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動靜!”
莊老實在沈家這幾年一直很努力,晚上睡得很警醒。
他聽到了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在寂靜的環境下很清晰。
“誰?”
他低呼一聲,外面的腳步聲消失,接著傳來了聞小種的聲音,“后面有事。”
莊老實心中大怒,正好妻子醒來,他捂住妻子的嘴,“別說話,后面有事。”
妻子在黑暗中掙扎了一下,等清醒后才點頭。
莊老實快速的穿上衣裳,然后悄然出去。
聞小種已經不在了,前院是陳洛和姚鏈在看守,他們兩人看到莊老實出來,就指指后院方向。
找死呢這是。
莊老實暗罵一聲,然后急匆匆的往后院去了。
等他悄然摸到后花園時,沈安已經在了,和聞小種在看著墻頭,花花就在腳邊蹲坐著。
莊老實捂著嘴靠過來,沈安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夜晚靜悄悄的,夏季的夜空星光燦爛,能見度不錯。
三人一狗站在那里,直至墻頭上出現了一個腦袋。
這個腦袋左右看看,然后小心翼翼的翻了下來。
沈安不動,花花也沒動。
他們站在黑暗中,就像是雕像,沒法發現。
黑影緩緩往左邊去了,沈安看著他的方向,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聞小種冷冷的看著,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黑影左顧右盼,等一腳踩空跌落陷阱時,卻驚呼出聲。
“啊…”
他的運氣不錯,下面被戳死的同伙給他當了墊背的。
“點火把!”
他正想逃出陷阱時,外面傳來了讓他絕望的聲音。
“某是來游玩的,走錯地方了。”
“某發誓,還有,這里有個死人。”
男子仰頭呼叫著。
火光漸漸靠近,沈安探頭往下看,手中的火把也向下,微笑道:“游玩嗎?歡迎來到沈家。”
稍后就是一場拷打,得了消息之后,沈安也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點把火就跑?”
“是,小人不敢撒謊。”
被聞小種刑訊過后,男子就和小白兔一樣乖巧,讓沈安覺得很失望。
“你這個…太乖巧了些,要不…寧死不屈一下?”
沈安隨手拿起一根棍子,一棍敲打在男子的膝蓋上。
“嗷…”
膝蓋是最疼的地方,男子慘叫一聲,沈安隨手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后用棍子抽打著他的膝蓋。
砰砰砰!
等男子的膝蓋腫大的不成樣后,沈安才停止了抽打。
“點火?這是想惡心人!”
沈安丟掉棍子,起身道:“不用說,定然是那些豪商中的某個人干的好事,馬丹,不敢動手,只敢點火來惡心人,無膽鼠類。”
莊老實氣不過,“郎君,那人找不到,咱們家豈不是白吃虧了?”
“等以后看機緣吧。”那人很有頭腦,第一是通過旁人來聯系這兩人,第二是只要求點把火就跑,這樣只能算是惡心沈安。
惡心人很討厭,但又達不到窮追不舍去搜尋此人的地步,所以這個分寸拿捏的非常好。
“哥哥…”
果果還是被吵醒了。
沈安指指男子,然后出去。
黑暗中,趙五五和果果看著分外的單薄。
“哥哥,是什么?”
“兩條野狗進家來,剛被趕跑。”
沈安覺得果果真的有某些天賦,這才想著挖坑,竟然就坑住了兩個歹徒。
果果哦了一聲,然后趙五五帶著她回去睡覺。
沈安回身,就看到聞小種依在門邊,目光盯著果果的背影。
第二天聞小種就告了三天的假。
沈家不是牢獄,每個人只要有正當的理由都可以請假,甚至還有輪休。
聞小種頭兩天一直在和潑皮們打交道,第三天卻是去找到了幾個乞丐,還和他們喝了一頓酒。
大樹下,一個老乞丐拿起碗喝了一口酒,然后笑道:“那飛天猴找到了那兩人,嘀咕了一會兒,然后給了五張紙鈔…某當時在裝睡,可卻瞅見了…”
他瞇著眼,看著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然后睜開眼睛說道:“都是十貫的。”
聞小種點頭,然后仰頭喝了一碗酒,起身就走。
“他不講規矩!”
“從咱們這弄到了消息,只是給了一頓酒肉,不值啊!”
老乞丐搖搖頭,突然伸手,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團紙。
他把紙攤開,喜道“一百貫!”
乞丐哪里有那么多錢過,幾個乞丐眼睛都紅了,其中一個說道:“這是誰的?”
“那人的,他剛才趁你們不主意,把這紙鈔卷成一團,彈進了某的袖口里,高人吶!”
“那么厲害?剛才某還想偷他一把呢。”
“偷?”老乞丐沒好氣的道:“小心他弄死你。”
“他不敢吧。”幾個乞丐笑嘻嘻的看著那張紙鈔,恨不能老乞丐馬上分錢。
老乞丐冷笑道:“某活了那么多年,見過的人不計其數,可從未見過這等人,那身上啊!都是殺氣…殺氣騰騰啊!”
