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煞我也。”
怒火中燒的李繼遷,調轉了馬頭,快速的奔回了自己大軍駐扎的營地。
“擂鼓,進兵,給我踏平麟州。”
隨著李繼遷一聲令下,十萬黨項騎兵,立刻開拔。
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到了城下。
“攻城。”
李繼遷一揮手。
十萬大軍撲向了城墻。
折御勛冷冷一笑,下令道:“御敵。”
黨項人由于近些年一直在漢化的階段,加上大宋朝中有些內奸,暗地里向黨項出手大宋軍中器械的圖紙。
所以黨項人攻城,不再像是以前一樣,單憑著人數,扛著云梯就攻城。
在黨項軍中,同樣擁有攻城車、云梯、投石機等等一些器械。
如果不是黨項的鍛造技藝有限,恐怕李繼遷連攻城弩等一系列的重弩都造出來了。
由于黨項軍擁有絕對的優勢,所以李繼遷根本沒用采用什么戰術。
十萬人,直接堆到了城下。
一股腦的準備強推。
折御勛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城頭上的折家軍御敵。
滾木、礌石、狼牙滾棒、金汁、箭矢等等,一股腦的招呼在了黨項人頭上。
攻城的黨項兵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被收割。
進入到戰爭中的黨項人,像是一只只的惡狼,想撲上城頭,撕碎所有人。
而折家軍,更像是一個個的殺戮機器。
一個個的折家軍,有條不紊的運用手里的守城武器,在收割黨項人的性命。
僅僅一輪的攻擊。
黨項兵馬折損了近五千人。
城頭上的折家軍,也有折損。
死傷上百人。
并不是說在城頭上的人就一定保險。
黨項人擁有的投石車,也能對城頭上的折家軍造成傷害。
一輪進攻被打退。
李繼遷又發動了第二輪的進攻。
事實證明,黨項人確實不適合攻城。
他們似乎更適合騎著快馬在平原闊地上沖殺。
以往的黨項人對中原的戰爭,那都是繞過了城池,直接襲擊小鎮和村莊,從而劫掠獲得足夠的繳獲。
李繼遷一心想給折御勛一個教訓,所以選擇了死磕城池。
這就很大程度的放大了黨項人的劣勢。
除了用人海戰術外,黨項人很難運用其他的戰術攻城。
當然了,即便是用其他的戰術,在折御勛這位老將的眼里,也能輕易的被看穿。
黨項人劣勢很大,這就處處給了折家軍的機會。
李繼遷發動了六輪攻勢,六輪攻勢都被折御勛給擊破了。
成批成批的黨項兵馬陣亡,這也讓李繼遷認清了現實。
李繼遷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也是一個特別善于營造機會的人。
眼見在攻城戰爭中討不到好處,他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他開始采用了其他的戰術。
他把手下的三萬騎兵,分成了三十股,每一股一千人,開始繞過了城池,直接去偷襲麟州的其他地方。
而他自己帶著黨項剩余的騎兵,圍困了折家軍駐守的城池。
一場拉鋸戰,就此展開。
在李繼遷和折御勛展開拉鋸戰的時候。
野乞部族的首領,野乞干泊率領著兵馬,終于趕到了豐州。
在確認了豐州城沒有被攻破以后,他率領著兵馬,直接奔襲向復興軍。
野乞干泊率領的幾乎都是輕騎兵。
僅僅用了一天時間。
野乞干泊就出現在了復興軍的面前。
香姨在見到了野乞干泊率領的六萬騎兵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并不是御敵,而是趕忙命令牛頭帶了五千人,轉移她繳獲的財物。
六萬的復興軍,被牛頭抽調走了五千,加上潛伏在其中沒有楊七命令,絕不出力的一萬折家軍。
真正能幫殤傾子御敵的,只剩下了四萬五千人。
如今的四萬五千人,也算是鳥槍換炮了。
四萬五千人,人人都是一騎雙馬。
雖然戰斗力偏弱,但是看起來賣相真的不錯。
殤傾子是一個從來都不會畏懼戰爭的人。
即便是敵人的人數比他多,敵人比他強,他依然會選擇正面迎敵。
“殺!”
