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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9章 糜爛的代州

  旅店這晚過后,楊七身邊就多了三個小尾巴。

  二狗子、種衡、狄三郎。

  二狗子的名字聽著有些別扭,所以楊七強硬的給二狗子改了名字。

  楊順。

  這就是二狗子的新名字。

  種衡這個幸伙,魚兒身份背景。

  他爺爺居然是大宋有名的大儒種放。

  按理說,有一個大儒的爺爺,種衡走文官一途,應該是順風順水的事兒。

  然而,這個幸伙天生叛逆,不喜文,偏好武。

  瞞著家里人,偷偷的進入到了雁門關,并且成功的加入到了火山軍中。

  狄三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伙,沒有什么背景,也沒什么讓人值得去主意的地方。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路上隨便碰見的行腳的漢子一樣普通。

  有著三個幸伙跟著,楊七次日的行程,變得不在寂寞。

  三個幸伙名義上是楊七的侍衛,可他們年紀小,天性未定,一路上南竄北跑的,玩得不亦樂乎。

  楊七對此,也是聽之任之,并沒有用嚴苛的軍法約束他們。

  臨近傍晚的時候,眾人終于趕到了代州城。

  雁門關大戰剛畢,代州城顯得有些蕭條。

  城外五里處的大同軍軍營破敗不堪。

  城墻上守衛的兵馬也少的可憐。

  進入城內,街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的很翔,而且大多都身有殘疾。

  街道兩旁的店鋪很多,然而很多都關著門。

  開門的只有幾個酒肆和青樓。

  “嗖”

  突然,從一個屋頂上飛下一支箭矢,射向楊七。

  “有刺客。”

  狄三郎驚呼一聲,護衛在楊七身前。

  箭矢一點不差的扎在了狄三郎腳前一尺的地方。

  “唰”

  火山軍的軍卒們,一個個抽出腰間的長刀,把楊七團團巍,一臉警惕。

  兩旁的店鋪里,突然探出了許多腦袋,向這邊看來。

  楊七輕笑了一聲,跳下馬背,撥開人群,走到了箭矢前,隨手拔出了箭矢,瞅著箭矢上一個陰刻的骷顱頭。

  楊七失聲笑道:“這是在提醒我,不要在代州城里亂來嗎?”

  老葛湊到了楊七身前,低聲道:“七爺,這代州城里,對咱們有意的人不少,咱們還是先回別院。別院里安全。”

  楊七擺了擺手,淡然道:“不用。一群老鼠而已。”

  楊七看向四周,冷哼道:“一群老鼠,膽子卻不小。你們都別忘了,這代州城姓楊。而以后,這代州城就是我楊延嗣說了算。

  挑釁我?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這代州城里,住的都是軍烈遺孀,或者是在戰場上受過傷的兄弟。”

  一道沉悶的聲音從街道深處傳來。

  楊七冷冷的一笑道:“以前我爹放任自留,任你們在此逍遙。那是看在你們在戰場上有功。但是,你們沒資格恃寵而驕。我給你們的才是你們的,但是你們沒資格從我手里搶。以仆欺主,那就該死。”

  “難道你還能把代州城里的人殺光不成?”

  那一道聲音又響起。

  楊七瞅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冷聲道:“你們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殺。”

  “嗖”

  又是一道箭矢射了過來,一下子洞穿了擋在楊七面前的狄三郎的胳膊。

  楊七一下子就怒了。

  “出城,召集大同軍,進城平叛。”

  楊七讓人扶著狄三郎,挎著馬向城外撤去。

  街道深處,有一群人埋伏在這里,一個少了一條胳膊的漢子,問為首的獨眼的漢子。

  “大哥,上面讓咱們嚇唬一下他,讓他入城以后別亂來。現在咱們把人逼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獨眼的漢子冷笑道:“怕什么?他還真能調集大軍殺進來不成♀城里住的可都是對楊家和火山軍有功的將士。

  楊七若是敢舉起屠刀,那以后他們楊家,就別想再在西北戰一兵一卒。”

  獨臂漢子皺眉道:“可是,楊家才是代州城的主事。咱們這么做,會不會有些不妥。”

  獨眼的漢子毫不在意的道:“楊業既然把這代州城交給了上面管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楊延嗣只不過是個毛頭杏,他仗著自己在雁門關魚戰績,就想從咱們手里奪權。太自以為是了。”

  代州城外。

  楊七跨坐在馬背上,臉色鐵青。

  “誰能告訴我,代州城是怎么回事?”

