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哎,呂老師。”季銘把茶葉放下。
呂思清一眼就看到了,季銘不會空手來,但也不會帶什么特別貴重的禮物,所以他挺好奇,一看之下都要笑了,真是用了一點心思,故鄉的茶葉,這么多年他也收到不少,其實他喝的比較少,沒有茶癮。
“過兩天我要去藍島拍戲。”
“哦?”
“在東方影都,大概前后估計要兩個月的樣子,就讓在那邊的劇組同事給帶了點當地的茶葉,不知道正不正宗,正好拿來借花獻佛了。”
呂思清笑著點點頭,心里覺得初晴的這個男朋友挺到位的,不過要是選弟子,他還真未必喜歡這一類,倒是初晴,氣質比較清冷,但是那天在拉琴的時候,卻又時不時會從眼睛里迸發出火星來,琴聲里情意悱惻,讓他想到自己當年在紐約學習的時候,處在那么一個狀態,點上火或許就能爆發,點不上就止步于此。
央音大三的學生,在國際上名聲鵲起的并非沒有前例,她這個年齡的演奏家蜚聲海內外的,更不是一兩個了。比如呂老師本人,18歲即獲得了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的金獎,這是真正的天才。
所以初晴的水準,固然還沒有辦法跟同齡人中最天才的那一撥相比,但其實本身的水準已經很在一個檔次上,或許再有一點突破,就能站上更為驚人的舞臺。加上一直以來,季銘在不同情緒不同情境里試煉角色,很多時候初晴都在幫助他,號稱自走人形鎮魂曲,客觀上也幫助她在感知上、控制上,做了很大的提升。
這也是她吸引到呂思清的重要原因。
此次,他們如此珍視呂思清的指點機會,毫無疑問就是期待能在大師點撥下,真正走上一條頂級小提琴演奏家的道路。
這是初晴的夢想。
很多時候,可望而不可及。
“初晴的琴已經很不錯了,尤其是情感上,很難得在國內聽到這樣的琴聲,國內的孩子都很刻苦,技術上的成熟度有時候比國外的一些成名演奏家還要強一點,但是一支曲子下來,孰好孰壞又很清晰地比如別人。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演奏始終不是一個熟能生巧的技術工種,你的情感,你的澎湃,你的理解,你那種細微的感知和控制,才是決定你藝術高度的關鍵。
說的直接一點,初晴你這種技術的小提琴家很多,即便是在國內,但你的情感敏銳度上,又是比較少見的。所以你明白么?你如果能夠在這兩者之間,取得一個相互成全的效果,也許你的道路就會突然打開了。”
拜師的好時機啊。
初晴躊躇地看了季銘一眼,季銘鼓勵地給了一個顏色。
“呂老師,我——”初晴咬咬嘴唇。
呂思清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現在還不行。”
瑪德,就知道沒有這么容易,錦鯉的感愿任務給出50點功德值的獎勵,可見難度之高遠勝此前的任務,嘖,也不知道什么條件才可以。
“快謝謝老師。”
“啊?”初晴有點懵。
季銘看了呂老師一眼:“老師說現在還不行,說明你現在水準還不夠,等老師給你指點一段時間,你再努力努力,不就行了么?”
“哈哈哈,你啊。”呂思清點了點季銘。
初晴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呂思清說現在不行,那是不能收弟子,但指點還是可以的,等到了某個水平,或者滿足某個條件了,當然也就可以正式入門了。
趕緊道謝。
這事兒說完之后,就是指點專業,季銘學的是鋼琴,對弦樂不是特別了解,有一些共通的東西他也受益匪淺,一些比較獨特的部分,他就跟聽天書一樣了,不過呂老師時不時會示范演奏,那是比較享受的時刻。
而且作為鋼琴伴奏,這種合作的過程,對他來說,也確實大有裨益。
要知道,他的鋼琴水準此前大概也就是央音學生的水平,盡管一段時間以來有所領悟,依然也是普通鋼琴家那一撥的,現在倒是有一點能夠感受到快速進步的意思——意外之喜。
咚咚咚。
“進來。”
一個女孩探頭進來:“呃,呂老師,您等會兒大師課什么時候出發?”
呂思清看了看鐘:“四十分鐘吧,好吧?”
“行。”
女孩子看了坐在鋼琴前的季銘,一眼就認出來了,當然也看到了初晴——她拎著小提琴,在這個地方實在太吸引人了。毫無疑問,呂老師今天就是在指點她。
季銘怎么會在?
她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您有大師課啊今天?”
“是啊,哎,初晴等會可以去聽聽,你就算了,別給我課上弄得吵吵鬧鬧的。”
…真是個耿直的老師。
“田老師回來了?”
剛才去提醒呂思清的老師,也是北師大文傳院的,這個學院的院長更知名,是被稱作學術超女那一位,百家講壇上爆紅的,也是爭議很強的人物。
“啊,”田老師在自己工位上坐下來:“哎譚老師,呂老師最近有收學生么?”
