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第一步完成,以及意外
競技場四周，觀眾的歡呼聲響徹，帶著興奮還在持續。
無數歡呼吶喊入耳，夏亦將目光望向那邊的露臺，致意了一下，緩緩轉身離開了頭顱碎裂的巨獸，在無數交織的、熾熱的視線之中，離開了角斗場。
門扇打開，望著外面的身影走進來，競技場雜役推著門的手臂都在顫抖，獨眼偶爾瞟過他們，嚇得趕緊低下頭不敢對視，就像對方是一頭更加恐怖的怪獸。
步入通道，有人將他的兵器遞還回來，夏亦沒有接，徑直的越過了去，抱著兵器的四名雜役互相看看，有些疑惑。
“怎么不拿？”
“.…..可能不要了吧…”
聲音在幾人間徘徊時，懷里陡然傳來掙扎的力道，四件兵器唰的一下，掙脫他們的手臂，飛去前方，半空交叉起來，齊齊貼在遠去的背影后背，另一把，直接落入夏亦手中，系在了腰間。
看得四人，乃至通道內其他過往的人，呆滯的站在原地。
“夏！”
就在這時，通道盡頭有脆生生的話語在喊，夏亦系上雪飲刀聽到這道聲音回頭看去，遠方的盡頭，迪娜飛快的跑來這邊，站在面前，雙眼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瞪著，小臉通紅，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我妹妹有些激動。”說話的是跟上來的邁卡諾伊，他有些難堪的指了指旁邊的小腦袋，聳聳肩膀。
夏亦理解的點了點頭。
“夏，你好厲害！”
待到哥哥說完一陣，終于憋出一句話的迪娜，激動的捏緊小拳頭：“那么大的怪獸…..我以前聽說過，是很可怕的，一頓要吃好多猛獸，居…..居然一下就被夏給打倒了，實在是太厲害了。”
“很厲害就是吃得多嗎？”邁卡諾伊笑著摸摸妹妹頭，目光看去對面：“夏，你已經打完了這一季的競技場，拿到該得的錢財，你準備去哪兒？”
“不知道。”夏亦看了眼那邊漸漸關上的角斗場大門，“不過，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說話之間，那名叫提諾的接待員從通道另一邊飛快的跑來，喘著粗氣片刻，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指去通道一條向上的樓梯口。
“機會真的來了，夏，快跟我來，侯爵要見你。”
“哇，聽說侯爵是這座城最有權利的！”迪娜叫喊起來，旁邊的哥哥拍拍她的頭，“對，也是一個能力很強的領主。”
他看向夏亦：“看來你已經有好去處了，還以為能邀請你跟我們一起踏上旅程。”
“以后說不定會有機會。”夏亦對這對兄妹很有好感，至少在言語的困境里，給予自己很大的幫助。
一旁的提諾焦急的來回走了兩步，催促：“夏，快跟我走啊，別讓侯爵等太久了。”
“嗯！”
夏亦又與兄妹兩人說了幾句，這才隨這名接待員離開，上了那邊的樓梯，繞過幾處設卡盤查的侯爵侍衛后，來到露臺。
在視野中展開的，兩排恭謹站立的侍衛，和前方三張潔白的金邊長背大椅，有人上前來引領夏亦時，侍衛的后面，懷有敵意的視線穿過人與人的間隙，望著他。
夏亦如今五感敏銳，察覺到了這道目光，偏頭看去，正是之前逃過一劫，雙胞胎之一的休頓。
后者半身包裹著繃帶，顫顫巍巍的從角落里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與夏亦對視。
夏亦看了眼，并不理會，轉回頭，迎上的是自己一直等候多時的侯爵，名叫伊卡麥恩的老人，對方金紋奢華的袍服，象征權利的侯爵頭冠，無一不在宣示他的地位，而旁邊，還有一名三十左右的男人，以及身穿白色連身拖地長裙貴族女人。
走近過去，引領的侍從做出保持距離止步的手勢，隨后走去一邊站定。
夏亦微微垂下首，右臂放在胸口朝過來的老人，微躬上身：“侯爵，夏向您致敬。”
“你的謙虛、恭謹，也讓我向你致敬。”伊卡麥恩點頭認同了對方的禮儀，走近兩步，抬了抬手，讓夏亦直起身：“.….還有的武技，恐怕塔塔西亞已經沒有人能抵擋，也讓我這個老家伙，看到了這世間還有這般厲害的人物，所以…..”