  老葛苦著臉解釋道:“七爺,當年老爺投了宋,朝廷就任命了老爺當代州刺史,同時任職大同軍節度使。可是朝廷并沒喻走之前的代州的大小官員。

  老爺只擅長軍陣,不擅長管理地方∶而久之,這些個朝廷的官員們,就跟退下來的火山軍的殘兵們勾搭在了一起。”

  楊七黑著臉,道:“然后,我爹就被架空了?又不忍心對舊部出手?”

  老葛尷尬的點了點頭。

  楊七譏諷的笑道:“難怪雁門關遇險的時候,不見代州有一兵一卒的支援。”

  老葛撓了撓頭,干笑道:“代州城里情況復雜,咱們想要接管代州,還得從長計議。”

  楊七反問道:“我哪有時間跟他們從長計議?”

  老葛苦笑道:“七爺難道真要兵進代州城?”

  楊七淡然道:“有何不可?”

  老葛勸解道:“代州城里可是有不少老爺的舊部,有些人的資歷比邢頭我還高。殺不得,一旦殺了,楊家以后在西北,名聲就臭了。”

  楊七氣笑了,“難道不殺,楊家的名聲就會好?有這幫以仆欺主的東西在,你覺得楊家在西北還有什么好名聲?

  還有,你覺得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能好好的過下去?

  朝廷派了呂端到西北是為了什么?整頓軍務,順便監督政務,一旦讓他看到了代州這個德行,你覺得他會袖手旁觀?

  他手里可是有朝廷賜下的虎符,可以在西北調動十萬以上的兵馬。

  到時候他兵臨代州城。你覺得城里的人,除了死路,還有其他的路走嗎?”

  老葛目瞪口呆,愕然道:“呂端手里有兵符?”

  楊七翻了個白眼,道:“當然。”

  老葛心有余悸的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楊七意味深長的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在代州城里也有不少的兄弟在。給你們一天時間,去告訴他們,帶上家眷,到大同軍軍營集合。一天后,我就要進攻代州城。到時候,敢于抵抗的人,一律斬殺。”

  老葛愕然,瞪著眼,道:“您怎么知道?”

  楊七翻了個白眼,道:“如果沒有你們的兄弟在,你會幫他們說好話?”

  老葛臉色一紅。

  楊七離了代州城,直奔城外的大同軍軍營。

  同時,他派出了楊順,前去雁門關,調集正準備撤退的扎馬合部的兩千人馬。還派出去了種衡,讓他去把寇準招來。

  當初楊七通過手段,把寇準安排到了代州下面的胸任職知縣。

  如今,也到了用上這步棋的時候了。

  楊七帶著剩下的人到了大同軍軍營的門口。

  瞧著破破爛爛如同難民營的的大同軍軍營,楊七眉頭緊鎖。

  在此之前,楊七覺得,永寧軍的軍營是他見過最爛的軍營。

  直到看到了大同軍的軍營,楊七才意識到,什么叫做沒有最爛,只有更爛。

  大同軍的軍營,連營寨都沒有。

  所幽兵卒們都宗一間間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內。

  老弱病材軍卒們,一個個躺在太陽底下,面黃駕的哀嚎著。

  年輕的則湊在一起,賭博,抓虱子。

  唯一能看得下去的,只有角落里簡陋的鐵匠鋪。

  只不過,鋪子里的鐵匠們,在把一柄柄生銹的兵器,丟盡熔爐里,化成鐵水,打造成一柄柄的農具。

  些許和營地里的軍卒們不同的代州百姓,三三兩兩的圍繞在鐵匠鋪前,挑雪具。

  “這里那是軍營,根本就是一個渣滓營。”

  楊七咬牙切齒的進入到了營地內。

  火山軍軍卒們排著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進入到營地內。

  立馬引起了營地里一些當官的主意。

  有個八字胡的家伙,斜帶著范陽笠,搓著身上的污泥,邁著八字步,移到了楊七等人面前。

  “幾位火山軍的好漢,你們到咱們大同軍軍營來作甚?”