東雞兒巷的一家青樓里,化妝后的聞小種走了進去。
“客官…”
伙計上來迎接,聞小種搖搖頭,直接上了二樓。
“客官要哪個女子…”
伙計覺得這個客人有些冷冰冰的,怕是別有愛好,他已經做好了推薦男風館的準備。
聞小種站在過道里,突然喊道:“飛天猴!”
“誰特么…”
聲音從前方第三個房間里傳出來,伙計還在發呆,聞小種閃電般的沖了過去,一腳踹開房門。
“誰?”
里面馬上傳來打斗的聲音,混著女人的尖叫,一時間熱鬧非凡。
不過是十息,聞小種就再次出來了。
他拖死狗般的拖著一個半果男子出來。
這個男子干巴巴的,怪不得匪號叫做飛天猴。
“誰在背后指使人去放火?”
聞小種找來了小凳子,把凳子的一只腳壓在飛天猴的腳趾上,然后坐了下去。
“啊…”
不過是半分鐘不到的時間,飛天猴就喊道:“是吳興,是吳興…”
尖叫聲中,聞小種單手握住飛天猴的咽喉,一捏,隨后看了伙計一眼,就沖進了房間里,從窗戶跳了下去。
伙計湊過去一看,飛天猴就像是出水的大魚,雙手捂著咽喉在蹦跶著。
稍后巡檢司的人來了,問了情況后,臉色就變了。
“沒說是哪家失火,昨夜也沒哪家失火。”
“吳興…那人怕是會去找吳興的麻煩。”
“他不敢吧,吳興的身邊有幾個槍棍了得的好漢,那人單槍匹馬,去了也是送死。”
“還是去看看吧。”
巡檢司的人留下一半收尸,另外數人急匆匆的去找吳興。
當他們在一家酒樓里面看到吳興時,聞小種已經干掉了兩個所謂槍棍了得的好漢,剩下的一個正在揮刀…
刀光凌冽,吳興轉身就跑。
聞小種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一下就搶進了男子的懷里,再離開時,男子的小腹處開了個口子,內臟拼命的往外擠出來。
吳興已經跑到了窗戶邊上,那幾個巡檢司的軍士才叫喊起來。
“住手!”
地面躺著三具尸骸,這時候叫住手顯得格外的無力。
吳興已經跑了窗戶邊上,正準備鼓起勇氣跳下去時,后頸就被聞小種給抓住了。
“好漢饒命!”
聞小種回身看了沖進來的軍士們一眼,回頭對吳興說道:“我家小娘子被你的人縱火吵醒了,所以你該死!”
吳興的眸子一縮,“是沈…”
短刃揮過,聞小種跳下了窗戶。
吳興緩緩倒在地上,鮮血從脖頸處狂涌出來。
“聲…”
巡檢司的軍士沖了過來,有人扒著窗戶往下看,“特么的!不見了!”
“吳員外!吳員外!”
吳興是香料大商人,在汴梁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他的眼睛卻漸漸失去了神彩。
“吳員外死了!”
吳興的死算是個大案子,開封府的衙役們傾巢出動,四處尋找兇手。
聞小種結束了假期,回到沈家后,依舊喜歡去廚房幫忙。
曾二梅的肚子不小了,被禁止進入廚房,現在做飯的是外聘的廚子。
“早飯吃什么?”
聞小種蹲著開始清洗豆腐干。
廚子一心想在沈家混出個名堂來,然后請沈安教自己兩道菜,為此連工錢都不想要,所以對沈家每個人的態度都不錯。
“郎君的是湯餅,娘子的是粥和蒸魚…”
“小娘子呢?”
“小娘子跟著郎君吃湯餅。”
果果跟著哥哥久了,吃飯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嗯。”
聞小種低頭繼續清洗豆腐干。
“哥哥跑起來。”
外面傳來了果果的聲音,依舊是元氣滿滿,讓這個清晨仿佛多了光亮。
“來了來了。”
沈安的聲音聽著有些沒精打采的。
這對兄妹的晨跑讓沈家上下見怪不怪,只是跑到后面,沈安反而比不過果果,經常會找理由偷懶。
沒出息!
聞小種搖搖頭,不禁一巴掌拍下去,結果一大盆豆腐干被碾壓成了豆渣。
那邊的廚子兀自在夸贊著,“聞郎君一看就是細致人,做事井井有條,還輕柔,擇菜更是某從未見過的細心…”
他攪和了一下粥,回身道:“這么多年,某見過最有廚子天賦的大概就是聞郎君了…那豆腐干都洗好了吧?”
一盆豆腐渣靜靜待在那里…
廚子的嘴角抽搐一下,強笑道:“聞郎君不錯,竟然知道某要做豆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