渾濁的雙眸，閃爍審視的光芒。
“.…..所以，你能告訴我，你的來歷嗎？無人能敵的武器大師夏。”
夏亦保持謙虛的語氣，余光里卻是掃過周圍戒備的侍衛，之前二十來天里，翻閱的書籍，充實了他早已準備好的言辭。
“從我拗口的言語，侯爵應該能聽出來我是剛學不久。很榮幸能學到這門尊貴的語言，才能告訴您，我來自克拉瑪沙漠西南深處的部落，帶著部族學來的武技，踏上旅程，挑戰所有能挑戰的強者。”
老人皺了皺眉頭：“只為了挑戰強者？”
“只為了挑戰他們。”夏亦昂起下巴，原本該冰冷的眼睛，卻是充斥熾熱的眼神，盯著對面的侯爵。
“…要么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他們——”
“嗯…那你愿意成為提拉提瑪家族最忠誠的家臣嗎？這處競技場，將來還會有更厲害的角色出現，我都讓你來守最后一場。”
夏亦臉上猶豫了一下，然后捂胸躬身：“夏，愿意為提拉提瑪家族效力。”
其實不管，對方提出什么招攬條件，他都會打蛇上棍加入進去，最多表現的糾結、猶豫一陣。
“侯爵！”
有人擠開擋路的侍衛，沖過來，“我哥哥克萊斯是他殺的…侯爵，我和克萊斯為提拉提瑪家做事六年，他現在被這個人殺了…”
休頓站在夏亦不遠，受了兩次傷的緣故，模樣頗為凄慘，他重復著說了兩句，臉上全是淚水。
“克萊斯的死，是在角斗場的規矩之內，夏沒有任何錯，你是想讓我違背自己定下的規矩？”老人臉色低沉下來。
“可是…..”
老人揮手，打斷想要繼續說下去的休頓：“你和克萊斯確實為提拉提瑪家付出很多，既然他已經死了，我會給出豐富的補償，然后都給你。”
“我不想要這些…..我只想讓這個人…..”
休頓指去夏亦，話語說到一半，那邊的伊洛特目光閃爍，連忙過來插口：“休頓，在侯爵面前注意你的語氣和態度，現在夏，是自己人。”他在‘自己人’三字加重了語氣。
對于侯爵、艾倫德、凱琳聽來，這是附和侯爵的意思，強調了自己愿意接納，而另一邊，休頓聽進去，卻是格外的刺耳。
“什么自己人…..我今天就要讓他死在這…”
伊卡麥恩一掌呯的落在椅背上。
“閉嘴！”
“侯爵…”
就在休頓再次開口的一瞬，旁邊有刀光抽出，劃過附近所有的視線，然后殷紅的顏色濺開，傾灑四周人的臉上、身上。
夏亦垂下雪飲刀，手腕轉動，鏘的一聲插回鞘里，休頓張合嘴唇抖動幾下，向后倒了下去，胸口、腹部都被一刀破開，就連肋骨都在瞬間被劈斷，一時間還沒死，不斷涌出鮮血，在地上扭動，想將落出體外的內臟攬回去。
手動了幾下，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伊洛特看著地上的尸體，驚呆在原地，然而，收刀的夏亦，依舊恭謹的朝侯爵躬了躬身。
“有損侯爵威嚴的人，夏已經將他除去。”
“好！”
伊卡麥恩看向夏亦的目光，多了欣賞，他并不擔心什么篡奪基業這種事，畢竟侯爵的爵位和領地，不僅僅是世襲，還需要上層之國的冊封，下面的人就只能永遠的在下面。
而招攬的麾下，武技高也好，心狠也好，都只能乖乖聽從命令。
