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先生!”
“武真君,先生如何?”
突生異樣,秦王政也是神情驟變,慌忙上前一步,不過又觀周清如此動作,連忙穩住身形,眼中映襯著耀眼的紫色祥光,低語看向周清。
“魏人所下的這種毒還真是狠辣,此毒非是針對肉身,而是針對腦部,剛才尉繚先生徑直昏過去便是如此,好在中毒事件不長,不然很有可能變成一個癡人!”
“以我的手段,連續調養三次便可將它們全部拔除,大王不必憂心。”
真元涌入尉繚體內,玄牝之力更是源源不斷的進入其周身百脈之中,作為周清核心本源的生機之力,內蘊精氣神三元歸一之妙。
拔除此刻盤繞在尉繚腦補的毒素不算太難,但若想要一下子拔除,以尉繚現在的普通人體質,難以招架,徐徐圖之,也是不急。
“非武真君同行,先生大難矣。”
“函谷關非養傷之所,我們即刻返回咸陽!”
聽到王弟肯定的答復,秦王政微微舒緩了一口氣,好在此行出宮將王弟帶上,而且以王弟的手段提前一步到達函谷關,攔住尉繚。
不然,真等到尉繚被帶出關卡,然后又被下毒藥,那個時候,縱然可以將尉繚挽回,也損失了一個大才,感蒙武已經離去,秦王政再次冷哼一聲。
拔五城太過便宜魏國了!
不多時,辛勝返回,已然將那些魏國間人全部處決,秦王政點點頭。隨即,并未在函谷關停留,待周清施法完畢,便是一行人連夜返回咸陽。
冰雪消融,冬日轉瞬便是過去,新的一歲真正開啟。
冬日休戰,諸夏列國并無太大的戰事,就是秦國,也僅僅是去歲武力而出,但并未攻伐魏國,魏王增驚恐,直接與秦國使者交接王書,割河西五城。
從去年夏日咸陽宮朝會開啟,針對山東列國的文武兩策不斷細化,一道道王書與文書從咸陽宮和國府下達秦國各郡縣。
一時間,秦國龐大的國力快速運轉,為一天下大勢準備的嶄新力量不斷被培養,一位位入秦士子更是重中之重,以他們的背景加上所掌握的秦法,將來必有大用。
春耕大典之后,章臺宮內,姚賈與頓弱均被提拔上卿之列,在羅網的護持之下,以秦國行人署掌官的身份攜帶重金出使山東六國,行諸般謀略。
“武真君,今日怎么有空入宮了?”
看著通傳而今的王弟,秦王政就不由得搖頭一笑,盡管當初王弟所言,不想要真正的諸般繁瑣事務加身,但從王弟這幾個月的表現來看,還真是如此。
盡管秦王政心中略微奇異,心間深處也是不自覺松了一口氣,但身為右丞相,這般疲懶可是令自己著實沒有辦法。
不過,這或許也是自己心間最深處希望這樣的,無論如何,見到王弟不期入宮,總是感覺有些驚訝,吩咐一旁的侍女一聲,均入列。
“哈哈,閑來無事入宮教導宗全修行,以免接下來大勢而起,山東六國、諸子百家狗急跳墻,他沒有足夠的能力護衛宮中。”
“而且,數月來,國府大政和國尉府策略而下,大王也能夠繼續休養生息,真正需要大王辛勞的日子還在后面!”
宗全就任宮廷右護法,一身修為早已穩固,從鄭國渠修成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一載了,繼續待在咸陽也是無事,故而入宮,準備吩咐一二,離開此地。
迎著秦王政無奈之言,周清朗朗一笑,簡單而語,看著侍女備下香茗,單手端過,輕輕抿著。
“說起來,若非武真君,秦國國尉還真要損失一位大才,念端先生都言,如果沒有武真君,以她的能力也難以解開毒素。”
“前日,尉繚先生正式擔任我大秦國尉,如今,寡人正在為其選定國尉府邸副手大吏,武真君在咸陽許久,文武軍政均通曉,不知可有合適之人推薦?”
去歲,因為魏國間人之事,尉繚身中劇毒,危及腦部,返回咸陽以后,整整花了一個月,尉繚才恢復最先前的模樣。
后來又經過醫家念端先生的調養,狀態越來越好,今年,正式成為秦國新一任國尉,而蒙武則是成為秦國關外大營的上將軍。
秦王政跪坐在一只溫熱的火爐之旁,仍舊單手看著一卷紙質文書,如今,在秦廷核心中樞之地,紙質文書已經差不多取代竹簡了。
尉繚身為新一任國尉,諸般要事自是馬虎不得,將作少府回應須有一位副手大吏整治國尉府的一切,便是有了手中這卷文書。
“國尉府副手大吏?”
