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二章 舔到最后一無所有

　　機場大廳嘈雜而有序，明亮的瓷磚上，一雙雙來往的腳步，拖著行李踏上旅程，或加快腳步準備回到家中。

　　等候的旅客按著手機，安靜的坐在長椅上與朋友親友話別；好奇的小孩跪在椅子上朝四周東張西望，不時調皮的吼一聲，嚇唬對面的一個小女生，露出得意的笑容，隨后被母親抱下來，又耐不住性子跑到過道，朝生氣的婦人做了一個鬼臉就被過往的人撞了一下，還好及時被前面的人抓住，才沒被絆倒在地。

　　“小朋友，別亂跑，小心一點。”

　　輕柔的聲音里，披肩長發的女子將孩子扶正，較普通的臉上有著精致的妝容，給人一種特別好看的感覺。

　　在孩子母親的道謝聲里，女子挽了挽頭發，笑著朝轉頭過來做鬼臉的小男孩揮了揮手，拉起行李箱繼續前走。

　　走出大廳，陽光正照下來。

　　李花容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臉上溫和的陽光，她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仔細想想，離開腳下這片土地，還是青澀年華，很多事情都不懂，出國這么多年，見識過了繁華，也經歷過人情冷暖，懂得了很多。

　　不過，好在學業終于要結束了。

　　“一定能憑本事，走出…..”

　　仿佛感受到什么，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前方，雙唇嚅了嚅，嘴角翹了一下，泛起了微笑。

　　人群之中。

　　一個身寬體胖的男人子站在臺階下，穿著筆挺的西裝正望過來，嘿嘿的傻笑。

　　“德柱…”

　　女子看了許久，快步走下石階，那邊的胖子也飛快的迎上去，盯著對方臉蛋猛看，搓手：“回來了啊？”

　　“嗯，我回來了。”

　　一時間，胖子找不到接下來要說什么，油亮的短發下，都泌出了一層汗。

　　…如果是老亦，他會怎么做？

　　可我也不是他啊，怎么辦…..怎么辦…..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我幫你拿行李吧。”

　　不遠，一個男人迎上女伴，很自然的說了句，然后從女人手中接過行李箱，兩人手挽手的離開。

　　趙德柱深吸了口氣，看向對面的女子。

　　“小花，我幫你拿行李吧。”

　　對面，李花容自然是見到剛剛那對情侶過去，不過胖子依葫蘆畫瓢顯得有些笨拙，忍不住抿嘴輕笑了一下。

　　順從的讓胖子將拉桿拿到手里，她跟在后面一起走去停車場。

　　“柱子哥，你現在在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胖子，滿臉堆笑的回頭，“跟你說，現在啊…..”話語停了一下，忽然想到曾經夏亦跟他說過一句話。

　　…如果她是真心的，不管你干什么，她都會跟著你。

　　這樣的思緒飄過，胖子原本想要說的話頓時一改，“現在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又不像你讀那么多書，有文化，見識又廣，也不像老亦那樣，腦子靈活，又舍得，所以還是繼續收廢品啊，熟門熟路的，也就懶得換了。”

　　女子依舊保持微笑，聽到胖子的話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胸口：“收廢品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你覺得好啊？”

　　胖子將行李塞進轎車的后座，連忙跑去開副駕駛的車門，手還沒觸到門把手，李花容已經坐進了后排與行李箱坐在一起。

　　“嘿嘿…..那你坐好，我剛考的駕照，坐前面我緊張，還是后座舒坦。”胖子收回手，訕訕笑了笑，隨即沉默的回到駕駛室，發動車子小心翼翼的駛離了機場。

　　路上，兩人隨意的聊著家常，也談起離開這些年發生的一些事，更多的，還是提及孤兒院時的兩人趣事。

　　胖子剛拿駕照不久，速度不是很快，但開的倒是很穩，快要抵達交河縣范圍，原本西斜的黃昏漸漸消失，天色變得陰沉，快要下起雨來。

　　下了高速后，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時，后座小花的聲音響起。

　　“柱子哥，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接我，去租一輛奔馳…..還有你那身西裝。”

　　“是是是…..”

　　胖子連連點頭，隨即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望去反光鏡里安然坐在那里的女子，開口解釋道：“不不，這是我的！”

　　亮起綠燈，后面接連幾聲車喇叭催促，胖子松開剎車過了十字路口，還想說幾句，后座的女子先開了口。

　　“柱子哥，以前大家年齡不懂事，現在都長大了，知道的很多…”

　　反光鏡里，胖子死死捏著方向盤，雙唇有些發抖：“你別這樣，別說這些…..”猛地一打方向，平穩行駛的車身唰的朝路邊靠了過去，嚇得后車瘋狂按響喇叭，反應及時的變道超越過去，那車里的司機降下車窗大吼：“會不會開車？！我教你啊，混蛋！！”

　　路邊，車身剎停。

　　趙德柱還握著方向盤，咬緊了牙關，愣愣的看著車窗外，一點一點的雨滴落在擋風玻璃上，濺起‘花朵’

　　隨即，嘩啦啦的雨線落下來，充斥視野，天地間都是朦朧一片，不少行駛的車輛都靠路邊停了下來，亮起緊急燈。

　　車內安靜，有淚漬劃過胖胖的臉頰。

　　李花容朝前探了探身子，掏出一張紙巾遞過去，見胖子沒有反應，放到了收納箱上，聲音溫柔。

　　“柱子哥，你一直都很努力，愛笑，有時候還占些小便宜…..小時候，我就愛跟著你還有亦哥屁股后面，像個跟屁蟲一樣。”

　　她吸了吸鼻子，臉上妝容有些花了，“可人終究要長大的，會有自己的思想、認知，每次看到匯來的款，我心里會有些抗拒，有時候很想在電話里跟你說不要再寄來了，可是看到你滿懷期待、自信能養我的表情，我又舍不得說出口，柱子哥…我們終究是有差距的。”

　　食指和拇指張開：“就算這么短，也是距離，你明白嗎？”

　　雨聲嘩嘩的在響，趙德柱坐在那里垂著臉，靜靜的聽著，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花容擦去眼角的淚水：“我知道不該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可是我、我…怕你繼續深陷下去，對你我都不好，不過，我已經決定留在國內了，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通訊、打電話，一起出來吃飯，一起玩，我想要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你會支持我的，對嗎？柱子哥。”

　　“我已經做了決定，你知道我的性格，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

　　后座的門鎖咔的打開，李花容推開門跨了出去，原本坐在駕駛室的胖子這才驚醒過來，連忙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大雨之中，女人攔了一輛路邊等候的出租車，單手捂住臉，哭了出來，不敢看外面雨中追來的身影，哽咽的吩咐司機：“開車。”

　　積水嘩嘩的濺起。

　　雨線落在肩頭、臉上，胖子追著車尾燈，哭了出來，努力讓自己跑的更快一些，雨水、淚水模糊了視線。

　　“燕子…..啊呸，小花！小花別離開！”

　　腳步停下來，胖胖的身形裹著濕透的西裝，嘭的一下跪在了積水里，望著遠去雨幕的出租車嚎啕大哭。

　　“別走啊….沒有你，我怎么活啊，小花。”

　　嘀嘀——

　　陡然幾聲喇叭按響，跪地痛哭的胖子擦了擦眼睛的上水漬，一輛紅色的小寶馬緩緩在他旁邊停了下來。

　　轉過臉去時，那邊的車窗擠開雨水降下，打開的半扇車窗里，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紅潤的嘴唇彎彎，嘴角微微上揚著。

　　“胖子，怎么了？被女朋友給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