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火星,大尖進攻的飛船群正在急速俯沖,同時一路不斷進行出倉彈射。
大批黑甲和紅肩,騰身出現在空中,而后徑直落向地面,如同是天外灑下來的魔獸一般,砸地后快速蹲身再起,高舉柱劍朝遠征軍陣地瘋狂沖殺而來。
在它們的攻擊陣型中段,那具原本狂奔而來的普嗒爾,巨大的身形突然全無慣性的一步站定。
而后,只聽“刺ong”一聲,手中的四棱柱劍被它單臂舉起,直刺天空,高聳、如山矗立…
熾烈的源能激流圍繞劍身在空中激蕩。
它開口,嘶啞而渾厚的嗓音發出一串簡單的音節,聽著似乎是,“夜克拉夏。”
周圍,沖鋒中的大尖群嘶嚎回應,沖擊之勢愈加瘋狂。
很快,拒絕者通訊員用急切的聲音傳來最新的情報,“火星上原本散落的那數萬殘余大尖,突然一瞬間全都動了,正集體朝我們的方向沖殺而來。”
很顯然,普嗒爾在召喚它們。
召喚完畢,它巨大的身形再次啟動,奔跑,地面伴隨它腳步的移動,開始越來越清晰地震顫、搖晃。
大軍來襲,碾壓之姿。
而此同時,人類遠征軍陣地綿延數千米距離和范圍內。
50艘大小飛船仍在啟動充能階段,無一艘完成升空。
地面數萬人,只有小部分快速完成了登船,其余大部分或還處于之前的指令狀態,站在迎擊陣列之中,或短時混亂,不及做出清晰明確的反應。
其中,占據絕對多數的退役老兵們,大多都出現了茫然、混亂甚至暫時呆滯無措的反應。
這不是因為怯懦。眼前這具普嗒爾所帶來的巨大壓迫感和它所引領的瘋狂攻勢,是老兵們在過往的戰斗生涯中,從不曾直面或感受過的。他們是人,是血肉之軀,某些恐懼和極致震撼下的空白、茫然,是身為人類的他們,所無法自我克制的。哪怕他們能夠無懼死亡,也改變不了。
“跑!”葉爾格納上將痛苦在喊。
“跑啊!”溫繼飛在喊。
正是在這樣的敵我局面下,韓青禹已經拼著重傷之軀,激蕩源能反向沖殺出去,準備迎擊。
獨他一人,及他身后一句“不許跟來”的余音。
說起來,青少校這樣的戰場和行動反應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南極洲那次去斬戴呃的時候,他甚至連提前告別都做過。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韓青禹完全沒想用刀去解決什么,更沒想過要嘗試力挽狂瀾。
因為不可能。
作為這里的最強者,乃至人類最巔峰的戰力之一,韓青禹比在場任何人都更清楚,現在,面對一具完全體的普嗒爾,他們連幻想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這其中的差距之大,跟他現在是否有傷在身,已經幾乎沒有關系了。
哪怕此刻,他和佩格芒特都處于最佳狀態,帶著遠征軍所有高端戰力一擁而上,他們也幾乎完全不可能,阻殺一具健康的普嗒爾。
如果說之前,有人可以通過約等于多少具紅肩,去換算一具戴呃的戰力強度…普嗒爾的戰力強度,完全不是多少具戴呃可以換算的。
用南極洲那次戰后陳不餓的話說:這個普嗒爾啊,咱用象棋盤打比方,普通大尖、紅肩、戴呃,大概就是棋盤上的兵卒和馬炮車…這個普嗒爾是飛機坦克。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韓青禹還是選擇了出去迎擊…這是因為他一向敏銳的戰場判斷告訴他,自己現在必須試著去阻擋一下。
嘗試去阻一下大尖群,擋一下普嗒爾。
盡力爭取一點時間,然后看能不能有幾艘人類飛船趁機成功升空,加速逃亡,帶走一部分人,最好能多帶走幾個。
再然后,但凡還有一絲機會,韓青禹自己也會跑,會嘗試借助柱劍的牽引去完成登船。
他不是來做英雄的。
他來求生,求己生,求兄弟戰友生。
不能全,但求有。
而他若不去試,以目前的敵我距離,戰場形勢,這里絕沒有一艘人類飛船能起飛,絕沒有一個人類,最終能活下去。
韓青禹在南極洲,戰過一具普嗒爾。當時一戰,若非Ne和陳不餓到場,出手參與圍殺,就算那具普嗒爾已經重傷,只剩下一半戰力,也大概率屠完全場。
“你干嘛?!”通訊器里,溫繼飛語氣復雜,隱隱如同責怪好友在高考前還去惹事說。
“我擋一下。”
韓青禹回答完頓了半秒,腳下沖刺未停,語氣看似冷靜實則壓抑,接著說:“沒法等人都上船了。”
“…我知道。”溫繼飛當然明白青子的意思。沒有遲疑,即刻切換頻段,大聲道:
“無序登船!”
“船不等人!”
前一句指令是給地面將士們的,告訴他們,不必再管之前的安排了,視線范圍內,看到哪艘接近完成啟動了,就上哪艘。
而后一句指令,是溫繼飛說給飛船駕駛員們的…但凡完成啟動充能,能夠升空的飛船,立即升空,哪怕有人只差一步,不能等。
身后的衛兵們動了,拖著葉爾格納和溫繼飛兩位指揮官往母艦艙門里退。
戰場上眾人的行動也在加速。
50艘人類飛船的源能動力艙如激流咆哮…
一樣是站在地面戰場上,吳恤手持長槍,茫然扭頭看了看周圍,木木問:“我,么?”為什么單獨叫我上船啊?他在心里困惑了一下,“我不登船,我去幫青子。”
“頌!”另一邊,反沖中的韓青禹開始最后一段加速。
疾奔同時,雙手死鐵直刀分別在近地約大尖腳踝高度脫手,銹妹梨渦斬,劃出兩道強勁無比的弧線,如電光虛影,一路切割而去,直到完全沒入敵陣。
一時間,兩條弧線上連續數十具大尖前撲倒地,阻住部分后續沖鋒。
而韓青禹,正面對沖絲毫沒有減速,終于接敵。
“死!”呼喝聲中向前騰身而起,戰靴踏出。
“咔嚓!”韓青禹的全力一步,直接踏斷了一具紅肩粗壯帶甲的脖頸。
而他人在空中,借力騰起,雙手斜下持握大號柱劍,極速旋身一周,最終如同擲鏈球一般,將藍光柱劍直線射了出去。
這當然不是青少校新近掌握的什么殺招或者應有的作戰姿態。
這只是他重傷之下,奮盡余力的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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