“這個職位所需之人可是難以尋找,文武兩道并通之人,在秦廷之內,馮去疾、馮劫、蒙恬、李信、章邯等人均可,哦…我倒是又想到了一個人。”
“他肯定很合適,而且于現在的尉繚先生來說,絕對適合!”
馮去疾與馮劫乃是親族,他們原本是韓國人,長平之戰后,歸降秦國,對于文武要政都通曉,近來二人更是隱約被秦王政安排入新軍中。
蒙恬身為秦王政尤其器重之人,更是不必多說,先前為咸陽將軍,如今為前將軍,對于文武要政也通曉,故而也是一個合適之人。
李信身為兵家傳人,在宮中待了許久,諸般文武要事也知曉不少,若是其為國尉府副手大吏,將其好好的打理一番,不難。
章邯是去歲國尉蒙武從國尉府邸帶走的一位少年將軍,其在國尉府邸有一段時日,故而對于國尉府肯定了解,如今,卻是被蒙武推薦入藍田大營軍中。
畢竟,數年之后,一天下大勢,戰功封爵,指日可待。
不過剛將那些人簡單盤算,隨其后,又是一個人名出現在腦海中,對比先前幾人,似乎…更為適合,眼中微微泛著亮光,看向秦王政。
“哦,武真君有上佳之人,快說!”
秦王政面上一動,神情微喜,于國尉府的合適之人,自己也思考了許久,王弟所言的幾人,自己也知曉,只可惜,如今藍田大營中,新軍初練,那些人都是將才,待在國尉府,有些不合。
聞王弟有合適之人,如何不驚喜。
“他也是蒙家之人,不過比起蒙恬來,他的聲名倒是有些不顯。”
數年前,野王城邑中,自己曾見過對方一面,當是聽蒙武之言,欲要讓其走文官之路,若是也入武官群體,不符合大家族的綿延之策。
并未直接說到那人之名,簡單而語,足夠秦王政知道他。
“武真君是說…蒙恬胞弟——蒙毅!”
果然,周清之語剛落,秦王政便是眉頭一挑,略微思忖,便是一人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之中,數息之后,面上不由大喜。
和武真君口中的其他人比較,也是最為合適之人,蒙毅為蒙武的次子,為蒙恬的親弟弟,文武兼通剛嚴沉穩,敏于行而訥于言,深具凜然氣度,這一點自己是知道的。
而且,武真君所言他最合適,估計有這兩點是最突出的,一者蒙毅自幼便對父親的國尉府事務了如指掌,二是蒙毅與尉繚一樣,也算得上國尉世家,在邊防要塞府庫大營的各式吏員中口碑極佳,頗具門第少年之資望。
或許還有一點,那就是蒙毅也算是蒙氏一族在咸陽的一個質子,數年來,為了打壓和清除文信候一脈殘留,蒙氏一族顯貴。
蒙武如今為關外大營上將軍,蒙恬為藍田大營前將軍,若是蒙毅也入軍,以秦王政對蒙毅的了解,將來也是一個前將軍或者上將軍。
到時候,軍中一家獨大也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自己不懷疑蒙氏一族的衷心,但自己所謀之策必須包含所有,蒙毅身上附帶的東西是其它幾人不可能擁有的。
今日,武真君推薦蒙毅,似乎還給自己提了一個醒,在軍中,一家獨大可不是好事,桓齮上將軍已經老去,蒙武在關外大營,蒙恬在藍田大營。
若是自己記得不差,王翦將軍之子王賁也在藍田大營之中為將,他倒是可以提拔提拔!
“大王以為如何?”
許久之后,秦王政才從繁雜的思緒中回歸,耳邊也是悠然而起周清之語。
“甚好,若蒙毅為國尉府副手大吏,即刻便是可以將國尉府理順。武真君所作所為雖不多,但每一次都直入核心。”
“不過,今日武真君入宮,怕不僅僅是教導宗全護法修行吧?”
了卻手頭上的一件難題,秦王政也直接心中一寬,如今文武兩政均按照去歲定好的謀略進行,只要秦國各大郡縣與軍中的蛻變分別達到預期就可以了。
文書放在身前的條案上,同樣端起身前一直白玉盞,其內水韻彌漫,香氣升騰,甚是宜人,輕抿一口,面上便是帶著笑意看向王弟。
對于這個王弟,近年來,結合一件件事情,自己也算是了解一些,道武真君的封號也是自己想了許久才定下的,現在看來,很適合。
亦道亦武,保性全真!
