系不談,那位袁副廠長可是管理著數千名員工的社會精英,穿得吊兒郎當的過去,不免被人小覷了。
回到安淋鎮已經快5點了,關秋又去酒店看看菜準備的怎么樣。
不是他小題大做,要知道宏易電子可不是一個小廠,公司員工超5000人,未來四五年一直都是安淋鎮上的明星企業,也是很多求職者理想的工作單位。
而且宏易電子的中介費男的700,女的400,跟鹿城最好的電子廠之一滬士電子中介費相差仿佛,從這里就能看出有多熱門了。
要是能把宏易電子的人力資源拿下,那就賺大發了。
等離開酒店后,關秋去理了個發,把發型修了一下,回到吳香君租住屋后又沖了個涼,穿上襯衫西服皮鞋。
一切準備妥當后,站在落地鏡旁邊的吳香君都看傻眼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
之前那個“城鄉結合部帥哥”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弱冠之年,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睛閃耀著寒星,兩彎劍眉渾如刷漆,嘴角掛著的一抹邪笑,更是無形中增添了幾分少年的青春飛揚。
吳香君癡癡看著,最后竟忍不住伸手捏向他的臉,“沒想到穿上西服后這么帥氣,都快把姐姐我給迷死了。”
關秋歪歪頭,掙脫開她的魔爪,一邊系西裝紐扣,一邊傲嬌道:“看看解解饞就得了,別老來吃豆腐。”
吳香君笑得花枝亂顫,酥胸起伏,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咯咯笑個不停,“姐姐我隨便從大馬路上拉一個,都比你長得帥十倍。”
“是嘛,那拜托你以后別再對著我流口水了。”
“不要臉,誰對你流口水了~”說著吳香君就手指去掐他。
關秋揮舞著王八蛋一邊抵擋一邊往后退去,嘿嘿笑道:“還不承認。也就是我現在脾氣改了,否則你早就懷孕了…”
吳香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讓我懷孕…別跑,看我不撓死你…”
“哈哈哈…”
兩個人瘋鬧了一陣子,等到6點鐘準時出門去酒店。
袁副廠長大名叫袁玉珍,今年43,目前離異獨居,有一子一女,兒子跟了父親,女兒跟了她,目前都在鹿城一所私立中學讀書。
據李若寒講,他老婆這個二姑性格很乖僻,首先有嚴重的潔癖,其次她跟不是特別熟悉的人從來都是不茍言笑,第三,經常會為了一點小事大發雷霆,常常令別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為什么發脾氣。
基于此,李若寒此刻心里也是在暗暗打鼓,不知道關秋有沒有本事談下?
守在包間門口的關秋和吳香君,看到李若寒還有那位袁副廠長從樓梯上來后,立刻迎了上去,“您好您好,您就是袁廠長吧。我叫關秋,這位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吳香君!”
原本以為僅僅是晚輩請長輩吃飯的袁玉珍,在看到吳香君后,楞了一下,隨后剜了眼干笑著的李若寒,回過頭不咸不淡道:“你好!”
關秋不以為意,熱情道:“來來來,快請進。我跟若寒平時處的跟兄弟一樣,既然您是他二姑,我也冒昧的喊您聲二姑吧。”
袁玉珍不置可否。
關秋幫著拉開椅子,等袁玉珍坐下后,用開水幫她燙了兩下杯子,然后才幫她倒滿水。
其實杯子已經洗的干干凈凈,但是袁玉珍有潔癖,不讓她親眼看到,怕是碰都不會碰。
袁玉珍也是坦然接受,等關秋坐下后,淡淡的問道:“小關是吧,你今年多大了?”
“呃…19。”
“才19?”袁玉珍顯然也有些意外,原本看他嫻熟的待人接物,還以為起碼有二十五六了,哪知道這么年輕。
“那我就直話直說了。你讓小寒找我過來的目的我也清楚,但我還是那句話,無能為力!你們到別的廠再去問問吧。”
說著袁玉珍站了起來,“飯就不吃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們的款待,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吧!”
關秋沒想到袁玉珍竟然這么不給面子,剛來就走。
腦海里飛快的轉了一圈,很快拋棄之前想好的說辭,站起來說:“袁廠長,既然您都這樣說了,那我也直話直說好了。”
關秋朝吳香君招招手,吳香君立刻把身旁手包遞給關秋,關秋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一摞藍汪汪的百元大鈔放到桌上,目測在五萬左右。
袁玉珍臉色變了,瞥了瞥桌上的現金,蹙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袁廠長別生氣,聽我說。”
頓了一下,關秋組織了下語言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今天我邀請袁廠長您過來,無非就是想承包下宏易電子的人力資源,然后賺取中介費,這一點您肯定也是知道。
您是一個爽快人,我也不跟您說那些彎彎繞,以后凡是從我們公司招聘過去的職工,一個人我給您200,另外廠里上下打點的費用全部歸我出,您看怎么樣?”
袁玉珍臉上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顯然也是沒想到關秋這么直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在關秋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看了會,最后又重新坐下來,端起杯子抿了口,說:“有好幾個人力資源公司找過我,最高一個出到500我都沒答應,你憑什么認為我會交給你們公司?”
關秋見她坐下,心里松了口氣,笑了笑說:“我不知道是什么公司出到500,但是您要知道,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500塊一個人頭,除掉各種費用后,不說虧錢吧,基本上沒什么利潤了。
如果那個公司還想賺錢,那只能去坑應聘者。以進宏易電子的名義收中介費,最后把坑來的應聘者隨便塞到一個小廠里去。
說實話,這種黑心錢我是不屑去賺的,太喪良心了。”
袁玉珍不說話,放在桌上的左手有韻律的敲擊著。
沒有誰是不喜歡錢的。作為宏易電子的副廠長,她工資加上各種補貼每個月能拿到上萬塊,已經很客觀了。
但是錢拿得多,花銷也多。她一個人供房貸、供車貸,女兒讀的私立學校每個月花費也是不菲,工資總是捉襟見肘,她又如何不眼饞桌上那厚厚一摞現金?
只是…
關秋朝李若寒看了眼,轉頭舔著臉說道:“二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有什么顧慮您盡管說,反正這里也沒外人。”
袁玉珍遲疑了下,最后還是點了他一句,“最近公司里對吃回扣這件事抓的很嚴格,我作為分管人事的副廠長,怎么可能故意觸犯公司管理條例?”
關秋一點就透,拍著胸脯說:“二姑您放心,小寒是您侄女女婿,他是不可能出去胡說八道的;至于我您更是大可放心,先不說我跟若寒是鐵哥們,我還指望二姑您賞口飯吃呢,除非腦子被門夾了,要不然就算打死我都不可能說出去。”
旁邊李若寒心里郁悶不已。合著我這個侄女女婿,還不如你一個外人來得更可信了,這是什么邏輯?
但他一句話不敢說,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100塊一個呢,開什么玩笑!
袁玉珍朝吳香君乜了眼。
關秋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立馬一伸猿臂,攬住吳香君的香肩,笑不攏嘴道:“這是我內定的媳婦,我的錢就是她的錢。”
袁玉珍沉默了一會,說:“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