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兒子給我買的!這臭小子,可把我給氣死了!剛賺了一點錢,都拿來給我買車!
這不,我正教訓他呢!”老媽這會也顧不上生氣了,臉上樂出一朵花。
尤其是那句這是兒子賺錢給她買的,說的那叫一個響亮。
“這是你家陽子給你買的?哎呦,秦姐你真是好福氣啊!
你就老余能賺錢,現在你家陽子才畢業一個月就賺錢的這么多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姐的兒子孝順啊!
我家臭小子,別說給我買車,長這么大,不問我要錢就好了!”
老媽聽著大家帶有羨慕嫉妒恨的話,下顎呈四十五度角微微揚起,眼睛里帶著濃郁的笑意。
人生充滿了各種炫耀,小時候炫耀父母,大了炫耀學習,談戀愛了、結婚了炫耀對象,這人到了中年,炫耀的對象就變成了子女。
上一世余慶陽因為背了處分,沒有分配工作,環衛局的一干婦女,在老媽背后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把他當反面教材教育孩子。
這一世,自己放棄分配,跑去自己創業,估計說三道四的人也不少。
所以,余慶陽買了車直接送到老媽單位來,就是來裝逼打臉的!
讓他們看看,我放棄分配,去干你們看不上眼的包工頭,依然不是你們的孩子能夠比擬的。
一輛CRV給老媽賺足了面子。
到了后面,就連環衛局的陶局長都驚動了,這年頭環衛局還是個清水衙門。
陶局長到沒有因為大家上班時間,跑到院子里看熱鬧而生氣。
陶局長抹著車說了一句,“小秦生了個好兒子,教育的也出色!你們這些人,也別光羨慕小秦有個好兒子,還是多向小秦請教一下是怎么教育出這么一個好兒子!”
“對,對!是該好好像秦姐請教一下!”
“秦科長,你可不能藏私啊!”
余慶陽站在旁邊看著老媽接受大家的恭維。
這一刻,余慶陽心里無比的滿足,人這一生賺錢是為了什么?
賺錢就是為了過更加幸福的生活。
正想著,余慶陽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是小沈,沈明浩打來的電話。
接通電話,“喂,小沈,有事?”
“余哥,你讓我幫你找的人到了…”
“小沈,我現在在家里,你先幫我接待一下,我會盡快趕回去!
對了,來了幾個?”
“你說的,要四個,所以我就叫了四個!”小沈在電話里有些緊張的說道。
他可是把同學給叫來了,萬一余慶陽用不了那么多人,他可就要做蠟了。
“嗯!你和宋哥,你們商量著給他們安排好住的地方,就住我那屋吧!”余慶陽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余慶陽繼續看著老媽給大家傳授教育孩子的秘訣。
有認真傾聽老媽說育兒經的,也有向老媽請教的。
還有向老媽推銷自己閨女的,推銷自己親戚家閨女的。
當然,少不了環衛局那些未結婚女性火熱的眼神。
這讓余慶陽有些別扭,渾身不舒服。
可是,此時他是老媽的驕傲,是老媽炫耀的標本,只能站在那里繼續充當老媽炫耀的模板。
晚上,余慶陽把自己明天要回工地的事和老爸老媽說了一下。
老媽很不高興,好不容易兒子回來,可是這還沒待兩天就要走,多少有些不舍。
可是,她也理解,干工程就這樣,早就習慣了。
習慣歸習慣,可是兒子離家照樣是不舍。
第二天一早,余慶陽告別不舍的父母,開著車離開家。
先到農行取了三十萬現金,剩下的乖乖的轉到老媽的賬戶上。
2000年,東山省的高速路還很少,通往牡丹市只有國道。
這年頭的國道也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
后世走高速到牡丹市也不過是三個小時。
可是現在,愣是走了六七個小時才趕到牡丹市。
雖然清水湖那邊新找來的技術員在等著他,可是余慶陽還是先趕到紅衛河項目部。
他來這邊是給挖掘機司機發工資的,另外就是結算柴油費。
柴油的供應是項目部駐地喬村村高官承包的。
在和項目部簽訂合同的時候,也同時和喬書記簽了一個柴油供應合同。
合同除了約定價格,再就是付款方式,按月付款。
趕到紅衛河項目部,余慶陽直接來到自己給挖掘機司機租的院子。
這是一個半新不舊的院子,農村比較常見的院子,四間北屋,兩間東屋和兩間南屋。
來到駐地,院子里有人在洗衣,還有人聚在一塊打牌。
一輛挖掘機上配兩個司機,六輛挖掘機還配了四個機修師傅。
挖掘機配機修師傅,這個在2005年以后是很難想象的。
但是在2000年以前,很多挖掘機都是這么配置的。
尤其是這種國營企業的挖掘機,都配有專門的機修。
這個也是無奈之舉,2000年的時候還沒有那么多機械修理廠。
不像現在,挖掘機、卡車出了問題,一個電話自然有人上門維修。
在這個年代,小毛病只能自己修,大毛病才會請機修師傅來修。
2000年學開車的時候,都要還先學汽車故障簡單維修。
“好了!都別玩了,發工資了!”余慶陽走進堂屋,對著大家喊道。
拿出工資表,按照工資表上的名字叫人過來領工資。
“劉大軍,一千五!”
