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來紐約走秀,有一個高級臺步的還愿任務,他其實感覺自己離的不是很遠,但還是一直拖到排練的最后,才自然而然達到。
他們隊伍的帶頭大哥,英文名凱文,據說中文名是張鐵山,但從來沒有被確認過——據說確認過的人都消失了。
一整場排練,季銘被鐵山罵了好幾次。
作為一個非專業的模特,季銘走T臺還是有些不夠專業的地方,走走一般的臺子是沒問題,但紐約時裝周的標準多少高一點,主要是鐵山的要求更高,連喻曉這個專業的都沒逃過,季銘就別說了。
滿場都是鐵山的咆哮聲。
“干嘛呀?讓你淡定,不是讓你想殺人。”
“襠縫上了?還是裹小腳了?啊,走不動路啊?”
“你扭什么呀,這屁股,昨晚誰跟你一屋啊,他對你做什么了?”
好些人笑死,看不慣季銘一個“野模”入選的人,還是有不少的。
季銘自己臉都發紅——實在是有點尷尬,他在演員也是這么毒舌的么?
一報還一報啊。
不過錦鯉提示“還愿任務達成”之后,季銘的水準就迅速穩定下來了。
鐵山把他當重點對象,總是盯著他,其他人沒走的時候,也總是盯著他,簡直跟裝了十個八個機位一樣,哪哪兒都掃著,一點紕漏不能出——季銘還真就一點紕漏沒有出。
表情,步幅,姿態,節奏,統統過關。
一遍,兩遍,三遍。
再也沒有被罵過,好像一瞬間就整體突破到新境界——反而是好幾個專業模特,被鐵山又逮住了毛病。
“都看看,看出差別了么?人家學會了就學會了,不會再犯錯,以前不行怕什么?現在行了,那就是牛逼。”
鐵山,哦不,此時此刻,他是凱文,凱文這人,兇是兇,但很直接,有點藝術家氣質,愛憎分明。
“再看看你們,吊兒郎當的,這次會下次不會,下次會了,下下次又不會了,誰敢信任你們?不怕你們上臺出漏子啊?剛才笑季銘笑的最開心的,你們幾個,看看你們走的是什么狗屎,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上臺是穩了,到最后我這里要是不過,你們就給我留在后臺!”
噤若寒蟬。
大部分人是能忍的,但也有個別心浮氣躁沒城府的,有一個模特在臺上繞過來,跟季銘擦身而過的時候,小聲給他放狠話:
“厲害啊,希望你一點錯都別犯。”
季銘瞥了他一下,眨眨眼,小聲道:“你褲子掉了。”
“啊!”
“李林俊,你上臺去玩雜耍的么?跳跳跳,跳大神啊!!!”
李林俊一臉氣憤:“是季銘——”
“季你媽個姥姥,你就是要生了也得給我穩穩走下來,再特么來一次,你就給我滾回中國去。”凱文壓根不聽,這些官司他見得多,聽的也多,有本事的你就玩,玩死別人自己上位,那就是成功,玩不死別人被人玩死——死都死了,還說什么。
解釋?
你當還在學校呢,都是社會人了,小豬佩奇上了餐桌,他還能解釋么?
所有人精疲力竭之后,終于還是全員過關。
男的女的,最后一點形象都不要了,裹著個大羽絨服,東倒西歪。季銘也一樣,他的體力消耗只會更大,坐下來之后,邊上遞了個保溫杯過來,是個女模特,叫譚雪爾,比季銘大一歲,16歲出來走臺,四年混到紐約時裝周,算可以了。
“喝點么?熱可可哦,我喝一口,沒加料。”
“謝了。”
這時候管什么男女,反正長肉也要等走完了,季銘就灌了一口下去。
“星巴克的?”
“是啊。”譚雪爾接回去:“季銘,你為什么來當模特啊?你不是演員么?你演的那個戲,網上都說很厲害的。”
呦,季銘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真有人去查了他。
“我不是故意查你的,我之前在抖音上看到過你,就是共享男友那個,我還點贊了,后來就去翻了翻。”譚雪爾看出來季銘的意思,解釋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模特這行特別輕松啊,還挺時尚的,所以跑來體驗體驗?”
“體驗什么呀,我賺錢啊,演話劇的都是窮鬼。”
“哈,窮鬼也是為了以后不窮啊,當模特就是吃幾年青春飯——”
“然后回去找個老實人嫁了?”
“…什么啊。”
兩個人說了幾句,就被趕過去化妝了,臨走加了個微信。
李寧的秀沒什么大牌明星來看,它也不是奢侈品——勉強算是個努力鉆進潮牌陣營的落伍老大哥。
不過場子也是滿滿當當的,很多華人面孔,估計有一些美國的留學生,來這找祖國的氣息,畢竟遠隔重洋之后,看到一點國內的東西,都會生出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整場秀都很正常,焦點也不是這些不知名模特,而是那些印著紅底白字的“中國李寧”。
季銘下臺。
“還愿任務:到紐約時裝周走一次秀。完成!”
錦鯉的聲音緊隨響起。
接下來的時間,那就是自己的了:看秀看秀,拍照拍照,發朋友圈發朋友圈。
為什么很多三四流模特,希望來國際時裝周,除了能夠自抬身價之外,公費看秀也是一大隱形福利。季銘他們這樣的,一般就是一兩場秀,走完就沒事了,至于什么時候回去,只要跟經紀公司說好返程時間,再自負住宿,可以一直看到時裝周結束。
春夏的新流行,新顏色,新元素,新面料,都是模特的硬通貨。
早知道早得益。
季銘,室友喻曉,還有譚雪爾,三個人搭伴在各個秀場鉆,鉆來鉆去,碰到個熟人——其實概率也挺大,年年國內都有一大堆妖魔鬼怪來看秀。
陳舒!
雷雨的周繁漪!
她老人家穿的挺嚴實的,條紋西服套裝,外頭還有大呢子,梳了個大背油頭,烈焰紅唇。
陳舒是受LV邀請來頭排看秀的,在秀場門口拍照的時候,被季銘碰見——在國外,大家都挺隨意,自帶的攝像師鏡頭一放,就跟個普通人一樣了,也沒什么人認識,偶爾有幾個華人粉絲,打打招呼就夠了。
“姐,我好想你啊,你今天太有氣場了。”
“你就只有一張嘴甜,也沒見你找過我啊。”
一起演過雷雨的交情,真不是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可比的,再加上差著輩兒,陳舒看季銘的眼神,都透著親近。
“我一直數著錢包呢,它什么時候干凈了,我就打算去找您,快了。”
“哈哈,你給我去遠點。”陳舒一拍他手臂,看著邊上倆鵪鶉似的:“這是你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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