“沒有聽說啊,怎么了?”
“剛才我在他工作室看到他在教一個女孩子,而且,季銘也在,就是那個明星季銘啊。”
“啊?”辦公室一個年輕點的女孩子突然驚異地啊了一聲:“是他女朋友么?”
“…季銘有女朋友啊?”
這么年輕的大明星,居然就有女朋友了?
年輕老師迅速搜了張圖發到群里:“是這個么?”
“哎,真是,真人比圖片上還要好看一點。”
“這是季銘的女朋友,央音學小提琴的,可能來請呂老師指點的吧。之前網上有一個聚會,你們不知道,是韓鴻,唱歌的那個組的聚會,呂老師也在,季銘也在,還有好些歌唱家——季銘是中音鄒文琴教授的弟子呢,都是一個圈圈兒里的,認識也不奇怪。”
被科普了一頓,田老師算是明白過來了:“那這小姑娘運氣不錯啊。”
“哈哈,那是,季銘在網上的女粉絲人山人海的,能跟他談戀愛,運氣還用說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代她,哪怕一天呢。”
年長一點的譚老師,笑話他:“小吳你也想吧?”
“想呀,如果跟季銘談戀愛了,你看看,來往的人,找的老師,都是什么人物,哪里還需要坐辦公室呀。”
辦公室大媽,甭管是985高校里頭的,還是什么快倒閉的廠子里頭,那舌頭長度都差不多——季銘帶著女朋友來找呂思清學琴的事兒,沒過多久就傳出去了。
羨慕呀。
傳到央音之后,羨慕的人就更多了。
等季銘即將離開京城去藍島的時候,各種各樣的言論都出來了。
“人家找男朋友的眼光準吶。”
“嗨,還不是要靠男人?”
“還以為真的是什么低調的人呢,原來是真聰明,要里子不要面子。”
褚青青快氣炸了,在宿舍里瘋狂打圈兒,罵天罵地,比初晴還要激動。
“你別氣壞了。”
“什么人吶都是,你要沒有水平,人呂老師能指點你么?這幫人,什么都看不見,就特么說你是沾季銘的光,什么玩意,全是嫉妒。”
初晴被呂思清指點之后,最近正在重新梳理自己過去的一些想法和技巧,桌子上擺著一堆東西——尤其是《梁祝》這首名曲的材料,很巧合,她的老師楊教授是盛門弟子,而《梁祝》則是盛中國老先生最知名的作品,呂思清在國際上揚名的曲子也是《梁祝》,這里頭就有很多可以對比提高的地方。
“我本來就是沾光了呀,要不是他,我到哪兒去認識呂老師?”
褚青青啞然:“…可就算這樣,也不能把你自己的實力都忽視了呀。”
“我又沒有拿什么獎,本來就是沒有說服力,人家會忽視我也是很正常的。”初晴心態很好,盡管呂老師沒說拜師的條件,但她想著,怎么也得在被指點后,拿個有分量的獎吧,否則就沒有被培養的價值了。
褚青青要被她氣死了。
“得,你現在一門心思要進步,對這些小事兒根本不上心,算我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初晴趕緊給她捶捶肩膀:“沒有,謝謝你,感恩,感激,感動——感到你是不是要減肥啊?肩膀都能按出個窩窩來了。”
“初晴!!”
季銘還是從褚青青陰陽怪氣里頭,搞清楚了事情,他看著初晴,初晴搖搖頭。
“沒那功夫介意。”
這是真心話,季銘越來越優秀,初晴也希望自己能夠進步,面對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確實沒有心思去在意不相干的人——她要是這么敏感的人,早就得跟季銘掰了,那種長年累月的壓力,并不輕松。
季銘沒多說什么,點點頭。
“你也體驗一下這感覺,以前都是我感受這個,跟一個那么優秀的人談戀愛,有多辛苦。”
“去。”初晴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明天早上的飛機?”
“嗯。”
“到那邊注意身體,海邊兒冬天比較干,風大。”
“知道了,”季銘舉起自己的右手,深情地看著它:“辛苦你了。”
“…滾。”
滾是常規操作。
第二天早上,季銘飛藍島,在機場被問及初晴“拜師”呂思清的事情,一改往日低頭就走的應對,給了鏡頭一個,大約是他歷史上給出的最甜蜜的笑容,那一回眸,萬籟俱寂,世無顏色——他極少有這么顏值大放送的賣臉時刻。
“啊!!!他笑了,他朝我笑了。”
女粉絲的尖叫響徹機場。
“…人家那是想到女朋友。”
然而此刻,誰還管他有沒有女朋友,就算有男朋友也管不了了啊——那樣的笑容,誰看到就是誰的。
網上,這一把狗糧撒的,群狗如狂,萬千惡意,如頹垣斷壁,破土殘城,再不成氣候了。
我的女人,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