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楊大聊過了挑選重甲騎兵和豐州的安排以后。
殤傾子和楊五驅趕著六萬匹的戰馬趕到了此地。
六萬匹的戰馬,黑壓壓的一片。
楊五眼中充滿了歡喜,他看這六萬匹戰馬的眼神,就像是看六萬個騎兵一樣。
西北之地,不缺人。
只要有馬有錢,就能快速的聚集起一批騎兵。
楊七打手一揮,痛快的把六萬匹戰馬交割給了楊大。
當然了,還有他押解回來的財物。
而昏迷的初醒,楊七交給了彭湃,命令他把初醒送到代州城楊府內。
彭湃有心跟著楊七去豐州,可是楊七卻交他一個相當重要的任務。
他唯有先完成這個重任了。
彭湃以前并沒有見過初醒,所以他并不認識初醒。
只是看到了如此傾國傾城的美女,就下意識把初醒當成了楊七的妾室。
畢竟,在他心里,能降得住如此絕世佳人的,也唯有楊七一人。
彭湃在腦海里自行腦補了初醒的身份以后,就信誓旦旦的向楊七保證,保證把初醒完好如初的送到曹琳手上。
楊七氣的差點暴打了彭湃一頓。
把初醒送到曹琳手上干嘛?
示威?
告訴曹琳說他養了一個外室?
楊七覺得盛怒的曹琳,有可能會掐死初醒。
楊七義正言辭的叮囑了彭湃,讓彭湃把人送到佘賽花手里。
一切交割完成以后。
楊七帶著殤傾子,瀟灑的離開了豐州和代州的邊陲。
然后一頭扎進了山林里。
當楊七一頭扎入山林的時候。
麟州和黨項交界處。
折家軍和黨項騎兵的戰斗,也進入到了最焦灼的狀態。
擋在李繼遷面前的折家軍,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李繼遷費盡心思,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依舊沒能撼動半分。
惱羞成怒的李繼遷甚至不惜派出手下的兵馬在麟州境內大肆破壞,試圖借此逼出折御勛。
然而,李繼遷花費了極大代價,破壞了一半的麟州,也沒有逼出折御勛。
折御勛似乎不在乎李繼遷對麟州的破壞。
事實上,李繼遷也知道自己麾下的兵馬對麟州的破壞很有限。
因為在此之前,麟州已經面臨了一場滅絕性的破壞了。
一座房子,屋頂既然已經塌了,墻是不是再被人推倒已經不重要了。
折御勛已經做好了重建麟州的準備了。
原因無他。
有錢。
黨項騎兵大營。
象征著李繼遷的雄鷹旗幟在迎風招展。
在最中間最大的一座帳篷里。
李繼遷在憤怒的摔東西。
“廢物,一群廢物。打了半個多月,連一個小小的城池都拿不下。要你們這些個酒囊飯袋有何用。”
盛怒之下的李繼遷的聲音顯得很尖銳。
聽著有些滑稽。
跪倒在他膝下的兒子和各部族的頭人們,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因為在帳篷外的旗桿上,掛著三顆人頭,那是三個部族頭人的人頭。
“父親,稍安勿躁。”
在這個時候,敢出聲的,也只有李繼遷的幼子李德明。
“哼,稍安勿躁?”
李繼遷譏諷的笑道:“你讓我如何稍安勿躁?老夫揮兵十萬,卻連一個小小的城池都拿不下來,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笑我黨項無人?
老夫以后如何能服眾?”
李德明施禮道:“父親,宋人素來善于守城,而我黨項騎兵,卻更適合奔襲作戰。宋人有句話,叫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很難取勝。”
李繼遷冷聲道:“那你說說該怎么辦?老夫揮兵十萬,寸功未立,就灰頭土臉的撤回去?”
李德明正色道:“近幾日,孩兒一直在考慮這么問題。今日終于讓孩兒想出了一條妙計。”
李繼遷將信將疑的道:“你且說來,為父參詳一下。”
李德明沉吟道:“父親,既然此處久攻不下,折家軍又蟄伏不出,為何不直搗黃龍?折家的兵馬,如今大半在麟州,府州防御卻空虛,為何我們不干脆直接攻打府州呢?”
