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關秋忙得團團轉。
安淋鎮上的兩家店面順利租下,他要忙著聯系二手電腦販子。
資金相對充裕的情況下,他不想買太爛的電腦,這樣一來網吧多少能賺點錢,再不濟也能保持盈虧自負,等明年四五月份網吧轉讓時,處理起來也方便。
除了聯系電腦,兩家門面也需要捯飭一下,比如電路改裝,墻面粉刷,還有圖案貼紙等等。
不過這些不用他操太多心,胖子帶著威逼利誘來的諸三守幾人“任勞任怨”,除了管三頓飯加一包紅雙喜外,一分錢沒有。黑了心的蛆。
當然,就算關秋想給點甜棗也沒有,借的那15000塊,刨除各項開支后,目前就剩了800塊。
9月5號,禮拜五上午,多云轉晴。
昨兒晚上鹿城下了場雨,燥熱的天氣終于涼爽了點,以往汽車駛過總是煙塵喧囂的馬路變得清爽整潔,走在馬路邊的香樟樹下,終于找到點江南水鄉的意境。
主干道江海路上,一輛閃著警燈的警車正由南向北疾馳。這是押解犯人去看守所途中。
副駕駛上,周彤正透過飛馳的車窗看路邊的剪影,臉上表情顯得悶悶不樂。
就在昨天下班前,即將榮升為鹿城公安局刑偵隊二把手的洪國升找她談話(一把手由公安局副局長兼任),想讓她轉文職工作,說這是她爸爸的意思。
當警察,抓壞人,這是周彤從小到大的愿望,也是她沒有按照父親的意思去交通系統上班,而最終來了刑警隊的原因。
讓她轉做幕后,那這個警察做不做又有什么意義?
胳膊拗不過大腿。既然洪國升隊長親自找她談話,她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當不成刑警了。
就在這時,后排座椅上夾在兩名刑警中間的犯罪嫌疑人哼哼道:“警官同志,我尿急,能不能停下讓我上個廁所啊。”
“費什么話,憋著~”
“我真憋不住了…”
“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好吧,我再忍忍。”嫌疑人夾緊雙腿說了句,順勢說:“警官,能不能把手銬松一點,疼死我了。”
坐在右側穿著格子衫的男人,也就是在打工樓叫門的那個便衣刑警洛燁恒,順手在嫌疑人后腦勺上來了個耳刮子,“你TM怎么那么多廢話,是不是故意找事啊?”
圓臉、尖頭,生的一副忠厚老實樣的嫌疑人,哼哼唧唧道:“別…警官同志,再打我就尿出來了。”
“臥槽——你個王八蛋要是敢尿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你。”便衣刑警洛燁恒恨恨的罵了句,還是掏出鑰匙給他松了點手銬。
這下嫌疑人不叫了,安安穩穩的低著頭坐在那里。
一個小插曲很快過去。
二十分鐘后,警車來到北港路831號,鹿城市看守所門前。
很不巧,看守所門口在修路,挖了好大一個坑,那邊施工人員正在鋪板橋供進出車輛通過。
開車的刑警就把車靠路邊停下,打開后車門,三個警察押解著嫌疑人朝大門口走去,周彤跟在后面。
就在門口做例巡訊問時,一直很安靜的嫌疑人突然大聲道:“我有乙肝…”
站在旁邊的便衣刑警洛燁恒沒好氣道:“高尚我警告你,你再跟我這喝醬油耍酒瘋,我現在就把你帶回局里去。”
“我真得有乙肝,而且還傳染…”
“閉嘴!再廢話信不信我抽你?”洛燁恒又威脅了句,朝門衛室里的白大褂笑說:“你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他有屁的乙肝。這家伙偷了三十多萬黃金,知道要判重刑,這是在拖延時間呢!”