短兵相接。
殤傾子率領他麾下的復興軍,向野乞干泊的六萬騎兵,發起了正面重逢。
由于敵我雙方勢力有點兒懸殊。
殤傾子在看到了象征著野乞干泊的旗幟以后,就找到了目標。
擒賊先擒王。
兩軍交戰在一起展開了廝殺以后。
殤傾子就再也沒有智慧手下的復興軍廝殺。
他率領著他親自挑選出來的精銳騎兵,像是一柄鋒利的匕首,直刺向野乞干泊。
不得不說,殤傾子戰力彪悍。
從殤傾子所在的位置,到野乞干泊的位置,足有兩里地的位置。
殤傾子就是憑借著自己彪悍的武藝,愣是在滾滾如潮的人群里,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宛如瘋魔一樣,披頭散發的。
他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魔神。
兩里地,在快馬的腳下,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殤傾子很快就殺到了野乞干泊的旗幟前,他已經看到了黑著臉,站在旗幟下的野乞干泊。
“好一員猛將,難怪敢在我兒的豐州搗亂。可惜了,不是我野乞部族的勇士。”
野乞干泊見到勇猛的殤傾子的第一眼,并不是義憤填膺,反而是一臉的欣賞。
戰場上,猛將永遠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也是最容易被敵人認同的一個人。
然而,認同歸認同。
野乞干泊對敵人,卻從不心慈手軟。
“吉古,帶著你的人,殺了他。”
野乞干泊話音落地,一個雄壯的壯漢,從他帳后緩緩走出。
壯漢袒胸露乳,腰間圍著一條虎皮裙,肩頭扛著一柄偃月刀。
野乞吉古,野乞干泊的長子,也是野乞部族最勇猛的戰士。
此人力大無窮,一刀下去,能把一匹馬從中間劈開。
由于天生異常,看不上尋常的漢子,所以野乞干泊特地在黨項各地,給他挑選了一百位力大無窮的猛士,組成了一支百人的重甲騎兵。
“唰”
野乞吉古很少說話,他跨上了他專屬的戰馬,戰馬渾身披著盔甲,威風凜凜。
在他身后,有一百人,身披著重甲,也跨上了戰馬。
正在奮力清掃眼前攔路的敵人的殤傾子,突然覺得眼前的道路一下開闊了,似乎擋在他身前的黨項騎兵下意識的讓開了道路。
殤傾子抬起頭,瞳孔一縮。
清一色的重甲騎兵,宛若鋼鐵城墻聳立在那兒,確實給人的感覺很彪悍。
幾乎在殤傾子的目光投射在了重甲騎兵身上的時候。
野乞吉古發起了沖鋒。
“沖。”
他低聲爆喝,率先沖出。
一百騎的重甲騎兵,組成了一道鋼鐵洪流,沖向了殤傾子。
“呼”
殤傾子吐出了一口濁氣,又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里的禹王槊,眼中戰意凌然。
敵人強橫又如何?
在殤傾子的腦海里,面對強敵的時候,從來沒有退縮的意思。
“駕!”
殤傾子催動坐下的戰馬,沖向了重甲騎兵。
“當”
幾乎眨眼的時間,雙方交戰在了一起。
殤傾子蕩開了斬向他的偃月刀,一槊挑下了一個重甲騎兵。
再次折返。
繼續交戰。
野乞吉古似乎意識到了殤傾子武藝高強,所以再次交戰,他并沒用斬向殤傾子,而是一刀斬向了他的馬。
“噗呲”
殤傾子躲開了野乞吉古的刀,野乞吉古的刀,卻如同刀切豆腐一樣,從殤傾子胯下的戰馬身上一切而過。
殤傾子的戰馬來不及嘶鳴,尸體分成了兩半,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戰馬的殤傾子在地上滾了一圈,穩住了自身。
他盯著馬背上的野乞吉古,戰意高漲。
野乞吉古似乎看出了殤傾子高漲的戰意。
他屏退了準備繼續隨他沖鋒的重甲騎兵,單人單馬的沖向殤傾子。
“當”
偃月刀和禹王槊交錯。
殤傾子和野乞吉古纏斗在了一起。
兩個人打了十幾個回合。
殤傾子的武藝比野乞吉古技高一籌,一槊把野乞吉古挑下了馬。
遠處的野乞干泊見到了兒子掉下了馬背,頓時大喝道:“合殺賊人。”
一群圍繞在殤傾子身邊的黨項騎兵,瞬間的圍上了殤傾子。
殤傾子眼見敵人越聚越多,自知不能力敵,搶了一匹馬,迅速的逃離戰場。