“老板,這不對啊?”劉大軍操著一口地道的津門話說道。
“怎么不對?”余慶陽一愣笑著問道。
“多了!”
“哦,兄弟們都挺辛苦,差幾天算我給大家發的獎金了!”余慶陽笑著說道。
“王鋼,一千五!”
“孫建軍,一千二!”
機修師傅的工資比挖掘機師傅的工資低,這個是他們的行情,余慶陽也不會去破壞。
很快在家的十個人都領完工資。
“楊哥,把加油的單子給我,我攏一下,回頭把錢給喬書記送過去!”余慶陽又對楊哥吩咐道。
“好,都在這里了!”楊哥趕忙從一個黑色的包里拿出一打單據。
楊哥之前已經匯總過了,余慶陽也沒說什么,拿過單據翻了翻,開始計算總算。
計算完,余慶陽皺了皺眉頭。
21一天,燒了96000升柴油,讓余慶陽有些呲牙。
余慶陽從津門租回來的挖掘機都是卡特320。
卡特320一個小時的標準油耗是25-28升。
就算自己租回來的這些挖掘機都是五六年的老家伙,油耗高一些,一小時30升,這也差了一萬多升。
然后拿著單據從頭到尾的翻了一遍。
接著又把所有單據鋪開,按照時間在桌子上鋪開。
這一下問題很明顯的凸顯出來。
前面一個星期還好,基本上符合余慶陽的推斷,各個挖掘機的油耗基本上都在每小時30升左右。
可是一個星期以后,挖掘機的油耗明顯增大,變成每小時34升左右!
要說這里面沒有問題,傻子都不會信。
“楊哥,你來一下!”余慶陽把所有單據收起來,叫了一聲楊哥走出房間。
“哎!”楊哥答應一聲跟在余慶陽身后。
兩個人出了院門,余慶陽沒有說話,楊哥跟著后面也不知道說什么,就這么沉默著,一路來到紅衛河河堤上。
看著河床上正在干活的挖掘機,余慶陽笑著說,“楊哥,你跟著我爸干了也有十多年了吧?”
“有十二年了,我初中畢業就跟著余老板干!”楊哥不知道余慶陽要說什么,有些揣揣不安。
“這些年我爸沒有虧待過你吧?你跟著我,我也沒虧待你吧?我爸給你開二十五塊錢一天,我給你開三十,還讓你帶工,又讓你負責一個工地!”
“是,感謝余經理對我的信任!”
“你就是這么對待我的信任的?”余慶陽冷聲喝到。
“余經理…”
“一萬多升柴油,你也真敢!你當我是傻子?”
“余經理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楊哥強自鎮定的問道。
“不明白?我告訴你,挖掘機一個小時燒多少油是有數的!
前面一個星期每個小時燒29升柴油,后面一個小時燒35升柴油,甚至36升柴油,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又不懂這些…沒油了,我就去加油!”
“是嗎?我把你叫到外面來說這事,是給你留面子,如果你不肯承認,那我只能交給警察!
這可是涉及好幾萬塊錢的案件,夠判刑的了!”余慶陽也懶得和他磨嘴,直接攤牌。
你不認,那好,我報警,你去和警察解釋去。
警察對于老百姓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余慶陽提出報警,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楊哥一下跪倒,苦苦哀求道:“別,余經理,千萬別報警,我承認,我承認,都是我貪心,可是我沒拿那么多啊!喬書記一共就給了我五千塊錢!
我錯了,余經理我錯了,不該貪心,那些錢我都還回來,余慶陽千萬別報警!
我家里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
“五千塊錢,呵呵!你知道我因為你這五千塊錢損失多少錢嗎?
2.85塊錢一升,一萬多升,差不多就是三萬塊錢!
你求我放過你?”余慶陽冷冷的看著楊哥。
楊哥跪在地上沖余慶陽磕頭,“余經理,我…對不起你!余經理你大慈大悲放我一馬!
我真的不能坐牢,我還要養家,我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個老娘要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