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殺啊…”
整整一夜,瑯城外的呼喊廝殺聲就沒有停下來過,但偏偏等他們做好防御姿態之際卻有突然偃旗息鼓。
尉遲渤已經快被逼瘋了,對尉遲襄說道:“大哥,索性我們不去理會他們,由他們鬧騰去吧,你看看大家現在都快頂不住了…”
“不行!”尉遲襄也是乏累不堪,但聽到尉遲渤這么說,立馬拒絕道,“兵法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萬一這其中有一次真的發動攻勢,后果不堪設想!”
尉遲渤說道:“話雖如此,但這么鬧騰下去,大家也休息不好啊!大哥你看看,白天血戰一天已經疲憊不堪,現在再這么一折騰,明天誰還有精力守城勇士們困得不行啊!”
“守不住也得守!”尉遲襄吼道,“一旦城池被攻破,可以永遠休息了!”
尉遲渤啞口無言,看了一眼周圍已經兩眼打顫、神色麻木的胡兵,不由搖了搖頭。
“將軍,你這招夠損的,這么折騰下去就算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了啊…”
精衛營主帳內,楊開山一臉奸笑,對劉策的計謀佩服不已,身邊的封愁年早已倒在地上鼾聲如雷,他厭惡地瞥了一眼,不由戲笑一聲。
劉策說道:“區區小計,不足掛齒,待明日清晨就得看你們了,希望能一舉攻下城樓!”
楊開山道:“請將軍放心,末將絕對一戰拿下城墻。”隨后又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封愁年,繼續說道:“還請將軍將先登之戰讓與我山字營!”
劉策知道他這是在和封愁年搶戰功,山字營和先鋒營一直都是競爭關系,只要不出現那種惡性爭奪,他是不會在意的。各營相互之間正常的角逐,是保持部隊巔峰戰力的合適辦法。
劉策點點頭說道:“準了,不過切記,不要貪功,萬事小心為上。”
楊開山聞言大喜道:“多謝將軍成全!”
劉策拍拍他的臂膀說道:“好了,你們也早些去歇著吧,大戰馬上要開始了…”
“是!”楊開山行了一個軍禮后,就向營外走去,剛踏開兩步,立即踢了封愁年兩腳,把他驚醒過來…
看著楊開山、封愁年離去,劉策走到帳外望向夜空:“明日,就是決定冀州未來的時刻了,老天爺,我該做的都做了,你滿意了么?”
清晨時分,足足一夜時間,瑯城內守軍就在起起伏伏的戰鼓廝殺聲中,被折磨的整整一宿。此時他們人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雙眼通紅,眼眶布滿了黑眼圈。
“天亮了,讓他們都打起精神來,準備抵御敵人的進攻!”
尉遲襄也是一夜沒合眼,臉上倦意甚濃,但他知道此時萬萬不能躺下,城外十萬大軍依舊虎視眈眈,一旦他先睡去城上士氣極有可能會徹底崩潰。
“呼呼呼…”
就在城樓守軍北靠在城墻之際,那陣可怕的石彈拋射巨響又如同幽靈般在耳邊回蕩。
“隱蔽!”
眼見半空中十塊巨石呈拋物線落向城樓,尉遲襄大吼一聲,率先俯身在城墻后。
“轟!”
“咯吱,嘭!”
一臺八角弩被飛落的巨石瞬間砸的粉碎,四散而裂的木屑將周圍幾名胡人臉頰扎穿,頓時凄嚎聲傳遍整個城墻,給本就士氣低迷的守城軍隊更加添上了一層陰影…
“嘿!嘿!嘿…”
就在城樓之上碎石飛濺之際,精衛營后方忽然出現了十幾座龐然大物,在下方勞力集體用力推動之下,緩緩向護城河逼近。
“那是什么鬼東西?”
尉遲襄和尉遲渤從女墻縫隙中望著那一座座正在緩緩逼近的龐然大物,內心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只見那一座座龐然大物,全部用木料層層堆砌捆綁而成,有幾座甚至比城樓還高,大部分和城墻持平…
“我命人去山林伐木,專門選用輕木,然后層層磊疊捆綁,介時放入護城河中,便可飄至敵城之前,這樣,胡人居高臨下的優勢不復存在,再加之連日不斷襲擾,敵軍目前無論士氣和精力都已跌倒谷底,趁此良機正好一戰而下,如此瑯城便可盡破!”
許文靜想著那日劉策和自己說的話,心中對他是萬分敬佩。
“嘩啦…”
只見護城河一片片水花飛濺,十幾座浮梯已經全部運入了河中…
“不好!快!射箭!千萬不要讓它們靠近!”
在浮梯落水那一剎那,尉遲襄、尉遲列就算是白癡也知道那些龐然大物是做什么用的了,連忙大聲呼喊道。
“颼颼颼…”
精力憔悴的瑯城守軍,木訥的射出手中箭矢,向三十步外的浮梯射去,只聞一陣金屬釘入木屑的聲音…
“推!”