逃出了戰圈的殤傾子,悲喜交加。
喜的是,此前他在黨項祖地縱橫的時候,居然沒有碰到野乞吉古這個人。沒想到在這豐州,居然還有意外的收獲。
由此可見,野乞吉古是野乞部族的殺手锏,不到關鍵的地步不會出現。
不過,殤傾子的關注點不在這兒,他驚喜的是,又多了一個可以和他纏斗的對手。
雖說野乞吉古戰斗力遠比不上楊七,那一身力氣也比不上楊七。
但是野乞吉古的同樣是力量型的高手,通過和他的交手,讓殤傾子摸到了一絲戰勝楊七這種天生神力的家伙的一些武藝。
悲的是,此次戰斗,復興軍損失慘重。
殤傾子沖出了戰圈以后,所到之處,看到的全部是復興軍被壓著打。
大勢已去。
“撤。”
殤傾子果斷下令撤軍。
復興軍在他帶領下,開始撤回。
野乞干泊瞅準了機會,痛打落水狗,緊追不放。
殤傾子帶著手下的復興軍,晝夜不停的強退了五十里,才擺脫了野乞干泊的追擊。
雖然擺脫了野乞干泊的追擊,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只要讓野乞干泊緩過勁兒來,依然會對他們緊追不放。
麟州回不去,因為麟州有折家軍鎮守。
難道撤往代州?
夜晚的時候。
殤傾子在和香姨會面的時候,提出了這個建議。
“不行。”
香姨聽到了殤傾子的建議以后,果斷的拒絕了。
任憑殤傾子如何勸說,也沒有松口。
香姨心里的想法很簡單。
代州是楊家的地盤。
一旦他們進入到了代州。
楊七若是借機逃出了她的掌控,到時候憑借楊家在代州的勢力,肯定會把他們吞的一干二凈。
而她一直軟禁著楊七,以楊七的性子,她若是落到了楊七的手里,只怕不會好過。
次日。
休息了一夜的野乞部族的騎兵,再次的開始追趕復興軍。
復興軍只能狼狽逃竄。
這一逃,又是五十里。
夜晚。
殤傾子望著少了一半人的復興軍,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牛頭晃晃悠悠的走進了他的帳篷中,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殤傾子煩躁的喊道:“有話就說,扭扭捏捏的,像是什么大男人?”
牛頭咬了咬牙,說道:“你或許可以去求一下公子,他也許能夠挽回目前的頹勢。”
殤傾子愣了愣,皺眉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香姨的意思?”
牛頭低著頭,沉默不語。
很明顯,這是香姨的意思,只是她拉不下臉,去求楊七。
殤傾子冷笑道:“用人家的時候,就把人家供起來,不用人家的時候,就囚禁人家,還圖謀人家的家業。她真是好算計?
楊七又不是泥人,任由她揉捏?”
牛頭抬起頭,沉聲道:“香姨說,可以用楊延輝的下落和公子交換。只要公子幫她度過這一次難關,她就告訴公子楊延輝的下落。”
殤傾子遲疑了,他和楊七雖然接觸的日子并不長,但是他能感覺到楊七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對于自己親生哥哥的行蹤,他肯定在意。
而且,楊七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留下,也是因為楊延輝行蹤的緣故。
不然,楊七想走的話,營地里還真沒幾個人攔得住。
殤傾子統領著復興軍,他又不是眼瞎,自然能看出那些潛伏在軍中的折家軍的異樣。
很明顯,這都是楊七安排的人。
近一萬大軍護衛著楊七。
香姨所謂的軟禁,其實是一個笑話。
“罷了,我去找他。”
殤傾子雖然看不慣香姨的做派,但是他也不喜歡這樣整天被人追著跑的日子。
殤傾子出了帳篷。
在距離營地不遠的一處帳蓬群中,找到了正在和傷病員們烤著火,吹著牛皮的楊七。
楊七似乎和這些個黨項的傷兵們很談得來,天南海北的亂吹一氣。
傷兵們似乎很喜歡聽楊七吹牛,楊七總是能講出一些新奇的動心,引得他們心馳神往。
“楊延嗣…”
殤傾子走到了楊七身邊,靠著楊七屁股下的枯樹干坐下,低聲呼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