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水師水軍之力,不為弱,但…觀之也不為十分強。”
“只要接下來做好準備,那么,我等在島夷有一分力,秦國水軍想要困殺我等,就需要出十分力。”
“這里不是箕子朝鮮和辰國之之地,那里陸地相連,秦國調動大軍很方便,糧草輜重的運轉也很是便利!”
“大軍開撥亦是順暢,這里四周皆海域,易守難攻!”
“于那般情形,要早早的做好準備。”
“卻也不需要太過于慌亂。”
“觀江南多年來的動靜,水師水軍之力不會輕易加強的,觀總督府多年來的策略,還是以穩定江南諸郡為上。”
“待江南諸郡的根基、底子一一鑄就,待江南諸郡的實力有成,那一日,也許會考慮對島夷下手。”
“在那些事情之前,就算江南有心,就算江南強行耗費代價將島夷拿下,于江南而言,并無大用。”
“我等…也非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是以,事情可以在心,不必十分掛心。”
于同行者之問,身著深藍色長衫的老者再次輕捋如雪的長須,看將過去,又看向身邊其余人。
將那個問題解答著。
首先。
江南有沒有可能對島夷動手。
自然是有的,若然為江南所知,江南肯定會有心思將島夷剿滅,以為立下功勛。
島夷不是箕子朝鮮,也非辰國之地。
接下來項氏一族的力量從諸夏調動前來,稍稍一段時間,就會擁有簡單的自保之力。
四周皆海域,前來之人若是只有一二十艘大船,根本不足畏懼。
如若項氏一族接下來鑄造數十只大船,那么,秦軍除非出動天羅地網之力,才能夠將島夷徹底困殺。
而那般的水師之力,眼下的江南還不具備。
除非項氏一族準備在島夷之地同秦軍死磕,而那…亦是不可能發生的。
箕子朝鮮沒了,辰國之地沒了,項氏一族現在還好好的,同理,島夷沒了,項氏一族同樣可以離開。
一樣可以好好的。
是以,就算有那一日到來,也非眼下,也非接下來的一二年,甚至于二三年,而是將來。
“先生所言,是那般道理。”
“島夷地處海域,四面環海,欲要強攻,唯有很多的水師船只之力,唯有以絕對的力量壓過島夷防御。”
“或者一些奇襲之計,而那非短時間可為。”
“目下而觀,這里還是安穩的。”
“不過,有鑒于辰國之地的遭遇,一些大船還是要率先打造的,項氏一族多年來一直在江東繁衍生息。”
“那里水域繁多,會鑄造船只的人不少。”
“島夷這里的山林樹木數不勝數,適合造船的也是很多。”
項梁頷首。
范先生所言,許多也是自己想說的,于其擔心秦軍接下來就攻來,還不如想著盡快將島夷之地納入掌控。
汲取島夷的各種有用之物,強大己身,壯大己身,如此,就算將來真的遇到秦軍攻打,也能有一戰之力。
“根據江南傳來的消息,嬴政現在的車駕,好像還在南海郡,從輿圖而觀,距離島夷之地,還真沒有太遠。”
“千里都不到。”
“江南諸郡,他的車駕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問題。”
“就算有一些問題,也不太可能是很大的事情。”
“昔年,更加好的機會,那些人都沒有抓住,如今,更是不可能為之了。”
又是一語言落。
視線一轉,落于島夷以西的方向,回想著腦海中的輿圖,又將視線偏向西南一些,那里就是江南南海郡了。
嬴政在南海郡停留不短時間了。
還去了南海之地。
他倒是瀟灑自在。
可惜,一些盟友愈發無力,也難以有力。
“江南之地,楚國所忽視的一處極其富饒之地。”
“如今不過十余年,就已經有眼下之勢,再有數十年,江南諸般之力,當舉足輕重。”
“武真郡侯玄清子,他在江南會停留二十年,距離二十年,已經不到十年了。”
“待他離開江南之后,如果那個時候還沒有很好的機會,我等可以將力量落于江南。”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是永遠興盛的,三代以來,諸國興衰,莫不如此,秦國,亦會有那個結果。”
須發皆白的老者也是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那片地方,許多人都看走眼了。
本是一片無比荒涼、古老的雜亂之地,誰曾想會有如今之面貌,甚至于已經做到了糧草自給自足。
還能夠有富裕之力供應秦國其余郡縣。
一個可以讓人吃飽喝足的地方,已然是一處極其上佳的沃土。
箕子朝鮮與之相比,相差許多。
甚至于楚國之前所占據的淮水、淮南、江北之地于其相比,也是不如,但…當初誰也不會料到江南的今日。
秦國。
今歲的喜事不少。
河西之地,烏孫被拿下了,不出意外,河西之地,又要有嶄新郡縣,箕子朝鮮和辰國之地也被拿下,應該也會立下郡縣。
九州!
