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讓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后續沈安這邊自然會派人去給他弄浴室。
積時貼被裝在一個不知道是啥種類的木匣子里,打開后還有幾層包裝,可見趙允讓的小心翼翼。
沈安把這幅字小心取出來,擺放在桌子上,然后就沉浸了進去。
后世他聽過積時貼的大名,但據聞那不是真品。
此刻得見真品,而且還算是‘簇新’,沈安不禁陶醉在其中,連晚飯都沒吃。
開頭四個字‘積時傾心’就讓沈安品味了許久,后續的那些字更是精妙。
“果真如天馬行空一般啊!”
沈安不禁大為陶醉。
而他不知道的是,過了幾日后,一個宗室長者也慕名去尋了趙允讓,說是想見識見識積時貼。
“送沈安了。”
這位宗室長者覺得趙允讓瘋了,竟然把這般珍貴的字畫送人。
趙允讓得意洋洋的帶著他去看了自己的鐵爐子,還有剛改造好的浴室,那位長者幾乎要嫉妒的發狂了。
冬日對于老人來說就是過關,初春和深秋同樣如此。
可取暖不小心就容易出問題,每年都有老人因為燒炭盆中毒死的,讓人每到冬日就心中郁郁。
而有煙管的鐵爐子就像是一個神器,完美的解決了他們的取暖問題,還不影響健康。甚至在爐子上擱個銅水壺還能讓嗓子和肺腑更舒坦。
這是神器啊!
這位宗室長者是個大嘴巴,出去后就把這兩件事說了出去,自家還第一個跑去沈家,很是嚴肅的說是請見沈安。
我去!
這位可是長者啊!
就算他不是宗室中人,就憑著年齡沈安也不敢接受請見這個說法啊!于是就趕緊把老人迎了進家。
“老夫想看看積時貼…”
沈安沒法,只得給他看了。
看他伸手在字的上方跟著線條游走,沈安就恨不能在上面蓋上一層玻璃,哦不,是水晶。
是啊!
干脆用水晶罩住?
沈安想到了前世在博物館看到的那些字畫,但旋即又覺得很憋屈。
這是我的東西,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為啥要隔著一塊玻璃?
那樣的感覺…怎么就像是隔著什么…隔靴搔癢的感覺。
這不好,很不好!
老人看了許久,然后回頭,“多少錢?”
“什么?”沈安有些詫異。
“您是問…這幅字畫的價錢?”
老人點頭,“老夫還是有些積蓄的。”
但凡看過即時貼的人,大抵都想把它擼回家去慢慢欣賞。
當年李世民獨愛王羲之的書法作品,而虞世南師法二王,其作品高妙,為李世民深愛。
這位大佬的作品在大宋還有幾幅,而到了后世,幾乎就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所以即時貼堪稱是絕世珍寶。
可現在有人問它多少錢。
沈安不禁就笑了。
“這個…這不是錢的事。”他決定給老人一個面子。
可老人卻執拗的道:“你說個價錢。”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那幅字,眼中的深情…沈安敢打賭,他對自家的妻子都從未這般深情過。
“沈家…不差錢啊!”沈安淡淡的道:“這是絕世珍寶,能用錢來衡量嗎?”
“是啊!”老人有些失望的道:“絕世珍寶,就算是用傾城之資來也無法交換,是老夫孟浪了。”
老人走了,很失望。
“安北!”
沈家平時也有客人,比如說楊卓雪的親戚朋友,果果的閨蜜什么的。
但這幾天的客人格外的多。
蘇軾來了,不只是他,一同來的還有蘇洵。
“子瞻兄,這是…”
蘇洵來了也不說話,只是喝茶。
“聽聞你有即時貼?”蘇軾很是直接的道:“某想看看。”
“呵呵!”蘇洵笑了笑,“老夫只是來問問那個爐子,老了啊,就怕哪日中了炭毒,死在屋子里。”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沈安就叫人去舍慧那里,給蘇家弄一套,還負責安裝。
“那個…”蘇洵看著蘇軾,蘇軾拿出帶來的東西。
“本來前日就想來了,只是想著果果不是差字帖嗎?某和爹爹一夜沒睡,就寫了些。”
我去!
沈安看著那一袋子紙張,心中不禁歡喜之極。
這些都是蘇軾父子認認真真寫出來的字,堪稱是寶貝啊!
“那個安北啊!”蘇洵有些尷尬的道:“即時貼可在?”
沈安明白了,只得拿出了即時貼,讓蘇軾父子欣賞了一個下午。
隨后王安石也來了,說是為老夫人弄個爐子和浴室。
這東西當然不能白拿,可送什么好呢?
沈家不差錢,王安石就鄭重寫了幾篇文章,大抵是贊嘆雜學精妙。
“郎君,有客人來了。”
“郎君,有客人來了。”
“郎君…”
天氣開始熱了,可京城卻掀起了一股熱潮。
“你家弄鐵爐子了嗎?”
