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我們都不是贏家
梅勒的另外一只手也緩緩抬起，一股磅礴的圣光能量灌注圣光蒼穹。
因為體內的圣光能量完全外放，梅勒再也無法生成血肉來維持人類體態，身上的皮膚、組織和肌肉，成片成片的落下，逐漸顯出巫妖真身。
亡靈大帝眼眶淚水不住的打轉，喉頭哽噎。
“停下來，你快停下來！”
亡靈巫妖終究是異類，不為世人所容。
梅勒現在當著十幾萬聯軍的面，顯露出自己的亡靈真身，那以后回到圣城怎么辦？其他人還能接受一位亡靈成為大主教嗎？
自己本來就是亡靈巫妖，以后也不準備回到圣城，既然擔了污名也無所謂。
可是梅勒是萬人敬仰的大主教，此役雖然拯救了十幾萬人，但是卻擋不住千萬人的悠悠眾口，一輩子的名聲毀于一旦，甚至有可能圣光大教堂也被當做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唯恐避之不及，更不用說來進修。
艾肯所有后悔的情緒全都化作了眼淚。
即便是親生父親也無法做到梅勒這般，以命換命。
舍棄自己的一切只為了讓艾肯有一線生機。
梅勒身上的血肉在頃刻盡數化為飛灰，完完全全變成了巫妖。
艾肯余光掃到周圍的聯軍士兵，不少人張大嘴巴一臉驚愕，有很多圣光大教堂的弟子臉上都寫著錯愕和難以置信。
他們不敢相信一直以來悉心教導他們的大主教，竟然是亡靈巫妖。
亡靈，那可是所有研習圣光魔法的學徒最為厭惡的東西。
看到眾人對恩師梅勒投以這種眼神，艾肯心如刀絞。
然而梅勒卻肆意狂笑道：“我平生弟子中，有你和圣子能參透圣光真正的奧妙，我便無悔矣！”
梅勒和艾肯的圣光能量越來越強，但是頭頂的圣光蒼穹卻越來越薄弱。
這顆直徑十幾公里的隕星還在僵持，背后還有無數的隕石砸在巨大隕星身上，不斷給兩人制造著壓力。
沈飛三人的結界儀式還有最后一點完成。
影月輪、秘銀錘以及呼嘯長弓都已經獻祭到末尾，只剩下最后一點就可以完全將大魔神封印，驅逐出這片世界。
然而大魔神卻在肆意狂笑，根本不理會自己已經被結界困死。
“哈哈哈，掙扎吧凡人，你們是抵擋不了混亂之雨的，你們的努力徒勞無功，會在隕星的碾壓下化作一縷縷不值得一提的塵埃！”
四散潰逃的霜寒獸人，已經被混亂之雨砸的尸骨無存。
霜寒獸人的大酋長尤金，也被佐拉克傳送走，不知所蹤。
現在整個戰場上，除了大魔神之外，就剩下虛脫跪在地上的霜寒獸人軍師，老術士佐拉克。
“被封印了還在臭屁？胖虎！”
沈飛還在封印結界中無法動彈，但是他可以讓胖虎出擊。
胖虎得到沈飛的命令，立刻知道給這家伙一點顏色看看。
直接一躍跳到結界最上面，隨后肥碩圓潤的屁股直接坐下來，堵死了結界和外界最后的聯系。
“你很囂張是吧？我讓你嘗嘗一縷不值一提塵埃的威力！”
大魔神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是胖虎所在的位置很高，他現在被困在結界，高度已經沒過他的手臂，他對胖虎沒有任何辦法。
“你這頭長毛的胖豬，你想要干什么！？”
大魔神慌了，開口質問道。
胖虎愣了一下，旋即氣急敗壞。
這個大魔神不僅口氣很大，眼睛還瞎！
胖虎醞釀了一陣，肚子突然發出咕咕咕的聲音，隨后一個無聲的臭屁緩緩從屁股冒出來，墨綠色的氣體堪比邪能。
“頂級賽利亞火腿發酵而來，大魔神你走運了。”
結界外面的人看到這股氣體，都不由皺緊眉頭，竟然感同身受，有些同情大魔神。
堂堂混亂之地的最強者，御下統領千萬惡魔，今天竟然栽了跟頭，受到這種侮辱。
渾濁墨綠色的氣體逐漸下沉，越發靠近大魔神。
胖虎屁股死死堵在結界口，悠然的搖著尾巴。
“你不是很厲害么？你倒是躲啊？我看看你能不能躲開這些不值一提的塵埃。”
結界封印的不僅是大魔神的實體，還有他的能力。
現在全身上下都在結界中，所有能力都被暫時封禁，就連最基礎的招式和法術都無法釋放。
看著逐漸靠近的“惡臭”氣體，大魔神心亂如麻。
即便他被驅逐，也不過重新回到混亂之地。
可是現在卻還要受到這種侮辱，實在是欺人太甚！
呼呼呼！
大魔神張嘴使勁吹氣，想要將氣體吹高吹散，可是他張嘴吹動之后加速了空氣流動，頃刻間整個結界中充滿了陳年腐臭和某種不可描述的氣息。
“你不是大魔神么？不是統御千萬惡魔的終極領主么？怎么現在連我一個屁都躲不開？”
