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隊的角度,大的那支船隊,其實已經隱在海面偏離航道的位置,藏了有一段時間了,直至今晚才接到出動的訊號。
之前陸地上的那兩道,如同路燈依次點亮一般,一路向海盛放的煙火軌跡,就是陸上給出的指引訊號。
它同時也把人群向海邊引導,讓后續開戰的戰場,盡量向海邊靠…這是為下一步計劃做的準備。
而另一邊,獨行的船則是從另一片大陸,一路穿越風暴和巨浪瘋狂趕來。按照承諾,恰好在年前的這最后一個時間節點趕到。
此時,從船上的望遠鏡中,遠處夜色和霧氣籠罩下陸地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了。
船行加速。
兩只船隊的領軍人物聽到手下報告,不約而同出艙,走上船頭,負刀迎風而立。
連接三刀的韓青禹此時并不好過,在噴了一口后,血依然從胸膛涌上來,從他的嘴角往下淌,體內臟腑劇痛。
來自黑手西奧爾多的源能沖擊進入身體,這是韓青禹迄今為止所承受過的生命源能沖擊中最…激烈的一次。
他找到的形容詞是“激烈”。西奧爾多的生命源能特性,在體內造成的感覺如同一道道閃電在不斷地游走,一次次炸開。
身體承受壓力巨大,骨源開始抵抗…“等到它發現無力抵抗,而我還活著,曾經跟肖恩戰斗時出現的情況,也許就會再次出現。”
韓青禹這么想著,于無聲中,強行再嗑下三塊金屬塊,生命源能超越極限溢出,皮膚開始向外滲血。
同時,對面,西奧爾多在開口直接點破身份后,抬頭又看了韓青禹一眼。
“換一般人,現在應該已經炸開了。”他心說果然有點東西,不枉我潛伏一場。
源能世界里除了真正站在最頂端的那幾個,很少有光明正大的高手,因為這個世界太殘酷了,幾乎每個人的成長,都伴隨著無數次的危機。所以每個人的的危機意識都很強,只求結果,能妥當的殺死,絕不君子坦蕩。
“不過該死了,死吧。”西奧爾多輕聲嘀咕了一句,他有不敢耽擱太久的理由,手中黑色的刀翻轉,改為反握,準備完成撲殺。
但是,“轟!”源能沖擊陡然撲面,一團暗金色的金屬,突然從側方向轟斬而來,斬向他。
像是一塊巨鐵砸來的感覺。
西奧爾多側轉,抬手擋了一刀,“當!”洶涌的力量砸在刀上,傳導灌入手臂,身體,腳下竟然貼著地面滑出十余米。
他錯愕了一下。
西奧爾多手上有一份很詳細的資料。資料關于韓青禹的部分自然最重,內容包括他左右手的實際強弱,出手的習慣,戰技的特點,武器的特性等等,該說到的幾乎全都說到了。
其次的重點人物是吳恤,資料描述這個人有一種十分詭異的,可以將戰力突然提升,直至接近超級的能力。
再次是溫繼飛的槍…
連賀堂堂都被提及了一句,“擁有與吳恤類似的能力,但是不足以造成大的威脅。”
相比之下,沈宜秀被放在了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資料只描述說她是“頂級戰力”,“但因自身身體缺陷,不堪死戰”,“沒有特點。”
“但是她的沖擊力…”西奧爾多判斷資料有誤,不過思緒到此為止,因為鐵甲已經又一刀立劈而至。
什么,馬夫死了?!
耳邊傳來手下的呼聲,告訴西奧爾多,他旗下四名頂級已經陣亡一個,就死在面前這幅鐵甲刀下。
“找死。”口中罵著,手上不敢怠慢,西奧爾多向右側身,身體扭曲,避過鐵甲立劈,右臂送刀直刺。
按照速度,他的刀會先到。
但是,“轟!”鐵甲在電光火石間的選擇,沒有避讓,左手拔身后柱劍,迎接斬中刀尖,同時她左手的騎士長劍,依然立劈而下。
為了彌補這次反向沖擊所造成的阻滯…圍觀群眾在這一刻,看到了鐵甲在空中延展的全過程。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機械感,精準、沉重而強力,“嗞…咔,咔,咔…”鐵甲的一個個關節,如彈射般打開。
對于部分人而言,空中的這個畫面,充滿了重工業式的美感。
人們最初只把它看作是一個鐵甲特別漂亮特別酷的全甲戰士,現在才發現,它大約本就是一部機器。
全甲能起到保護作用,但是會在一定程度阻礙動作達成的一貫思維,在面前這份鐵甲身上,完全被打破了。
現在鐵甲的身體狀態完全打開,幾乎平直在空中,手臂完成充分前探,長劍直劈向西奧爾多胸口。
西奧爾多連忙收刀橫移去架。
“當!”他整個人向后退,然后飛起來。
飛起來有主動的成分,西奧爾多需要盡快化解這次沖擊的力道,同時判斷鐵甲在空中的運動,應該會弱一些。
但是,轟然的一股沙塵四濺中,鐵甲以一個左膝和右手觸地的姿態,剛一落地…
“呼!”左手柱劍已經如導彈發射,斜向朝上方射出,直追西奧爾多而來。
同時它右手一拍,左腿一挺,人也如一秒點燃的火箭,發射向空中…騎士長劍斬在空氣里,斬出凝聚在劍尖和劍刃上的氣霧。
“讓你偷襲青子。”
“讓你不當人。”
“讓你躲在沙子底下。”
“讓你給阿方斯當狗。”
一刀,兩刀,三刀…仰著頭的人們驚恐而茫然:鐵甲比青少校更強嗎?!
因為連續五刀,六刀,超級戰力西奧爾多竟然一直“飄蕩”在空中。
是的,就是飄蕩。一直招架,一直承接沖擊,一直飄蕩。他因此甚至沒有太好的發力的機會。
戰斗的速率太高了,鐵甲一次次落地彈射,從各種角度劈斬向空中,一次次接住被擊落的柱劍,當作導彈用。
甚至偶爾當它第二次彈射的時候,人們視網膜內的成像,恍惚還能看到上一次彈射的虛影存在。
不對…應該是她。
人們終于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全場爆裂的戰斗聲中,一次次的沖擊、對抗中,小女孩惱火罵街的聲音,莫名的清晰。
“聽聲音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啊。”
“嗯,生氣了的女孩子。
“西奧爾多…阿方斯的狗嗎?”
“阿方斯?!那么,如果不是栽贓,難道他不考慮束幽的態度?!”
人們想著。
同時,西奧爾多也在思考:“還不開槍嗎?!還有,為什么她的動作似乎絲毫不受阻滯,她不受我的源能雷擊影響?”
人在空中調整是子彈最可能制造威脅的機會,但是溫繼飛的最后一顆子彈,始終沒有擊發。西奧爾多好幾次在誘他開槍,他知道。
而沈宜秀那邊,其實也不是沒有影響,只是挺住了,沒讓攻勢斷檔,同時因為身上那塊玉骨的存在,銹妹的身體不斷吞噬灌入的雷擊般的生命源能,修復速度很快。
“轟!”又一次的彈射沖擊。
西奧爾多彈飛出去了,鐵甲手中騎士長劍順勢斬在廢棄的燈塔上,斜拉的一道細長缺口出現。
繼而她的身體撞上。
燈塔上方足有七八米的一截垮塌下來,因為那里頭燃著火堆呢,漫天火光傾瀉而下。
人群驚呼著,倉皇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