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悲痛讓我幾乎分不清時間的流逝。
可能是一分鐘,可能是十分鐘,隨著我的痛哭,它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反而愈演愈烈。
而漸漸的,我則在這份讓我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的情感中,尋覓到了一絲的清明。
是啊,我在干什么,我現在怎么還能有時間趴在這里哭嚎?我得去醫院,去見潔妮一面,我得在她身旁才行這才是我此時此刻,最應該去做的事情。
然而,一股巨力突然的扯住了我的衣領,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那力量大到直接將我舉起,讓我的雙腳脫離了地面。
也許是因為淚水模糊了視線的原因我看到了一副恐怖的面孔,一團漆黑,模糊的輪廓,扭曲的五官,那猙獰的面具下,是兩團迸射著瘋狂的可怕雙眼。
此時此刻,我無比的確定,這個家伙肯定就像是別人所說的那樣,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放開我!”我的呼喊脫口而出。
然而回應我的,是一道直砸面門的拳頭。
它沒有一絲憐憫的砸在我得眉間,直讓我腦袋嗡嗡作響。
我還在哭著,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悲傷。
“求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什么事情都沒做,我只是一個領路人。”我用顫抖的語氣說著可我想,我的哽咽聲應該是太大了,導致讓我的話語模糊不清。
因為話音未落,那個怪物就已經將我猛的摔在了地上。
“求求你別這樣,我得離開,我的妻子死了.....”我艱難的說道,然后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下一秒,我的腹部就受到了重重的一拳。
“求求你,我得去看潔妮最后一眼,她在等我啊啊啊!”
我咆哮道。
但是我卻悲慘的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股濁氣堵在了我的喉嚨上,讓我連呼吸都不順暢,更別提發出什么呼喊了。
天啊,這都是為什么,明明一切馬上就要好起來了,為什么。
如果這只是命運跟我開的一個玩笑的話,那這個玩笑有點過頭了,真的過頭了啊 我無聲的哭泣著,眼淚滲透進濃重的粉底里,瞬間干涸。
也許是看到了我不再掙扎,那個怪物終于不再出手,而是安靜的站在我的身旁,等待著我徹底的暈過去。
我怎么可能暈過去,即使再怎么巨大的痛苦都沒有辦法讓我暈過去了,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于是,我在這個空檔里,猛地竄了起來 跳下了天橋。
那天橋下,是一個巨大的,冒著硫磺色液體的化工池,我不知道那些液體是什么,但是我也不在意了。
而那個人應該是沒有想到,我如此瘦弱的身體竟然經受住了這樣劇烈的擊打,他更加沒有想到,我逃跑的路線不是沿著面前的道路,而是縱身而下。
總之,這一瞬間的失神,讓我成功的脫離了他的魔爪。
我在墜落 眼淚因為失重,脫離了我得眼眶,終于,沒有伸進滿臉的粉底。
也許這個時候,有人能看到在半空中離我而去的幾滴淚珠,他們會發現,我并不是在歇斯底里的怪叫,而是在痛哭。
當然,不會有這么一個人永遠都不會了 所以下一秒,我的世界‘轟’的一聲!
一切都開始轟鳴。
一股灼熱的液體灌進了我的耳朵,撞擊著我的耳膜,它們就像饑餓的野獸一般,瘋狂的把我吞噬了,我的袖口,我的褲管,我的嘴里,我緊緊的閉著,但是依舊無濟于事的雙眼。
它們將我包裹起來,沒有一絲的縫隙,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這些化學制劑,似乎是把我臉上的妝容牢牢的焊在了臉皮上。
這之后,應該是我的墜入影響了桶內的重量,所以整個大桶里的溶液全都開始旋轉了起來。
包括我。
就像是一個抽水馬桶一樣,將我整個人都抽進了一個管子里。
然后呼嘯之中我開始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飛馳著。
那管子就像是狹長的產道,擠壓著我的身體,而我周圍的濃汁就如同包裹我得羊水。
本來,這種感覺應該是屬于我那還沒有出世的孩子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屬于我。
我在下墜,墮落,或者是新生。
我也不知道 總之就這樣,我失去了意識。
傳說中,人都有一種自我保護的閾值,比如當你身處一片惡臭之中的時候,你的鼻子就會自然而然的幫你屏蔽這種味道。而當你疼痛到無法忍受的時候,你就會無法控制的昏迷過去。
那么,如果一段記憶讓人痛苦不堪的話那么這個人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誰知道呢。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片荒蕪的泥濘土地,耳旁是爬蟲翻動泥漿的簌簌聲,還有揮之不去的刺鼻氣味。
我艱難的坐起身子,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散發著致命的疼痛。
腳下是一條小溪,溪邊的巨大圍墻上,有一根吐出的管子,在往出流淌著惡臭的液體。
這些液體和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那么我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滿心感受到的,只是莫名其妙的痛苦,憤怒,嘲笑,悲傷,撕心裂肺,但是又無比的可笑。
我無法描述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就好像萬千的情緒,都集中在某一個搖搖欲墜的點上,那個點下方,就是無盡的深淵而我,甚至不知道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呵呵”
我輕笑了一下,這是下意識的輕笑,并沒有什么原因只是笑。
這時,我看到了身旁的一個小水洼。
我湊了過去水洼里,是一張慘白的如同面粉的臉,還有藻綠色的頭發 “啊.....啊.啊哈哈.....”
這笑聲就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一樣,不受控制的沖出了我的嘴巴。
哦,對了,嘴巴,這張臉上,竟然還有一張用口紅畫出的嘴巴,血淋淋的,猩紅到刺眼的嘴巴,它橫貫了漲個臉頰 它在嘲笑誰?
“啊哈哈哈哈哈——”
是我么?
好吧,那它笑的還不夠突然的,我似乎回憶起了什么,于是我將手伸進濕漉漉的兜里,那里有一把匕首 我將它打開。
將刀刃含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