“沒呢,那鐵爐子看似簡單,可只有出云觀才能弄。別處弄出來的不好。”
“那就去出云觀買啊!”
“怎么買?出云觀那邊壓根不搭理,都是沈家拿出來的。”
“嘖!”
“這東西真是好,就算是炎炎夏日也好用,直接燒煤,做飯燒水都好用。”
“那要不去沈家試試?”
兩個男子意動了,于是就去了榆林巷。
“我家郎君已經把鐵爐子的作法教給了那些匠人,京城如今不少地方都在打造,你等去尋吧。”
莊老實很累,卻很充實。
“莊管家,沈家竟然把這么好的生意給拒之門外了?”
王天德來了,很是不解的道:“就算是不差錢,可這是人情吶。哎!安北這人吧,就是太耿直了,有人情都不賣,難怪人人都說他是大宋楷模。”
同行的幾個豪商都齊齊點頭,隨后求見沈安。
“哎哎哎!讓一讓啊!我家郎君來了。”
后面一陣喧嘩,接著來了一群人 幾個仆役穿著華麗的衣裳,神色矜持。
“這是豪奴,主人家是誰?”
眾人避在了邊上,連王天德都有些好奇這人是誰。
后面的男子下馬過來,莊老實臉上堆起笑容,迎上去笑道:“國舅竟然來了。”
曹佾點點頭,看了王天德等人一眼,然后跟著莊老實進去。
“安北弄的那個鐵爐子…宮中的娘娘好歹給一個…外面做的粗制濫造,不堪入目…”
王天德嘆道:“是了,最好的還是出云觀的,安北的人情都有了。”
“禮物拉進來!”
曹佾回身喊了一嗓子,一輛牛車被拉了過來,接著那幾個豪奴從里面搬出了幾個箱子。
“國舅府旁的沒有,當年祖宗為大宋打天下時,弄了不少字畫,只管抬進來。”
王天德和幾個豪商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字畫被弄進去,這才知道自己是土包子。
“錢不錢的算什么?看看沈郡公,人家玩的是字畫。你錢花完了還有什么?字畫能傳家呢!”
“安北以前說過什么…”王天德想了想,“對,盛世字畫,亂世黃金。這大宋可不正是盛世嗎?”
“對對對,如今的大宋正是盛世。”
盛世的大宋多了一分從容,就在沈安兩口子看著那些禮物心中歡喜時,西夏使者進了汴梁城。
他徑直去了樞密院求見富弼。
富弼一邊派人去請示趙曙,一邊派人去請沈安。
“此事重大,極好立功呀!”
一個官員興奮的道:“此刻李諒祚身亡,梁氏垂簾,孤兒寡母的定然會害怕,只要威脅一番,說不得就能奪回些舊地…那可是大功啊!”
沈安很忙,他忙著在弄新教材,所以得了消息就說道:“那使者此刻戒備心最強,晾他幾日,等他氣勢下去了某再去見他。”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就是這個道理。
先把他的氣勢弄下去,然后再交談,這個才是兩國交往的手段。
趙曙沒意見,富弼也沒意見,可西夏使者卻是來報喪的,得有官員接洽。
樞密院的官員帶著使者去安置,一番談話后,那官員得意洋洋的說大宋擊敗了遼人,如今上下一心什么的,很是嘚瑟。
這個沒啥。
西夏使者不冷不熱的回了幾句,官員心中不忿,就說了些話,什么西夏小國寡民,最好和大宋聯手,大家一起去弄遼人。
“扯淡。”使者冷漠的看著官員,“到了那一日,西夏就是大宋的嘴邊食。”
官員怒了,“難道現在不是嗎?”
大宋上下最近信心十足,不少人私下議論,都說大宋該對西夏下手了。
使者勃然大怒,然后和官員爭執。
這等爭執沒人放在心上,可當使者拔出短刃,一刀捅進自己的肚子里時,事情失控了。
“啥?他自盡了?”
富弼覺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太嘚瑟了,所以才出現了幻聽。
“相公,那使者在爭論之后,掏出刀子給了自己一刀。”來稟告的小吏幾乎要崩潰了。
三國交往多年,何時聽說過使者自盡的事兒?
使者自盡,不用解釋什么,外人第一印象就是大宋逼迫西夏,使者堅毅不肯答應,最后被逼自殺。
以前大宋是弱雞,沒人會這么推測。但現在不同了啊!
“大宋如今和遼人平起平坐,欺負西夏是理所當然的。”
幾個官員臨時充當了智囊的角色,開始分析這件事。
“那些人會說西夏本是大宋的地方,關鍵是這些年大宋一直視西夏為叛逆。如此這等逼迫也說得通。”
“相公,此事不好,很不好!西夏人會發狂。”
富弼大怒,旋即把那官員叫來。
“相公,下官發誓并未逼迫,只是言語凌厲了些。”
那官員的話沒人相信,趙曙得知事情后,就令他回家等待處置。
可挺尸在驛館外的西夏使者怎么辦?
趙曙頭痛欲裂,“叫沈安別在家里數禮物了,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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