“大王銳見。”
“今日入宮,乃是辭行的,鄭國渠修成,秦國根基鑄就,文武國政有昌平君、尉繚、王綰、李斯、王翦等人在,五年之內,不會有大問題。”
“故而,玄清也該游歷諸夏,法天地自然,精進修行了!”
將手中茶盞之韻一飲而盡,悠然起身,拱手一禮,緩聲而應,自己待在咸陽該做的事情,也已經融入現行秦國國策之中。
原有的歲月長河中,秦國憑借強橫無匹的軍力征服六國,卻沒有同時將疆域一統之外的事情齊頭并進坐下,自己所為,乃是補缺。
至于效果,那就是五年之后見分曉了。
“什么,武真君要離開咸陽,離開寡人?”
剎那間,秦王政手持白玉盞的動作為之一滯,一息之后,將茶盞落于條案之上,亦是起身,帶著突兀的神色,濃郁的不舍之意蕩漾。
連帶一側隨伺的少府令趙高都眉頭一挑,驚訝無比,大王對于武真君的重視絕對要超越秦廷其余重臣的,這等榮耀,難道武真君不要了?
“非也。”
“玄清只是暫行離去,數年之后歸來。春秋以來,戰國亂世,即將徹底歸一,列國文華風俗也將歸一,說起來,自從玄清下山以來,還真沒有好好的一觀諸夏。”
“數年的時間,足夠玄清一覽諸夏列國風華,論道諸子百家高人,傳戰國之世的囈語,將來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迎著秦王政甚為不解的眼神,周清搖搖頭,徐徐解釋道。
這也是原來就計劃好的,秦廷內在事物完畢,己身便是暫行離開,精進修為,入悟虛而返也已經兩年了,雖有所悟,但未與同境界之人論道,難以知此境界玄妙。
而且,玄妙之門歷經蛻變,諸般手段也需要摸索而出,周清有感覺,他非自己現在看到的這般簡單,盡管它已經非凡。
“這…,哈哈,既是此事,寡人自當同意。”
“說起來,寡人也想要一覽列國最后的風華,他們雖都已經腐朽的不堪一擊,但終究在某些方面還是有獨到之處。”
“接下來的四五年,如果有時間,寡人說不準也會出宮走走,既然武真君要游走諸夏,身邊自是不能缺少隨伺,寡人這就下令將弄玉姑娘召回!”
去歲深秋,應驪姬的請求,太樂中的弄玉姑娘入昭德宮教導驪姬琴藝,如今已經過去數月,驪姬的琴藝初成,盡管對自己還是頗為冷淡,但秦王政能夠感覺到,比一開始好多了。
既然王弟要出宮游歷諸夏,身邊怎么能夠少了隨伺之人,踏步在廳殿內,想了想,便是準備將弄玉姑娘從昭德宮調出來。
“大王無需如此,此次我一人離開咸陽就可以了,弄玉就留在昭德宮教導麗良人琴藝,個中事情我也已經和其說過了。”
周清單手微微擺動,自己要離開咸陽的事情已經和弄玉和云舒二人說過了,此次離去,少則一兩年,多則四五年。
如果她們和自己一同離去,那么,府邸之中的諸般事可就沒辦法處理了。自己也需要他們留在咸陽,將自己精心挑選的十個人繼續培養起來。
諸般事畢,興樂宮偏殿之內,周清與秦王政沒有閑聊太久,便是踏步離開。
隨后,靈覺擴散,尋找到鬼谷蓋聶的痕跡,此人不愧是鬼谷數百年來的罕見修行天才,其它才能暫且不論,但一身修為在今歲春雷而起的時候,直接破開枷鎖,劍氣橫空,破入化神之境,聲勢不小。
自從鄭國渠修成,蓋聶便是一直待在咸陽宮內,閑時與秦王政練劍,靜時閉關修行,既然蓋聶都已經破入化神之境,那么,韓國新鄭的那位也不遠了。
一炷香以后,同蓋聶一禮,徑直離開咸陽宮。原本還想要入陰陽家駐地,但想了想,還是離開了,無論燕太子丹是否可以歸國,但他的結局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至于陰陽家東君,此人天資奇佳,自己也已經提醒過她兩次,然而,從近來城中道者的消息來看,她的道路已經不是她自己能夠掌控的。
蒼龍七宿之下,東皇太一為上,九宮神都之人為了這個目標努力數百年,絕對不可能因為一個陰陽家東君而毀掉。
也許…這就是她的命運!
半個時辰之后,除卻咸陽城內的少數人知曉,周清騎一匹駿馬,出咸陽,南下,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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