但見一隊隊山字營刀盾手進入浮梯后,后面的士兵用力一推,滿載將士的浮梯緩緩向對面城墻飄去…
“上伐!”
同時又是一聲大吼,一條條竹筏也被投入護城河中,緊緊跟在浮梯之后,每條竹筏之上有五名刀盾手。
“火攻!火攻!”
眼見那浮梯越漂越近,尉遲襄連忙下令!
一支支箭鏃燃火的狼牙箭不停向浮梯射去,然而預料中的火焰并沒有竄起來…
“呵呵…”劉策見到這一幕冷聲說道,“早料到會有這手,可惜我早命人在建造浮梯過程中每一根木料都涂上了生灰粉,這次我看你尉遲襄還有什么手段!”
“還擊!”
眼見還有十幾步距離,在浮梯上的山字營士兵,忽然齊齊將盾牌立與胸前,單膝跪地。
隨后,盾牌中間出現一支支陰森可怖的弩箭。
“卜…”
一聲清脆的金屬扳機扣動聲響起,但聞一陣勁風襲過,對面正在瞄準射箭的胡人立馬應聲而倒,帶起一片片飛濺的血液,如同百花綻放,是那么殘忍而嬌艷…
“殺!”
浮梯終于靠在了瑯城邊緣,嚴正以待的精衛營老兵齊喊一聲,迅速持盾撞向城頭正在發愣的胡人。
“嘭嘭嘭…”
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在城頭響起,那些還未反應過來的胡人瞬間被撞的是七零八落,每座浮梯上三十名山字營將士,其中二十五名是刀盾手,五名弓弩手。
當二百多名身披鐵甲,頭帶鐵盔,面帶精罩的刀盾手登上城樓之際,頓時掀起了一股腥風血雨…
“盾陣!”
“喝!”
但聞韋鵬一聲震懾人心的喝令,各自為戰的十幾個分組成員齊齊將圓盾舉在胸前,抵住襲來的兵刃,隨后再用力一頂,立馬掀倒四周一片胡人,隨后手中戚刀迅速揮砍而下,四周只聞一片死亡糜音…
“將他們擠下城樓!”
尉遲襄眼見精衛營已經登上城樓,連忙下令胡人利用人數優勢欲將山字營士兵趕下城樓。
“切陣!攻!”
“哈!喝!”
眼見四周胡人愈來愈多,韋鵬當即立斷下令改變陣型,有全力防守改為半守半攻之態,結陣向中間合攏。
“噗噗噗…”
“叮…”
前行的鐵甲陣沿途不斷收割可見胡人的生命,他們身上優良的鐵甲給他們提供了很好的防護,不少刀劍襲來只是擦出點點星火…
“把浮梯拉過來,再上一波!”
眼見城樓進入鏖戰階段,楊開山立即下令另一波準備就緒的士兵前進。
“呃…”
韋鵬一個圓盾側掃,盾沿將兩名呼蘭人砸的是漿液爆裂,隨即一個前沖,頂翻了一片守軍,身后的同伴立刻上前對著那些到地胡人就是一個旋身劈砍…
“結陣!”
經過一番激烈廝殺搏斗,二百多名刀盾手以傷亡十六人的代價,終于合兵一處,但聞韋鵬一陣洪亮的聲音響起,城樓之上一片盾甲閃爍,震的那些胡兵士心驚膽寒。
“殺!”
浮梯再次游了過來,又帶來兩百多名山字營刀盾手,伴隨一陣喊殺聲響,也全部登上了城墻!
“聽我軍令!目標,城門!”
“喝!”
城墻上四百多名刀盾手聞言齊喝一聲,開始向城樓階梯結陣廝殺而去。
“好可怕,我現在明白為什么羅津部會敗得那么凄慘了…”
眼見精衛營刀盾手逼近,尉遲襄心中震撼無比,明白了呼蘭人在遠州慘敗絕非偶然,就憑他們身上那些鐵甲,就絕非遠東各路官軍的劣質產物,而是貨真價實的精鐵甲葉縫制而成!
“不打了,這仗不能再打了!”
“我們投降…”
眼見撲向盾陣的己方士兵被無情的彈開,帶出一股股血液,卻無法阻擋他們逼近的腳步,那些本就疲勞無比的胡人徹底崩潰了!
“大哥怎么辦”
見到守城胡人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跑,尉遲渤心急如焚,詢問立在一旁的尉遲襄。
尉遲襄看著這一幕,說道:“城樓守不住了!趕緊放棄,其他人別管了,速速召集本部人馬隨我一道撤往內城…”
尉遲渤大驚失色:“內城大哥我們現在本部加起來不足六千了!內城如何守得住”
尉遲襄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現在軍心大亂,已經沒能力鎮住他們了,速速去辦,再晚就來不及了…”
“唉!”尉遲渤嘆了口氣立刻按尉遲襄意思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