“跟我回去！”他朝夏亦招了招手，又讓塔姆將尸體收斂，葬到城外墳地集中的地方。
競技場的喧鬧在人群離開后，漸漸變得安靜。
不久之后，夏亦打點了行裝，帶著嘎嘎出了房間，看到那邊孤零零站在角落的奴隸少女，將嘎嘎的彎刀拋了過去。
“想要站的直，筑起一道‘長城’，就要學會拿起武器反抗！沒有人能幫得了你們一輩子！”
陰影里，少女飛快的將那柄彎刀撿起起來，放入襤褸的長衣里藏起來。
夏亦笑了笑，轉身離開這里，出了競技場，早已有人恭候，備了一匹長毛獨角的坐騎，跟隨著啟程離開競技場的隊伍，朝著城市最中央的侯爵官邸過去。
隊伍在長街延綿，一直進入私家森林道路，兩隊的侍從這才慢慢脫離，返回駐扎的營地，而夏亦跟著掛有侯爵旗幟的車攆，在官邸駐足停下。
下了坐騎，夏亦站在原地看著氣派的建筑，這座官邸外墻能見巖石打磨成磚石的形狀砌成，猶如后世中見到的中世紀城堡，四四方方，不過沒有城墻，而中庭是一座噴水的風景池。
稍許，有人靠近過來，名叫艾倫德男人站在夏亦旁邊，一同望著這座官邸。
“很多人第一次見到，都會感覺到震撼，等你在這里住久了，就會對今天的這樣想法感到可笑。”
這位侯爵的兒子朝偏過頭來的夏亦笑了笑，“等會兒管家會給你安排住所，安頓好了，就過來與我們一起用餐，算是加入的家臣舉行的歡迎宴會。”
說完，過去和女伴一起走入了正面的大門。
然而，就在艾倫德和女伴離開時，夏亦看到那金發的女人忽然側臉，朝他眨了眨眼睛的錯覺。
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終于有人過來，邀請夏亦進入官邸側面的房門，帶他去了一間較為寬敞的房間安頓。
還沒等他換身衣服，就有人過來：“尊敬的夏，侯爵邀請你過去一起用餐。”
大抵是之前艾倫德提到過的歡迎宴，不過并非夏亦想象那種奢華熱鬧的宴會，反而是一種只有十多人的小型聚餐。
眾人坐在一張長桌兩側，見到夏亦換了身黑色禮服過來，坐在了右側的席位。
“讓我們歡迎，武技高超的夏成為提拉提瑪的家臣，也祝愿家族長久不衰——”
老人在首位起身，舉杯說出了賀詞，兩側的親人、或家臣一一起來，舉杯慶賀一番，保持矜持的儀表坐回去，慢條斯理的切割餐盤里的食物，一邊吃著一邊與身旁的人說著話。
唯獨夏亦沒有人搭理。
“不過這里的食物倒是意外的可口…”
畢竟不是來度假的，或真想成為什么家臣，只是專心的對付著由仆人端上來的異界美食，經歷三場戰斗，肚子早就饑餓難耐。
然而就在這時候，餐刀剛切下一塊沾了醬的熟肉，腳上傳來蹭動的感覺。
視線越過餐布。
一只白色的高跟鞋露著白皙的腳背輕輕的在他小腿蹭了幾下，很快又縮了回去，夏亦抬起目光。
對面，正與未婚夫說話的凱琳，眸子微斜看他一眼，叉過一片蔬菜放入紅唇咀嚼，剛剛的事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這是搞事啊…”
夏亦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