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距離常陽峽谷外五十里處,呂肅的二營和白悅的千余義軍騎兵相互間不斷拉鋸試探已經足足一整天了。
白悅聽聞呂肅所部那陣排山倒海般的聲浪,不由眉頭緊蹙。
“可惡,他們怎么這么沉得住氣?連續引誘幾次就是不上當,如果再這么拖下去,兄長那里…”
想到這里,白悅手握軍刀的手不住抖動,第一次臉上流露出一絲難堪。
整整一日,那支軍隊就這么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卻又盡鎖義軍前進的道路,讓自己想憑借騎兵優勢迂回繞開這支軍隊的想法成為泡影,就這么被他們一路步步緊逼至此。
如今白悅麾下千余騎兵已都是人馬俱疲,不單是馬背上的騎兵,就連胯下戰馬唇角都掛滿了白沫…
“他們太累了…”呂肅手持窺鏡望著前方疲憊不堪地義軍士兵,臉上浮現一絲冰冷的笑意,“就讓他們好好休息下,吹號!繼續挺近,弓弩手列陣!”
“嗚~~”
犀利的角號在陣營之內響起,肅立的戰陣聞聽號令,再次緩緩向前逼近,五百弓弩手緊跟在擼盾之后蓄勢待發。
“他們壓上來了,白將軍,現在如何是好”
見“銅墻”逼近,白悅身邊一名義軍士兵緊張地對白悅說道。
白悅眼眸一冷:“散開陣型,小心弩箭侵襲,全軍即刻隨我一道退到后方空曠場地,待天完全黑下來再做計較。”
“吁~”
一聲馬嘯嘶鳴,千余義軍騎兵立刻跟隨白悅迎著落日余暉向常陽平原之上退去。
“這個白悅倒是謹慎,知道該如何進退,止步…”眼見義軍退卻,呂肅嘆息了一聲,命戰陣停止追擊,原地休整。
小徑之內,脫出陸羽所部和亂軍圍殺的陸元嶺,此刻正坐在一塊巨石上喘著粗氣。
而他身邊也僅余二十名護衛,其余多在白天亂軍之中失散了。
良久,他只覺地一陣口干舌燥,對那些護衛說道:“水,還有水么?”
一名護衛立刻將水袋遞到陸元嶺手中,陸元嶺順手接過拔開壺塞揚脖就往喉嚨里灌。
“噗…”
不想剛灌了一大口,陸元嶺就猛地吐了出來。
“這都是什么?是人喝的么!”只見他把水壺重重往地上一摔,厲聲對那護衛吼道,“我的蜜水呢?”
那護衛看著地上淌水的壺袋,喉嚨止不住滾動幾下,鼓起勇氣張開干裂的嘴唇對陸元嶺說道:“守備大人,眼下還哪有什么蜂蜜水,就你剛摔的也是我們省下來給您備著的,你怎可如此糟蹋呢?”
“敢教訓起我來了?”陸元嶺此時已經神情瘋癲,“你算個什么東西?啊?要不是你們無能,我怎么會落到今日這等地步?
現在連個水袋都看不住,養你們這幫子廢物又有何用!立刻給我去找水,我要喝蜜水,快點!”
那士兵臉角不住抽動,拱手回道:“大人,此處荒山野嶺你讓我們上哪去找蜜水?”
“我不管!”陸元嶺面目猙獰地吼道,“立刻給我去找來,否則信不信我殺了你!”
此話一出口,周圍盤坐在地上休息的護衛臉色齊齊一沉,望向陸元嶺的眼神中充滿了陰冷。
立與陸元嶺身前的護衛聞言,緩緩垂下了手,直起身子,對陸元嶺冷哼一聲說道:“守備大人,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屬下奉勸你一句,說話注意下分寸,我們能一路追隨你到現在已經很乏很累了,難道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等?”
“你們這群賤族還要體諒?”陸元嶺并沒有注意周圍士兵的動靜,而是繼續指著那護衛的鼻子說道,“在我陸元嶺眼里,你們就是一條狗,試問狗有什么資格讓我體諒?啊,還有誰讓你這么和我說話的!”
“呵呵…”那護衛聞言發出一陣不屑地笑聲,然后對身后的其余士兵說道,“你們都聽見了吧,在陸元嶺眼中我們只不過是條狗而已啊,既然如此,還等什么呢?”
護衛的話音剛落,原本在地上休息的十余名護衛全都站了起來,獰笑著望向陸元嶺。
陸元嶺聞言一驚,戰戰兢兢地說道:“你們想干什么…”
那護衛眼神無比陰冷地說道:“自然是為自己謀條生路了,陸元嶺,我們跟了你多年,任勞任怨,到頭來卻把我們當狗看待?
既然這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來啊把他綁了去見軍督大人,希望他老人家能念在我們迷途知返的份上,放我們一條生路!”
“上!”
周圍護衛齊嚎一聲,不顧陸元嶺的呼喊齊齊把他按在地上…
“殺啊…”
夜幕之下,白悅見呂肅遲遲不在寬闊地布陣,心急如焚之下親自率領上千義軍在夜幕掩護之下朝呂肅陣列猛沖過去,誓要在今夜破開那支難纏至極的步兵戰陣。
在陣中的呂肅聞聽對面黑夜中傳來的陣陣馬蹄聲,冷笑一聲說道:“我就知道會夜襲,不過,既然來了,就先流點血吧!”
話畢,他跟身邊的傳令官使了個眼色,那傳令官當即吹響了塞在嘴里的銅哨。
“呼~”
上百支弩矢在黑夜之中從盾墻邊角貫射而出,帶起一股扭曲刺耳的呼嘯,直撲掩殺而來的義軍騎兵。
“噗噗噗…”
“砰~”
但聞前方黑幕中傳來一陣中箭倒地的巨響,揚起片片黃沙粉塵在夜空中飄散。
“放箭!”
白悅在犧牲前方數十名沖鋒地騎兵后,進入角弓范圍之際,當即下令馬背上的義軍射出手中箭矢。
“颼颼颼…”
近千支羽箭在義軍手中陸續射出,箭雨甚至遮住了天空中半輪明月。
“掩護!”
在箭雨驟起剎那,呂肅戰陣中的刀盾手迅速把手中盾牌豎與弓箭手和長矛手的頭頂等要害處。
“篤篤篤…”
“叮~”
“噗~”
“呃…”
攢落的箭雨大部釘入將士們手里的盾牌之上,但依然有幾支箭矢從圓盾合并之間縫隙處射向將士的軀體。
好在精良的鐵甲將箭矢大都阻擋在皮膚之外,只有少數將士倒霉之下被射中腿和手,還有一位咽喉洞穿…
“哼…”箭雨過后,在盾牌掩護下毫發無傷的呂肅冷笑一聲,當即下令道,“拒馬槍!”
“喝!”
擼盾齊齊傾斜散開,一支支成人大腿粗細拒槍用鐵鏈連成一排,迎著數十步外急速逼近的義軍騎兵…
“啷~”
鐵鏈晃動帶起的輕響如同死神的兵戈,在火把照射下,點綴著奪命森冷的寒芒…
同時,拒槍后一條條長達四米的長矛也已傾斜在地,對準了疾馳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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