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個大漢沖了出來,他們手持長刀,有人還在后面縱火…
一時間金梁橋附近大亂,那些大漢趁機消失在巷子里。
西水門里,沈安帶著鄉兵們沖了出來,看著這個局面很無奈。
張八年指著周圍的巷子口,密諜們蜂擁而去。
“是好手。”張八年很慎重的道:“某親自帶人去圍殺,可還沒靠近地方就被發現了。這里面有很機敏的好手,今日怕是會有些麻煩。”
軍巡鋪的人傾巢出動,開始救火,那些商鋪的人在搬運貨物,街上亂作一團,給搜尋遼人的密諜帶來了麻煩。
“這不是大事。”
沈安淡淡的道:“叫你的人撤出來,免得誤傷。”
“什么意思?”張八年看看鄉兵們。
沈安笑了笑,然后吩咐道:“給張都知看看你們的兵器。”
黃春帶頭,鄉兵們開始了兵器展覽。
長刀自然是標配,還是出云觀特地打造的。
小巧的弩弓,火藥彈,火油彈…
還有攀爬的工具,以及小刀什么的…
張八年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鄉兵?”
這鄉兵的裝備能讓最出色的禁軍流口水。
“對,這就是鄉兵。”
沈安很平靜,張八年覺得這人的臉皮怕是自己的鷹爪都抓不破。
“你想怎么弄?”張八年皺眉道:“這里巷子多,弄不好他們就會在里面殺人。年底了,汴梁需要太平,需要祥和。”
對此古今中外都是一個態度,要太平。
否則大過年的,這里被點一把火,那里被殺一群人,操蛋啊!這年還過不過了?
沈安點頭,“出了事算某的。”
有黃春這個人型雷達在,他有自信能陰死那群遼人密諜。
張八年看著他,想看出些心虛來,可最終一無所獲,就說道:“盡管去,出了事算某的。”
老張夠義氣啊!
沈安笑了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
張八年身后的密諜眼睜睜的看著沈安的手落在張八年的肩膀上,預料中的躲閃或是拍打都沒發生。
這個沈縣公竟然能拍張都知的肩膀?
這世上能拍張八年肩膀的大抵就是宮中的那幾個貴人。
趙曙沒興趣,高滔滔和曹太后更沒興趣,所以張八年的肩膀就沈安拍過。
張八年的臉黑了一下,然后說道:“發信號,讓他們出來。”
不知道皇城司是用了什么手段,什么聲響都沒有,密諜們就潮水般的退了出來。
“都知!”
他們不解的看著張八年,不知道他為何在這等緊要的時候把大家撤出來。
張八年對沈安頷首,“某等著。”
你說的話某拭目以待。
沈安笑了,“出發!”
他一馬當先走了過去,身后浩浩蕩蕩的跟著一大群鄉兵,看著就像是在游蕩的衙內。若是手里拎著個鳥籠,看到女子調戲一下,那妥妥的就是衙內了。
真特么…
張八年覺得手指頭在發癢,想找個人抓一把。
“都知,咱們丟人了。”
麾下的密諜們都低著頭,士氣大跌。
張八年冷哼一聲,“去幾個好手,在邊上盯著邙山軍,看看他們怎么弄。”
“是,不過都知,為何要讓給他們來?”
咱們干的好好的,這等事兒真的是委屈啊!
密諜們憋屈的都想哭了。
“這群鄉兵…沈安是按照勇士來操練的。”張八年的聲音有些縹緲,“他們在遼人的地方打草谷,明白嗎?從來都只有遼人來大宋打草谷的,就邙山軍還擊了…而且他們還能在遼人的圍剿中安然脫困,某當時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的邙山軍進了巷子,黃春被護在中間,低聲道:“左邊…”
沈安打頭,一行人悄然鉆進了左邊的巷子里。
后面的密諜交頭接耳的道:“他們沒分出人手去別處搜尋,這是篤定遼人在這邊嗎?”
“篤定個屁!”
“神仙還差不多!”
幾個密諜搖搖頭,悄然跟了上去。
“是咱們的人。”
他們進了左邊的巷子后,幾個鄉兵從側面出現了,手中的弩弓上,弩箭已經就位。
一個鄉兵沖著前方的雜物堆笑了笑,一個密諜站起來,尷尬的拱拱手。
被發現了,真的很操蛋啊!
他們不知道這些鄉兵都經歷過偽裝和識破偽裝的操練,所以尷尬的想找條地縫鉆進去。
前方,黃春一直在半瞇著眼。
“右邊…注意…郎君小心。”
嚴寶玉已經上了,而聞小種已經護在了沈安的身邊。
轉過去之后,這里就是一排宅院。
宅院看著不錯,至少是有錢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
豪宅啊!
沈安感嘆著,黃春走近低聲道:“郎君,左邊第二家。”
沈安看了一眼左邊第二家,吩咐道:“四周圍住!”
鄉兵們悄然包抄過去。
“今日要活口,記住了,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之下,盡量拿活口。”
“為何?”以前沈安一直喜歡殺光這些密諜,今日這是怎么了?
“歐陽修他們覺著密諜的日子不錯,應該能扛得住拷打,堅貞不屈…弄些活口去,讓他們旁觀一下用刑。”
特么的,這是什么?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沈安對付這些人的招數就是實戰。
不說給你們上刑,讓你們旁觀可敢嗎?
