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蟲扇著羽翅,噗噗的撞擊水晶吊燈。
光芒的范圍內,披風招展,兩名身形高大的騎士,托舉著木盒進入城堡的內院,雄偉的三角頂建筑大廳之中,燈火通明,銘有魔法陣的巨大吊燈照出下方,一道道人影恭謹的站在兩側。
最高位上,名叫伊卡麥恩老人,摩挲著獸頭扶手,兩鬢斑白的頭發干凈整齊的向上梳攏,就算如今五十多歲的年紀,身形依舊魁梧,精神不輸年輕人,此時他正與下面的人商議城中下一個月賦稅的事情。
不久,外面有人進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老人點了點頭,朝一干政務們揮了揮手:“你們下去,這個月的賦稅一個子都不能少。”
眾人離開大廳,出門時,老人這才看向通報的隨行,“讓他們呈上來。”
吩咐聲下去,大廳門外,早已恭候的兩名穿著鎧甲的騎士,抬著一口長木匣走了進來,放到首位下方的石階前。
“侯爵,這就是十五天前在沙漠北面發現的,我們接收的時候,已經看過了,確實是一口兵器…..”
隨著騎士的匯報聲,伊卡麥恩走下石階,圍著木匣饒有興趣的看了一陣,然后打斷對方的話語:“不是魔法武器?”
“不是…..”那名騎士搖了搖頭。
老人沉默了一下,揮手:“打開!”
旁邊的管家,連忙上手,拿出對應的印記,在上面的魔法鎖輕輕對照了一下,‘啪’的輕響,木匣自動彈了起來,打開了蓋子。
伊卡麥恩瞳孔都縮了一下。
木匣之中,一柄讓他難以形容的長劍安靜的躺在里面,寬長的劍身,從中間到鋒口,有著優美的弧度,正中是一段老人看不懂的符文。
而真正讓他在意的,劍首兩面那顆古怪的骷髏頭顱,翻轉長角,布滿一環一環的紋絡,頭骨兩側,是一對向下彎曲延伸的尖銳,就像獠牙一般。
手指觸摸上去,傳入的是金屬冰涼的質感。
伊卡麥恩忍不住將它拿了起來,重量不輕,劍柄尾部周圍,都鑲嵌有四顆小骷髏頭。
“這劍…..看上去太過邪惡了。”
老人掂量著,仔細撫摸上面每一個細節,“就是可惜了這柄劍的工藝,太精致了…..卻只是普通的劍,沒有靈魂。”
他年輕的時候,劍術造詣很高,繼任侯爵之后,生活的重心傾斜在了繁忙的政務上,如今再握劍,已經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了,但眼光還是有的。
“侯爵,不如將它重塑…”
“不行。”
伊卡麥恩開口回絕管家的提議,看上手中這柄兵器:“.…..與其重塑一把普通的劍,還不如重新打造一把…”
說到這里,老人話語停頓下來,又忍不住嘆道:“…唉,這把劍太精致了,重新打造一把,也做不到這樣精致。”
打造一把合格的銘文劍,材料老人從來不缺,一百把都沒有問題,唯獨缺少的,是眼前這柄能讓他眼睛一亮的劍形。
但是,將一把普通材質的劍,重塑鍛造,花費的代價也是頗為昂貴。
這就讓老人感到猶豫的地方。
“侯爵。”管家似乎看出了老人的猶豫,“.…..代價再昂貴,可到時候,將它重新鍛造,交給艾倫德勛爵,再敬獻給上層之國,我們的賦稅說不定,能減少一些,甚至還有可能免除。”
這里艾倫德勛爵,指的是伊卡麥恩的獨子。
老人坐在座位上,看著立在地上的寶劍,沉默了一陣:“聽說上層之國出了一些事,儲君帶領的軍隊失蹤了…那邊的皇室,可能要掀起新的儲君之爭,皇帝老了,我們做為下面的人,要面臨站好位置….”
想了片刻,重重的在扶手上拍響。
“那就這樣決定了,讓城堡最好的銘文法師來重塑!”
伊卡麥恩看著劍柄上那顆古怪的骷髏頭顱,“這把劍已經有了成為傳奇的外形,現在,再賦予它相匹配的強大銘文…”
就在他將這柄意外得來的寶劍交給管家帶下去時,外面陡然傳來侍衛發出的警訊,外面頓時喧鬧起來。
一撥撥侍衛,全副武裝的將這處大廳保護起來,更多人的趕往發出警訊的地方。
“怎么回事?”
老人走出大廳,來到外面站定,有侍衛過來匯報:“侯爵,城堡外的偵測法陣激活了,應該是探測到有人想要潛入進來。”
“人呢?”
“正在搜索,不過很大可能,在偵測法陣激活時,就已經逃走了。”
“繼續追查!”
就在侯爵官邸熱鬧起來的時候,喧囂的長街上,熙攘的人群頭頂,一道黑影飛奔,踩過一棟建筑的樓頂,腳下啪的一聲,踩碎石屑,身形直接凌空躍過了兩棟建筑之間的空隙。
來回幾個騰挪,在城市某一棟建筑頂上,順著邊緣極快的滑下去,推開某層亮有燈火的窗戶,身子在火光里閃了一閃,消失在黑夜里。
窗戶帶著吱嘎的摩擦聲輕輕關上。
一聲斗篷的身影將手里一柄短刀扔去桌面,拉下了面罩,正是夏亦。
之前傍晚時分,他看到幾名騎士穿行過街道,而能在城中這般騎乘的,應該只能是那位侯爵的人,便輕裝夜行尾隨,找到了對方住處,隨便想要試探下那座城堡的防御力量,但還沒動手,就被暗藏在地上的偵測法陣發現。
僅僅因為動了攻擊的念頭,就被鎖定住了。
“看來第一個計劃,潛入是行不通了,見不到人,就沒辦法確認這顆頭顱的具體信息…”
洗了一把臉,夏亦解去斗篷,將床上的嘎嘎提起來,丟去一邊,他趟上去,看著墻壁靠著的幾把兵器,思索起下一步該怎么做。
“哥布哥布林——”
嘎嘎被扔到床下,氣急敗壞的拿一只飛進房間里的蟲子撒氣,捏著拳頭揮舞著去打,而那蟲子似乎也和它糾纏,在這間房里追逐起來。
“競技場…”
三個字陡然在夏亦腦海里閃現出來,整個唰的坐起身,眼睛盯著墻壁上的銘文燈,“這座競技場,是侯爵的產業,如果我加入進去,然后…會怎么樣?”
漸漸有了清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