如今的諸夏早已經超越九州輿圖了。
更甚之了。
以嬴政的野心和霸道,匈奴接下來就是秦國最為著重對付的一個敵人了!
匈奴!
以秦國先前未能全部施展的力量,都能夠將匈奴攔阻在大河長城以外,接下來,必然會有大戰。
欲要剿滅匈奴,非有以大戰之力剿滅匈奴主力。
否則,不足以將匈奴擊潰。
機會?
良機?
難尋。
今歲,是有些看不到了。
明歲?
未知。
將來的事情總是未知的,唯一可以把握的就是將眼前之事做好,以應對接下來以及長遠可能到來的各種事。
可能是壞事。
亦可能是苦等多年的良機!
“嗯?”
“那里…怎么有兩艘船前來?”
“船只不小,船上的人也有一些,少主,你快看!”
諸人閑言,危險之事既然眼下不在,自然當思將一些力量緩緩引入島夷,壯大島夷,壯大自身之力。
忽而。
一語驚呼。
眾人循聲看過去,卻見一位身形體態多精悍的年輕人一手持千里鏡,一手遙指極遠處的海域。
“船?”
“兩艘船?”
“不是項氏一族的船!”
神容方正,身形魁梧,外露的肌膚多了不少黝黑之色,順著子期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雙眸閃爍異色華光,無需千里鏡,已經看到海域極遠處所在。
那里的確有兩艘船。
正在靠近海岸。
從船帆以及甲板的上的人、東西來看,非項氏一族麾下,也不可能是項氏一族的動作。
“看上去有些像是商船,難道是路線錯了,來到了這里?”
“那兩艘船不小,船上的人也不少。”
項梁持千里鏡,緊緊盯看了數息。
“暫時不可知。”
“我等先離開這里吧,等那些人登岸后,再一觀那些人的來歷、動靜,再做打算。”
范增沒有言語猜測。
猜測并沒有什么意義。
無論如何猜測,那兩艘船還是要靠岸的,船上的人也是要上岸的,期時,就可了解他們所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若是那兩艘船是特意前來這里的該如何?”
“島夷之地,在閩中、南海一些地方,其實也非秘密,知道的人還是有一些的。”
范先生之意,也是此刻雙眸生輝的年輕人的心思。
叔父所言那兩艘船是商船?走錯路了?有那個可能,不過,也有另外一個可能。
“特意前來這個地方?”
“那…那就不用離開了。”
項梁輕笑道。
島夷之地,固然不是什么秘密之地,然則,也非許多人知道的。
如此,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解這里的人越少越好,那個結果對項氏一族是很有好處的。
“嬴政!”
“他是執意尋死,先前咸陽的時候,也曾為他開過一些方子,立下一些方劑、手段為用。”
“只要他遵循之。”
“不說將身上的病患宿疾化去,起碼可以很大的緩解。”
“而今,才過去不到半年,他的身子就已經更加糟糕了,如果不是那些隨行醫者還有些用,他現在的境況會更差。”
“只是…,也沒道理。”
“嬴政的身子本源好像弱了很多,就算日日案牘也不該是這樣才對。”
“非好事。”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他…沒有幾年好活了。”
“你是修行之人,人之一體三元有衰,會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更加清楚。”
“人皇留下的那個什么禁法領域,也著實棘手,若無那個禁法領域,一株天材地寶服食入腹,問題也能解決。”
“人皇!”