按照他的了解,宰輔們是不會拒絕的,只是包公就算了吧,包綬那小子最近很是搗蛋,他該回家去收拾一番這個小屁孩才是。
稍后有人在側面舉手,示意包圍完畢。
“張八年說他們中間有個很敏銳的人,那么今日某想看看,是他敏銳,還是咱們更快。”
沈安站在大門前,伸手指指左右。
兩排鄉兵背對圍墻半蹲,雙手互握放在小腹前…
沈安指指大門,喝道:“動手!”
話音未落,兩個鄉兵拿著原木就沖了過去。
大門被撞開,十余名正在換裝的男子沖了出來。
“是宋軍!”
這里是他們的落腳點之一,存儲的有兵器、衣服、喬裝的東西…只要進了這里,他們就有把握逃出生天。
可才將進來換衣裳,宋軍竟然就沖了進來。
而且進來的不是禁軍,而是鄉兵,這個發現讓密諜們覺得自己還能挽救一下。
“殺光他們,沖出去!”
就在他們撲上來的時候,墻頭上突然躍上來一群鄉兵。他們手持弩弓,人剛冒頭就瞄準了沖過來的遼人。
“跑!”
遼人密諜以為鄉兵一觸即潰,可沒想到這些鄉兵的裝備是如此的喪心病狂,手段是如此的高超。
面對弩弓不跑的就是傻子,他們轉身就跑。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鄉兵們從正堂的左右兩側沖了出來。
“殺啊!”
遼人瘋狂沖了過去。
只要沖散這隊鄉兵,他們就能從后面分散逃走。
當然,附近肯定是被宋人給圍住了,但跑脫一個是一個啊!
“弩弓…”
這隊鄉兵右手收刀,左手平舉…
那手中赫然就是弩弓。
草泥馬…
遼人的密諜要瘋了。
這么小巧的弩弓,一看就價值不菲,換做是遼國的話,大抵只有耶律洪基身邊有數的人能擁有。
可這些是鄉兵啊!
宋人的鄉兵竟然大規模擁有這等精致的弩弓,這是什么含義?
瞬間各種記憶都被回憶了起來,最深刻的一個就是有錢。
——宋人有錢,每年他們弄一點兒錢過來,大遼的日子就好過了不少。
有錢的宋人毫不吝嗇的在邊境地帶到處修建堡寨,這些堡寨就是據點,不管是遼軍還是西夏人,要想攻進來,那就先打破這些堡寨吧。
你來進攻,這邊用錢來砸人。
這次被砸的暈頭轉向的就是這些密諜。
“棄刀跪地!繞你們一死!”
嚴寶玉站在中間大聲喝道。
和大宋的密諜一樣,能被派來敵國的,主動投敵不可能。
“放箭!”
弩箭射出,那么近的距離之內,密諜們任何反應都來不及做出來。
除去一人之外,所有密諜的大腿都被釘上了弩箭,然后撲倒在地上。
那個幸運的密諜好像是被嚇傻了,一個轉彎,竟然在鄉兵們的眼皮子底下沖過了正堂…
兩名鄉兵追了過去。
沈安帶著人進來,沒回身的道:“請張都知來看看。”
外面的大宋密諜已經是赤果果的站在大門那里,什么掩藏行跡,在邙山軍的打擊下都成了笑話,他們干脆就明晃晃的跟著。
鄉兵們正在控制這些受傷的遼人,那個唯一逃脫的遼人又從左邊跑了出來。
嗖的一下,他從右邊又繞了過去。
兩個鄉兵一肚子火氣繼續追殺。
張八年來了,見到滿院子的遼人,不禁訝然,“怎么拿住的?”
“就這么拿住的。”
沈安笑瞇瞇的說道。
那個遼人又從左邊跑出來了,沈安面不改色的道:“麾下多久沒跑了,讓他們練練。”
張八年已經驚呆了。
邊上有一直跟著的密諜低聲道:“他們徑直找到了這里,直接破門而入,然后用弩弓射翻了這些遼人。”
這話聽起來很簡單吧?
可作為密諜頭領,張八年深知這里面的道道很深。
沒有平時的千錘百煉,就沒有這個時候的輕松寫意。
這鄉兵竟然比皇城司的密諜還出色,這傳出去皇城司還要不要臉了?
那個遼人真的跑的很快,加之鄉兵們都覺得這是個樂子,就讓那兩個同袍去追擊。
可張八年卻看不過去了,一聲厲喝就撲了上去。
“降了!”
鷹爪馬上就要到遼人的肩頭了啊!你特么竟然降了?
張八年惱怒的收了鷹爪,那兩個鄉兵控制住了這個遼人,歡喜的道:“口供就靠他了。”
這等軟骨頭真的很罕見,張八年點頭,“馬上訊問。”
“慢著。”
沈安止住了他的打算,說道:“今日諸位相公都對皇城司怎么拷打密諜很有興趣,某回頭去請了他們來,還請張都知派出手藝最好的人手來伺候這些遼人。”
張八年看了他一眼,心想那些宰輔養尊處優多年,怎么會對拷打用刑感興趣?多半是你擠兌的吧?
不過這是好事兒,張八年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你小心被收拾。”
張八年覺得沈安很有作死的天賦,但此舉對皇城司大有好處,能讓宰輔們知道密諜的處境有多危險,所以就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下。
“包公會把你弄個半死。”
沈安笑了笑,“先前某叫人去了包家,讓包綬去爬屋頂…這會兒包公大概已經告假回家了。”
張八年指著他,“某聽人說過什么五行,還說某某缺了什么,某看你也缺。”
“某缺什么?”
沈安覺得自己的手段再聰明不過了。
“你缺德!”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