胖虎盡得沈飛真傳，在和沈飛一起的這些日子里，在斗嘴中學到了沈飛尖酸刻薄的精髓，現在隨便張嘴，就氣死人不償命，號稱“對穿腸”。
大魔神在結界中瘋狂掙扎，但是動作稍微一大接觸到結界，就會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緊接著大口吸氣，卻又被熏到懷疑魔生。
在如此生死危機的時刻，胖虎的行為讓眾人莞爾一笑，減緩了一點緊張和絕望的情緒。
或許，在死之前能看到大魔神如此狼狽，也不虛此生吧。
沈飛抬頭看到天空中的圣光蒼穹，顏色逐漸變淡，甚至有一部分隕星已經穿透圣光，一點點撕裂庇佑眾人最后的希望。
在結界內掙扎的大魔神，以及臉上寫滿絕望的聯軍，是此刻戰場上最后的寫照。
佐拉克看著眼前的一幕，狂笑不止。
人類聯軍終將滅亡，大酋長尤金帶領著剩下一萬精銳，隔天就能長驅直入殺進人類領地。
人類所有大軍都已經在這里，城鎮里剩下的都是一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一萬精銳一天可以征服幾十個這樣的城鎮。
整個人類帝國，終將倒在霜寒獸人的鐵騎下。
佐拉克的笑聲在戰場上格外刺耳。
這是一種蔑笑。
沈飛抬頭看了一眼隕星，已經撕裂了更多的地方，有三分之一都已經穿透圣光穹頂。
現在距離落下來，欠缺的只有時間。
梅勒和艾肯兩人氣力不濟，就連圣光也收斂了不少，不復剛才的宏偉壯觀。
“看到我們死定了，你很開心是吧？”沈飛語氣平淡，就好像初夏的風，沒有春寒料峭，也沒有秋日的憂傷，仿佛一杯白水。
佐拉克還在狂笑，“最后人類還是輸了，還要拖上矮人和白精靈。我要告訴你們，這一次你們輸的一敗涂地。”
“雖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抱歉，有我沈飛在這里，人類是不會輸的。”
其他人也只當沈飛是在為人類的尊嚴做最后的辯解。
眼前這種局面，怎么看都知道十死無生，毫無希望。
“圣光都庇佑不了你們，無論你再怎么逞強，也改變不了人類的結局。”
懸在三人頭頂的武器全部消沒，結界儀式大功告成。
大魔神被徹底封印在結界內，緊接著蘭朵思開始最后的步驟。
在一段艱澀難懂的上古精靈咒語中，結界開始產生奇異的變化，三棱面上出現了混亂之地的可怕景象。
大魔神被強行拽著，一點一點的從結界消失，被重新拽回混亂之地。
消失的首先是他的兩只蹄子，接下來雙腿也慢慢消失…
大魔神見狀惡狠狠地詛咒道：“你們都得死，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隨后大魔神將目光聚焦在佐拉克身上。
他全都是聽信了這個術士的鬼話，利欲熏心才降臨這里。
現在遭受平生大辱，甚至被迫打回混亂之地，他走的時候也不能讓佐拉克舒心。
“佐拉克，別忘了你的誓言！”
大魔神伸出一只手，硬生生撕裂了結界。
下一秒他的手臂開始被腐蝕消失，但是牢不可破的誓言也開始生效，佐拉克直接被虛空牽引，被大魔神捏在手中。
佐拉克獻祭了自己完整的靈魂，這才得到大魔神降臨。
現在大魔神被打回混亂之地，臨走之前他要帶走他的戰利品。
沈飛沒有原地干看著，一把奪來蘭朵思的琉璃群星弓，月光凝成一道箭矢搭在弦上，直接射向砸下來的隕星。
月光箭矢在龐大的隕星面前，仿佛一根牛毛，甚至在圣光的照耀下，快要看不清這一縷月光。
佐拉克冷笑一聲，這一箭是對命運不公的反抗和控訴嗎？
可惜沒有用。
可是在下一秒，月之箭突然爆發，將整個天地照成白晝。
天空中的烏云，全都被光亮驅散，頭頂懸著的隕星，變成了暗色的懸在眾人頭頂的陰影。
佐拉克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地面上的人全都被大盛的光芒晃了眼，下意識地伸手遮住眼簾。
唯獨沈飛，昂首望天，看著月之箭爆發，貫穿整個隕星。
不僅是隕星，還有隕星后面墜下的隕石。
小小的一根箭矢，爆發出無比強勁的力量，直接飛向天際。
圣光蒼穹已經全部被毀，但是隕星下墜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后懸浮在空中，緊接著就是一陣猛烈顫抖。