“人皇這個手筆,還是有些用的。”
“如果一位天子可以修行,可以掌握天下世俗至尊至貴的力量,再匯聚大量的寶物,再加上壽數的綿長,嘖嘖,天下還真的要不一樣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反正接下來你就要離開秦廷了。”
“他的死活和你關系不大。”
“他自己要尋死,怪不到你身上。”
聽得蓋聶詢問嬴政的病情之事,正在處理一些藥材的端木蓉搖搖頭,平淡、平靜的回應著。
自己來這里已經多日了,替嬴政也有診斷多次了,也開了一些方劑了,還有親自炮制了一些丸藥。
有些用。
不為大用。
非自己之過,而是病人不聽自己的。
自己也是無法。
咸陽宮的時候就是那般,現在還是這般,自己能如何?自己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嬴政是天子,是九州之主,身系社稷重任,身系統御諸郡萬民之重擔,每日間,有萬千事需要處理。
身子也是嬴政他自己的。
不按照自己的醫囑行事,沒有那般效果,自己是不管的,何況,再有幾日,自己就準備離去的。
這樣的一位病人,不是自己喜歡的。
何況。
自己也不喜歡為他診治。
若非蓋聶傳書,自己根本不會前來,好好的領著房羽她們修行歷練不好嗎?非要來這里操心勞力?
以嬴政現在的狀況,繼續這樣下去,他活不了多久。
是他自己找死的。
“蓋先生,喝茶!”
金發飄搖,持盞近前,看向蓋先生,沫蘿面上多喜,笑盈盈的將茶水遞了過去。
真好。
時隔數月又見到蓋先生了。
“禁法領域!”
“是人皇以玉虛境界的修行,通達昊天,立下的一道規則鐵律。”
“欲要化去,除非再有一位玉虛境界的存在出手。”
“如今的諸夏間,并無那般存在,道家祖師當年踏足了,可惜,并沒有理會那件事。”
“郡侯。”
“郡侯的修行距離玉虛怕是只有一步之遙了,那一步…數千年來,攔阻了很多人。”
“短時間內踏足不了,于陛下也無大用。”
“陛下。”
“蓉兒,陛下的身子真的糟糕至那個程度了?”
從沫蘿的手中接過茶水,蓋聶輕嘆一聲,并未品飲。
瞧著還在整理藥材的蓉兒,蓉兒之言,以前就說過,現在…所言好像更加嚴重了。
繼續這樣下去,陛下的壽數不長了?
真的會有那一步?
何以如此?
帝國現在還離不開陛下。
陛下的身子。
自從先前臨近陸豐的那次昏倒之后,陛下的身子好像就差了不少,南海一游,都昏了兩次。
待在陛下身邊,靈覺雖不能動用,觀陛下的精氣神確是…不如先前,不如以前。
若無禁法領域,一株天材地寶,就可將陛下的問題解決。
就算再貴重的天材地寶,以帝國之力也能尋來的。
禁法領域難破。
每日間,陛下還要處理帝國繁復不已的各種文書,對于精氣神也是極大的消耗。
“我騙你做什么。”
“你好端端的嘆什么氣,人都有死的時候,嬴政是天子,難道就不該死了?”
“難道就不能死了?”
“陰陽家不是在海域之地煉制出了長生不老丹嗎?”
“既如此,讓嬴政服食試試,說不定可以將體內的沉疴盡皆化去,說不定就能重新煥發新生了。”
“你都準備離開秦廷了,無需想太多。”
“諸夏間,每一日都有很多人死去,怎么不見你為那些人嘆息?”
“至于秦國離不開嬴政?”
“我倒是覺得對于諸夏而言,誰都可以舍棄,誰都是可有可無的。”
端木蓉橫了某人一眼,蓋聶還真替那個嬴政擔心起來了?至于?完全不至于!
也完全沒有必要!
生于天地間,都是要死的。
陰陽家煉制出來的長生不老丹,自己是不太相信它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的,但…自己對它的效用很好奇。
這一次嬴政江南巡視結束,蓋聶就要離開秦廷了,那些事情不需要操心才是,不需要理會才是。
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自己看來是那樣。
難不成這個諸夏離開了嬴政,就不能正常運轉了?
自己是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