白大褂可不管偷了多少錢,說:“走吧,到后面抽個血。”
其中一位年紀最大的刑警說:“不用這么麻煩吧。他真沒病,就是裝的。”
“還是做個測試吧,這是所里規定。”白大褂醫生堅持到。
03年這時候,因為條件所限,患有嚴重傳染病的犯罪嫌疑人,像艾滋、大三陽、肺結核等等,一般情況下看守所是不收的。除非像殺人這樣的大案。
另外那些自-殘自傷的,看守所也要求派出所治好后再送過來。
而這時候大多數基層派出所辦案經費有限,哪有那個閑錢幫小偷看病,所以只要夠不上判刑的,教育一番也就放了。
正因為如此,03年很多小偷扒手在被抓到后,為了免于處罰,會使用掰手指、吞刀片、割手腕等自-殘手段。
至于為什么偷個錢包要不惜使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原因也非常簡單。這個時候還有勞教,對于老油條,夠不上判刑的,行政拘留期滿后直接送勞教所,1—3年,比判刑還狠。
也就是那個老刑警在跟醫生通融的時候,對那個圓臉尖頭的高尚看管有所松懈。當身后滑輪大門緩緩打開的一瞬間,高尚一把推開身旁的便衣刑警,朝著大門外奪路狂奔。
“臥槽!別跑——”
“你TM給我站住——”
“讓讓…快讓開…”
“嘟—嘟嘟——”
看守所大門口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一直悶悶不樂的周彤,直到嫌疑人已經跑到大門外才反應過來發生什么事,放下手里的提包跟著追了上去,同時嘴里嬌喝呼喊著。
安淋鎮菜場小街上。
關秋正在一家燒餅店門口啃燒餅,可能是吃的太快了,噎得直抻脖子,“老板…快快快,把水給我。”
胖乎乎的婦人,把掛在車把上的大水杯遞給他,“小伙子吃這么猛干嘛~”
關秋狠灌了一通才拍著胸口說:“哎喲~實在是你家糖燒餅太好吃了。”
“那是,吃過的都夸呢~”婦人笑得一臉褶子,“不過以后還是要慢點吃,吃快了容易傷胃。”
關秋還想再扯兩句,就在這時后面有人喊他,“二哥,有人找你。”
關秋轉頭一看,只見諸三守正朝他跑過來,而在他身后不遠處,三四個青壯年男子站在他的店門口。
等諸三守過來后,關秋皺眉問道:“他們干嘛?”
諸三守縮縮肩膀說:“不知道。他們就說有事找你~”
諸三守嘴上說不知道,心里明白著呢。那四個人一看就是安淋鎮菜場上的地痞子,過來打秋風來了。
這些人跟他這種小偷小摸的可不同,人家都是有組織的,上面有大哥罩,黑白通吃。
諸三守幸災樂禍不已。這幾天被關秋這個無賴王八蛋逼著干活,他心里早就一頓子火了,可是又打不過他,如今終于有人來收拾他了,心里快樂瘋了。
關秋把手里提著的燒餅往諸三守手上一遞,順手從燒餅攤上拿了把鏟燒餅的尖頭鏟子,“老板,借我用一下。”隨后啃著燒餅不緊不慢朝店門口走去。
來到店門口,關秋嚼著燒餅喊了句,“我就是老板,哥幾個找我什么事?”
正在店里這看看,那踢踢的幾個老地痞,走到他面前斜著眼上下看了看,其中一個敦實矮胖、穿黑背心的黑胖青年,口氣不善的問:“這家店你開的?”
關秋走進去,居高臨下看著他問:“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問題大了。”說著矮胖男伸手輕輕戳戳他胸口,“你TM在這條街上開店,經過誰批準了嗎?”
關秋一把拍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有事說事,別跟我動手動腳的。“
站在身后的諸三守,看到關秋竟然這么狂,連安淋鎮菜場的大痞子面子都不給,興奮的差點尿了。
悄悄往后退了步,心里瘋狂吶喊著,“打吧打吧,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