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蕭逸轉過頭,笑道,“什么遺言?藥尊總殿主明明生機猶在,胡說些什么?”
笑著,只是那笑容,卻僵硬得明眼人都能看出乃是強行擠出。
各位總殿主嘆著氣,未有人出言。
蕭逸的笑容更加僵硬,下一瞬,化作了咬牙,以及自信。
“在我的感知中,藥尊總殿主雖一身傷勢極重,但生機還不至于虛弱到殞命的地步。”
“以我的本事,只要人未死,再重的傷都能救。”
蕭逸咬緊了牙,定格在老人身前數寸的手緩緩伸前。
他有金鶴圣焱,世間最強的療傷圣火,更強于藥君的藥生之火。
或許老人而今的狀態很是特殊。
但,憑金鶴圣焱,保住老人的命應當可以做到。
之后,大不了去火族一趟,奪了藥君的藥生之火。
藥君的藥生之火,最擅治這些特殊的傷勢。
蕭逸的手,緩緩伸前。
身后,再度傳來修羅總殿主沉重的話語。
“他確實生機猶在,但生機只是暫存于肉體的每一部分中。”
“你若觸之,他會瞬間煙消云散,生機散盡。”
蕭逸的手,一僵。
修羅總殿主嘆了口氣,“你用自己的本質能力看看吧。”
蕭逸雙眼光芒一閃,左眼太陰,右眼太陽。
天地萬物,在這雙眼眸凝視下,本質盡展。
蕭逸緊緊地看著老人。
這一瞬,蕭逸也徹底愣住,徹底明白了過來。
“這…這…這…”
蕭逸踉蹌著退了幾步,臉上盡是驚駭以及不可置信。
在他的太陰太陽之眼凝視下,原本肉眼視之無礙的老人,此刻根本是裂痕密布。
是的,就如一塊裂痕密布的鏡子,也如一尊裂痕無數的雕像。
稍碰一下,便會頃刻支離破碎,分成無數塊。
蕭逸身軀顫抖著,“肉…肉身徹底崩壞。”
肉眼看著無礙。
實則,肉身的每一塊肉體間已然分離。
皮肉間的那些裂痕縫隙很是微小,微小得肉眼看不到,連同正常的武者感知都感知不到。
但在太陰太陽之眼下,一切盡展。
整具肉身,裂痕無數。
這,還是一具身軀?
看似生機尚存,實則,則是分離著的存在于每一塊已然分離的皮肉中。
“怎…怎么可能…”蕭逸臉上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不信會有如此詭異的狀況。
更不信,那個老人…竟這般模樣出現在他眼中,很可能…一瞬即散,永遠離他而去。
“唉。”獵妖總殿主重重嘆了口氣,“老伙計向來不喜多言,也利落灑脫。”
“小子,你有什么想與他說的,而今說吧。”
“說罷,給他個痛快。”
“他不僅是肉身崩壞,而是靈識也一并崩壞,之后將煙消云散,徹底泯滅天地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蕭逸略有些瘋狂,卻又強壓住這種瘋狂,生怕自己動作稍大些便讓身前老人徹底煙消云散。
與此同時,另一邊,炎殿總殿主早已收斂了臉上的嘆息與復雜,唯余徹底的憤怒與悲傷。
嘩嘩嘩…
武道回溯,以驚人的速度流轉著。
雖說這個層次的戰斗,大多空間武道會一并在戰斗中而被毀。
但戰斗之前的完整畫面,以及戰斗之中的零星畫面,還有最后戰斗結束后的完整畫面,卻足夠讓人推測出個中完整的事宜了。
短短數息間,炎殿總殿主便將異變的發生至戰斗爆發和戰斗結束的一切畫面,看了個遍。
炎殿總殿主須發皆怒,“柳寒江,古境老狗,空域鳥人,還有三大妖族孽畜。”
“柳寒江。”獵妖總殿主的臉色,陰寒到極點。
上一代獵妖總殿主,他的師尊,便是因替柳寒江承受圣月先地的力量而導致肉身崩壞一部分而重傷。
雖隕落緣由不是因此,卻也和此事留下的傷勢脫不了干系。
蕭逸同樣在數息間將那武道回溯看了個遍。
“那是…?”蕭逸的目光落到了老人頭頂上黑色珠子。
“武道舍利?不死舍利?”
“對,還有不死舍利,觀這顆不死舍利的氣息,明明是處于完好狀態。”
“巔峰層次的不死道體,在力量未耗盡時,無人可殺您。”
修羅總殿主沉聲道,“外人殺不了他,可若他一心尋死,卻是另一回事。”
風剎總殿主略帶幾分悲色,“小子,讓他去得舒服些。”
“你該知道他這副狀態下承受著何等劇烈的痛苦折磨。”
肉身,支離破碎,像是互相粘連著,那是更甚千刀萬剮之苦。
靈識,最是脆弱,那等痛苦更比肉身劇烈百倍。
“他一直在此等著,始終沒有倒下,便是等你來,見你一面,而后徹底在你手中消散。”
“為什么?”蕭逸冷著臉,握緊了拳頭,直視老人,帶著哀傷,也帶著一分責怪。
老人未有動彈,只眼眸微微往上看,“不死舍利,是老夫留給你的庇護。”
“如你判斷的那般,這顆不死舍利…”
“我不需要。”蕭逸冷聲打斷,臉色徹底陰寒,甚至怒視老人。
“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信沒有辦法救你。”
“什么怎么回事?”老人問道。
“您而今的肉身崩壞。”蕭逸快速道。
“呵呵。”老人聞言,自得一笑,“看來你這些年即便修了八絕,卻也從沒想過將八絕作為自己通往帝境之路。”
“也看來,老夫今日所做的決定,是對的。”
“小子。”身后,獵妖總殿主壓下臉上的陰寒之色。
“你若下不了手,老夫來。”
“你要問些什么,之后回總殿老夫慢慢與你說。”
“而今,先給他個痛快,否則,你要他臨死還要遭這折磨之罪嗎?”
“即便你不觸他,一個時辰內,他的肉身也會再無法保持,自動煙消云散。”
獵妖總殿主踏前一步。
“給他個痛快…”
蕭逸手中一柄散發著紫色雷電光芒的利劍憑空而現。
“我看誰敢。”蕭逸冷冽轉過頭,那,已然是一張冰冷得遠勝從前任何一次的惡魔般的臉龐。
“呵。”老人會心一笑。
他知道,面前這個小子,臉色有多冰冷,看向他的目光有多憤怒、多責怪,自己的心頭便有多難過,多痛苦。
蕭逸轉回頭。
老人看著這張明明年輕,卻比任何人都要成熟的臉龐,卻是愣了愣。
不知為何,他似乎能感受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心頭在滴血,在承受著遠比他而今所承受的肉體崩壞還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