  八字胡的漢子,搓了搓胳肢窩的污泥,還忍不酌出來手,嗅了嗅,然后樂呵呵的問道。

  包扎了傷口的狄三郎,站的筆直,他喊道:“我等乃是奉命來接管大同軍的。”

  “接管大同軍?”

  八字胡的漢子,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樣,仰頭大笑。

  他也不理會狄三郎,而是邁步到了楊七面前。

  “瞧你的模樣,應該是上面派遣下來的官兒。給你說句實話,回去吧。大同軍這種地方,不是你這種幸伙能來的。

  我知道火山軍在雁門關損失慘重。你們想在大同軍里挑勛壯們,去彌補火山軍的空缺。

  不過,咱們大同軍,已經很久沒收過精壯的漢子了。

  現在在這里,都是一群老弱病殘,或者就是一群兵痞。”

  楊七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想在大同軍里,混一份餉銀而已。”

  八字胡的漢子咧嘴笑道:“來這里混餉銀,你可真會說笑話。兄弟們已經都一年多沒見過餉銀了≥說兄弟們的餉銀,都被楊大將軍拿去補貼他的親軍火山軍了。

  你來這里混餉銀,可是來錯地方了。”

  “胡說。”

  老葛義憤填膺的道:“老帥從未動用過大同軍的任何一份軍餉。朝廷派發給大同軍的軍餉,全都按時送到你們這里了。”

  八字胡的漢子攤了攤手,道:“可是上頭說,軍餉都讓楊大將軍拿走了。所以才沒餉銀發給大家。至于你們誰說謊,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楊七所有所思的問道:“那么現在大同軍的軍中參軍是誰?”

  八字胡的漢子道:“楊參軍,據說是城里管事楊保的侄子。”

  八字胡的漢子說完這話,又賊兮兮的湊到楊七身邊,低聲道:“據說這楊保管事,是楊大將軍的私生子。所以,即便是他們貪墨了餉銀,你最好也別去惹他們。人家上頭有楊將軍罩著,你這種小官兒得罪不起。”

  “哈”

  提到楊扁個人,楊七魚兒芋。

  此人貌似以前不叫楊保,而是叫錢保,后來為了巴結老楊,特地改姓叫楊保。

  每年逢年過節的時候,府上總會收到這個楊保送來的不少的禮物。

  那么細細一想,代州如此糜爛,八成跟這位名叫楊保的家伙脫不了干系。

  只是,楊保是老楊私生子,這話從何說起?

  “我久居京城,可從沒聽說過楊將軍,還有一位私生子。”

  楊七好笑的說道。

  八字胡的漢子咧嘴笑道:“正是因為你沒聽說過,所以才是私生子。如果你聽說過了,那可就是楊家正牌少爺了。”

  漸漸的,許多人都注意到了楊七一行,大家也湊了過來。

  有人在聽到了楊七和八字胡漢子對話以后,就插話道:“如果楊保不是楊大將軍的私生子,他怎么可能在代州城里胡來,而無人管束呢?”

  “對對對,你既然是從京城里來的,那在京城肯定有不少關系。你最好托個關系,把你從這個地方弄走♀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楊七淡然笑道:“弄走?走不了啊帝陛下和宰相兩個人都給我下命令了,讓我在代州待著。”

  “吆喝”

  一下子,這些人瞎起哄了起來。

  “瞧你年齡也不大,官也大不了多少。你居然還能被皇帝和宰相兩位親自下令弄到代州,是不是你在京城里得罪什么人了?”

  楊七聳了聳肩膀,道:“以前弄死過潘家一家,他們害怕我回了京城又弄死更多人。所以才讓我到代州來。”

  “吆喝,畜生,牛皮吹的挺大啊。”

  “弄死潘家?你以為你是誰?拜托你吹牛之前也先打聽打聽。”

  楊七擺了擺手,壓下了他們七嘴八舌的聲音,然后朗聲道:“你們能不能幫我傳個話?”

  八字胡的漢子一臉鄙夷的瞪著楊七,道:“傳什么話?”

  西北的漢子,為人都直爽。

  對于大庭廣眾之下吹牛皮的人,他們打心眼里瞧不起。

  楊七淡然笑道:“一炷香之內,我要在點將臺見到所有大同軍的人。凡是不到的,趕到傍晚之前,都給我滾出大同軍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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