轟轟轟…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空氣的震蕩，隕星在顫抖。
下一秒，隕星竟然逆向遠離，似乎被月之箭的箭風帶走。
隨后速度越來越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大魔神和佐拉克被放逐前的最后關頭，都看到了隕星逆行的一幕。
佐拉克臉上寫滿了不甘，怒吼著發出了“不…”。
“你以為你們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嗎？等你們凱旋回到圣城，就會發現整個圣城已經被使徒夷為平地，化為廢墟。”
“獸人和人類，都不是最后的贏…”
只是佐拉克最后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就被拖進混亂之地，肉身化作骷髏，靈魂被大魔神抓走。
天空恢復了正常，隕星已經徹底被驅離，但是沈飛也耗光了所有月神的好感度。
從此之后他身上再也沒有月之女神的饋贈。
末日山剩余的霜寒獸人看到了隕星逆行而上，一切恢復平靜。
大酋長尤金·凜風立刻招手，集結了獸人冒險者以及精英部隊，對歐文戴爾發動最后的襲擊。
術士議會的術士也解開了禁制，放出了巨龍。
巨龍掙脫束縛，長嘯一聲旋即撲騰翅膀飛了起來。
術士用秘法操控巨龍心智，直接往正面戰場上飛去。
所有人全部活了下來，但是眾人并沒有因為活下來而慶幸。
因為佐拉克最后說的話極其驚悚。
在歐文戴爾交手的同時，使徒率軍遠渡重洋，直接到達雄獅圣城，對人類圣都發起全力一擊。
所有人類部隊都已經集結在歐文戴爾，其他城鎮包括圣城，此刻防御空虛，面對全副武裝的使徒無敵艦隊，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費迪南德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是約書亞有個三長兩短，皇室血脈凋零，人類就徹底失去了希望。
可是現在圣城無人，如果佐拉克說的話是真的，那么必定無法阻擋使徒大軍。
這時候蘭朵思也站出來道：“我們出精靈島前來救援的路上，也遭遇了精靈反叛軍的阻撓，佐拉克說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沈飛掃了一眼人類聯軍。
經過一夜的奮戰，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
眾人已經沒有力氣再戰，更別提從歐文戴爾回到圣城，至少也要五六天時間，到時候圣城恐怕早已淪陷。
法師部隊重傷掛彩，圣光學徒剛才為了攔下隕星，已經透支了所有圣光，現在疲憊的倒在地上，還有得知大主教是巫妖身份，對自己一直追求圣光的困惑。
就在這時候，末日山的一聲龍嘯傳來，再次震動了戰場上所有人。
一頭發瘋的惡龍從末日山飛了出來，朝著戰場這邊快速移動。
同時，末日山的正門，又出現了一支獸人部隊，朝著正面戰場奔襲而來。
“還來？”
沈飛倒吸一口氣，雖然肉眼可見敵人人數不多，但是對方還有著巨龍這種生物，直接形成碾壓局面。
大法師喬丹趴在法師塔操控臺上，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艾肯眼眶中的鬼火閃爍，大手一揮：“所有亡靈聽令，頂在前線，準備作戰！”
人類聯軍已經沒有力氣，唯獨殘余的亡靈部隊，還有一戰之力。
只是大多數亡靈已經在戰場上潰敗，靈魂重回艾肯手上，戰場上沒有施法材料讓他重新喚回這些戰斗力。
而剩余的亡靈部隊，也不過三四千。
沈飛緩緩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身上搜集的所有骸骨碎片和血肉碎片放出來，召喚出了一片骷髏海以及鋼鐵傀儡。
“現在，只能靠我們了。”
沈飛慘笑道。
就在正面戰場，艾肯和沈飛操控的亡靈拉開戰線的時候，西面的山體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仿佛有什么東西要打破山體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