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經驗主意害死人
就在李靖擊潰突厥大軍的當日傍晚，延城以東百余里處，李承乾等人正策馬飛奔，離開延城之后，他們一刻都沒有停留，一直策馬向東騎行！
直到天色漸暗，眾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夜晚趕路太過于兇險，現在可不同于后世，荒野之中依舊是野獸們的領地，尤其是在西域這片地廣人稀之地，夜晚的野外便是野狼的天下，別說李承乾一行總共也就二十于人，哪怕人數再多十倍，輕易也不敢在夜晚穿梭與野外！
而且，在這茫茫荒野之中，夜晚趕路還存在著迷路的危險，一旦真的迷失了方向，必定會浪費許多時間，而現在李承乾等人最缺的就是時間！
在靠近山腰處找了一個凹進山體的巖洞，當做今晚臨時的營帳！由于出發倉促，同時也為了減少負重，他們并沒有帶帳篷，甚至連食物和水帶的都不多。
嘴里嚼著干硬的肉干和面餅，眾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大哥…真就這么回伊州嗎？”良久，李恪帶著略顯遲疑的聲音響起。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李承乾聲音清冷的道：“不然呢？”
李恪一愣，是啊，不然呢？除了返回伊州，甚至直接返回長安，他們還能怎么樣？召集沿途各城池的守軍支援延城？
這壓根不現實，畢竟整個焉耆加上高昌，大唐派來的守軍數量加起來都沒有超過兩萬，何況還都是戰力低下的府軍！
“可是…”攥著樹枝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咔嚓”一聲樹枝斷成兩截，“就這么逃跑…真的很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如果咱們只是普通的士卒，留下來與突厥血拼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咱們不是普通人，我是太子，你是親王…”李承乾語氣之中也滿是苦澀。
原本一切都非常順利，只等李靖將突厥大軍擊潰，整個西域便會不戰而定，此次西征也將取得階段性的勝利。
可是，就因為自己身份泄露，讓整個西征戰略都出現了許多的不確定性！
李承乾很清楚，哪怕自己成功逃離延城，最終也能順利回到伊州，但是…
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年代，信息傳播有著嚴重的滯后性，而這必將給前線的李靖及大唐大軍帶來極大的困擾！
他不相信欲谷設既然派遣了大軍繞過正面戰場跑到焉耆找自己，卻在面對李靖大軍時依舊保守秘密而選擇與唐軍決一死戰！所以，可以肯定，此時此刻，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李靖肯定已經知曉了突厥失蹤的那五萬大軍已經身在焉耆境內了！
哪怕對李靖的軍事才能有著百分百的信心，可是…他可不會認為李靖會為了勝利而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顧！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之聲，表達了此時此刻李承乾心中的復雜感受！
一夜無話，次日天剛蒙蒙亮，眾人便再次出發，又是兩天的急行，終于進入了伊州境內！
顧不得休息，李承乾直接找到了駐守伊州的唐軍主帥，表明身份，命其率軍火速支援延城！
直到親自目送三萬大軍消失在西方地平線之上，李承乾才深深呼了一口氣！
“希望…還來得及！”
無論是石萬年以及延城那三千大唐兵卒的安危，還是因為自己給整個西征戰略帶來的變數，都讓李承乾感到深深的自責！
因為自己一個人，或許會有幾百個，甚至幾千、幾萬的人而徹底失去生命，這沉重的壓力，讓他不時有陣陣窒息之感！
延城，突厥大軍圍城已有兩日時間，除了在初到延城城下之時嘗試著攻城，被石萬年帶人阻擊而失敗后，突厥大軍沒有再繼續攻城，就這么將延城團團圍住！
站在城墻上的石萬年看到這種情況，心里算是大大松了口氣！雖然他清楚的知道，城外的突厥大軍之所以不繼續攻城，是因為延城內的糧食、引水都非常有限，只要圍困十天左右，這座城市無需攻打即可不戰而降！
但是，只要李承乾安全了，無論是他還是李靖，還是二十萬大唐大軍便沒有了后顧之憂…
而且，他不認為突厥大軍的圍困可以持續十天時間！
早在突厥大軍圍城之前便已經派出信使，將這里的消息傳遞給北邊的李靖！相信用不了多久，援軍便會抵達！
說起這個，石萬年心中也是疑惑重重，想不明白為何突厥人這么有信心，居然會天真的以為他們突襲延城神不知鬼不覺，延城對他們的突襲毫無察覺，以為只要將延城圍困起來，消息就無法傳遞出去…
石萬年不知道，突厥大軍之所以信心十足，完全是因為他們以以往的經驗判斷，西域人在沒有戰爭之時，壓根不會將探子派出去，隨時注意周邊的情況。哪怕戰爭時期，探子也不會派出上百里距離，隨時注意周邊情況！
所以，一路行來，除了剛開始刻意避開大唐大軍派出的斥候之外，進入焉耆境內后便絲毫沒有隱藏蹤跡，更沒有注意是否存在探子、斥候！甚至在圍城之后，他們也沒有派出探子去探查四周！
經驗主義害死人莫過于此！
所以，當牛進達率領三萬鐵騎向突厥大軍發動進攻之時，突厥大軍上至領軍將領，下至普通士卒都是滿臉的懵逼和震驚之色，完全沒有想到唐軍會出現在這里，他們難道不是在狼山腳下與欲谷設可汗的大軍大戰嗎？
三萬對五萬，一場數量相差將近一倍的大戰，最終以唐軍大獲全勝而結束，三萬鐵騎最終的傷亡數量不足三分之一！而五萬突厥大軍，最終全軍覆滅，除了戰死的一萬多人，以及逃跑的數千人之外，剩余的將近兩萬人全部投降了！
當牛進達得知太子已經離開焉耆，返回大唐之后，心中的大石落地，便迫不及待的去查看自己的收獲去了將近三萬匹戰馬！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是此次西征以來他最大的收獲！之前雖然率領一路大軍拿下了高昌和焉耆眾多城池，但是壓根沒有遇到多少反抗，而收獲更是少之又少，連大軍的糧草都無法做到自給自足…他不止一次向主帥李靖抱怨過這西域的貧瘠，連點像樣的戰利品都沒有！
現在好了，本以為錯過北邊與突厥主力的大戰他還非常遺憾，不過此時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的戰馬，牛進達黝黑的臉上得意的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