李繼遷下意識摸了摸下巴,顯然是有些心動。
李德明深知父親的秉性,見狀,他趁熱打鐵道:“而且麟州已經被搜刮一空,我們就算是拿回了麟州,也是一塊雞肋。但是府州經過了折家近百年的治理,富甲一方。掠奪了府州的財富,足夠我們的族人三年之內,都吃喝不愁…”
李繼遷眉頭一挑,臉上的怒意化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興奮。
“言之有理…”
李繼遷低頭思考了一番,點頭道:“就這么辦。為了妥善起見,為父領四萬兵馬,在此地拖住折家軍。你們帶人去府州劫掠。
一定要把府州搶的一干二凈,才能解為父心頭之恨。”
黨項人匪性十足,一聽到去府州搶一票,一個個爭先恐空的嚷嚷著都要去。
但是,這種好事怎么能輪的著外人?
李繼遷點了李德明,又點了幾個忠心跟隨他的頭人,讓他們帶五萬騎兵,去府州搶劫。
其他人跟隨他,繼續在麟州耗著。
李德明得到了命令以后,立馬開始調兵遣將。
小城內。
折御勛似乎沒意識到危險一樣,在教育兒子。
在城門樓子的臨時帥帳內。
折御勛和兒子折惟昌相對而坐,皆穿著便服,在一起下棋。
折御勛持白,折惟昌持黑。
“吧嗒”
折御勛一子落下,殺氣凜凜的吃掉了折惟昌的二子。
他一邊撿起棋子,一邊問道:“三郎,為父問你,李繼遷久攻此地不下,會如何?”
折惟昌剛準備落子,聽到了父親發問,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李繼遷為人老奸巨猾,是一個只占便宜不吃虧的主兒。
如今在這里打了半個月了,未見寸功,侵入麟州境內也沒占到什么便宜。
孩兒以為,他會謀劃一個大陰謀,算計我們。”
折御勛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猜猜,會是什么陰謀?”
折惟昌皺眉,耐心猜測,半響過后,他低聲嘟囔。
“李繼遷肯定不肯退兵…他又奈何不了我們…”
折惟昌猛然抬頭,驚叫道:“他有可能會狗急跳墻,而且很有可能跳到府州,襲擊我們的大本營。”
折御勛滿意的點了點頭,贊嘆了一句。
“還不錯,還算有點兒慧根。”
正當這時,有探子進入到了城門樓子內,沉聲匯報道:“啟稟折帥,敵人正在聚集兵馬,看規模,人數應該在五萬左右。意圖不明。”
折御勛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折御勛一臉風輕云淡的,折惟昌卻急了。
“爹,他們真去打府州了?您快想想辦法,一旦讓他們進了府州,那可就完了。”
“哈哈哈…”
折御勛朗聲大笑,道:“爹和黨項人打了半輩子交到了,比你更了解黨項人。黨項人一旦進入到府州,那我折家百年的家業,可就要毀于一旦了。”
折惟昌急吼吼道:“那您還不趕緊想想辦法?”
折御勛笑瞇瞇道:“不急不急…”
“不急什么啊!老祖宗和姊妹們都在府上呢。”
折惟昌恨不得插上翅膀,現在就飛回府州。
折御勛瞇著眼,樂呵呵道:“臭小子,你也太小看為父了吧?為父既然決定了和李繼遷打一場,那么該算到的都算過了。”
折御勛也不再吊著兒子胃口,他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計劃,“為父在出兵之前,就防著李繼遷狗急跳墻呢。在府州、麟州和黨項交匯的地方。大郎已經率領著一萬折家軍,兩萬鄉兵在等他們了。
論勇武,大郎不如二郎。但是論這存城守地的本事,大郎可是咱們家里的翹楚。
老夫雖然看不上楊業,可是楊業村城守地的本事,卻是首屈一指的。大郎的本事,有一半就是跟楊業學的。
除此之外,老夫還安排了一支奇兵。
嘿嘿嘿…只要這支奇兵抓準時機,一定會給李繼遷一個大驚喜。”
折惟昌聞言又驚又喜,有他大哥折惟正出馬,不敢說打敗侵犯府州的外敵,至少能保證敵人不能寸進。他抓耳撓腮的猜測父親的奇兵是什么奇兵。
猜測了半天,也猜測不出這支騎兵到底是什么,于是他果斷的問折御勛。
“爹,您布置的這一支奇兵到底是什么?”
折御勛神神秘秘的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在這一天了。你會知道的…”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就是因為折御勛的這句話,害的折惟昌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卻不說小城內抓耳撓腮的折惟昌。
單說這李德明,點齊了五萬騎兵以后,浩浩蕩蕩的殺向了府州。
在府州、豐州和黨項交界的地方。
有一處他們必經的地方,叫閻王嶺。
閻王嶺的地勢特殊,很適合埋伏。
李德明率領著兵馬到了以后,想都沒想就一頭扎了進去。
李德明不認為此地有埋伏。
黨項騎兵偷襲府州,只是臨時起意而已。
他不認為有人連臨時起意都能算得出來。
閻王嶺上。
一個巨大的奇石旁邊,身形高大,卻穿著一身儒裝的折惟正,瞧見了敵軍連探查都不探查就一頭扎進了閻王嶺后,嘴角劇烈的抽搐。
“以前別人總說我死板,說我蠢,今天算是遇到更蠢的了。”
丟下了這句話以后,他再也不看一眼戰局,就讓一直跟隨他的親隨,陪著他一起下了閻王嶺。
他覺得,沒啥好看的了。
他花了足足十五天時間,動用了三萬軍卒,還有兩萬民夫,五萬人晝夜不停的在閻王嶺設置陷阱,把一個閻王嶺,變成了鬼門關。
這要是還能讓人突破了閻王嶺進入到府州,那他干脆一頭撞死好了。
閻王嶺的廝殺,足足持續了五個時辰。
到最后,只有三千人,護送著李德明從里面逃了出來。
他們逃出了閻王嶺以后,根本不敢再回頭,一個勁的向李繼遷的大營逃去。
而閻王嶺的主事兒折惟正卻沒有追擊的意思。
因為他不擅長。
他是一個謹慎的人,從不去觸碰自己不擅長的地方。
這和曾經教授兵法的師傅楊業有關。
楊家的兵法,主要就在于兩個字‘火’、‘山’。
火山軍的火山二字,就是從楊家的兵法里而出的。
這‘火’講的就是侵略如火,勢不可當。
這‘山’講的就是不動如山,堅如磐石。
縱觀老楊一生用兵,其實都逃不開這兩個字。
在侵略的時候,老楊總是會以最少的兵馬,迅速的擴大最大的戰果。
在守城的時候,他就變成了一塊硬骨頭,誰也啃不動。
折惟正年少的時候,折楊兩家曾經互換過孩子,互相學習對方的兵法,取長補短。
當然了,也有顯示親近的意思。
這在古代是常有的事兒。
也是唯一一個打破門戶之見的辦法。
只不過折惟正剛學會了一個‘山’字。
折楊兩家的關系就破裂了。
他也被送回家了。
說來也好笑,折家把長子送到了楊家,楊家卻送出的不是楊大,而是楊四。
這也是為何楊四在楊家眾兄弟中,顯得聰明了一點的緣故。
因為他身兼兩家所長。
閻王嶺的戰事,折惟正準備了十五天,結果五個時辰就落幕了。
他也不想去看里面修羅場的場面,吩咐著麾下的兵馬,把敵人的尸體草草掩埋了。
李繼遷大營。
李德明吃了一個悶虧,大敗而歸。
他拖著受傷的身體,進入到軍營里以后,所有人都愣了。
聞訊趕來的李繼遷,見到李德明的第一眼,心頭一凸。
“你…你麾下的兵馬呢?”
李繼遷心頭顫抖的問出了這句話。
李德明嚎啕大哭,哭訴道:“全沒了…”
“逆子!”
李繼遷爆喝了一聲后,差點暈厥了過去。
要是是他親兵眼疾手快,他都栽倒在地上了。
勉強站穩的李繼遷,掄起了皮鞭,對著李德明就是一頓猛抽。
“轟隆隆”
就在李繼遷教訓兒子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在軍營外響起。
一騎單騎闖入到了營地內。
騎馬的卻是一個女子。
她跳下馬背,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李繼遷身前,聲嘶力竭的喊道:“父親,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