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跑快些!”
“來了。”
“呼吸要穩定,別說話。”
“哥哥…”
“干啥?”
“元澤哥哥是被他爹爹打了嗎?”
“對,不聽話被抽了一頓,所以你以后也乖些。”
“那仲鍼哥哥呢?”
趙頊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仲鍼哥哥也是不聽話,被趕出來了。”
“哦!”
趙頊雙手枕在后腦下,笑道:“這個騙子。”
房間里有股子霉味,這是沒人住的緣故。
再好的房子,失去人氣也會變成廢墟,所以趙頊懷疑周圍的一切都在吸著自己的精氣神。
他想起了宮中的那些沒人居住的宮殿,冷清的讓人以為里面是荒山野嶺。
然后他又想起了自家老爹老娘的住所。
那里每天都是人來人往,沒事做的人也喜歡在邊上露個臉,按照他們的說法,興許不小心就被官家看上了呢?
一冷一熱,就像是地獄和天堂。
這便是有人和無人的區別。
趙頊猛地起身,動靜大了些,外面正好經過的沈安喊道:“趕緊出來跑步。”
“好。”
趙頊飛快的穿衣,然后揉揉眼睛,就這么沖了出去。
大清早就來沈家準備伺候他的王崇年手中拿著毛巾和牙刷,正準備上前,趙頊卻發力追了上去。
“大王,洗臉…要臉…”
可趙頊一溜煙就跑了,昨晚值夜的陳洛打著哈欠道:“這是沈家,你家大王以前在這邊廝混多年,什么樣的他咱們沒見過?大驚小怪。”
跑完步洗漱,然后吃早飯。
今日的早飯很稀罕。
“熱面皮,加豆腐腦,還有肉夾饃。”
沈安親自出手,熱面皮一人一張切了,趁熱加調料醬料;豆腐腦要多加些醋,還有辣醬一定要多弄些;最后就是肉夾饃…
炊餅從中間剖開,昨晚蒸好的鹽菜扣肉一片片的放進去…
一嘴咬下去,先是炊餅的綿軟,接著就是扣肉。扣肉入口即化,這是真正的化了,化為肉汁混合著面香濃郁的炊餅,頓時就中和了油膩,但味蕾卻得到了大滿足。
趙頊眨眨眼睛,左手拿著肉夾饃,右手拿著筷子,夾了一筷面皮…
面皮入口熱、軟、糯,辣醬包裹著,還有醋的酸,還沒咬下去就覺得胃口大開。
“美味啊!”
王崇年在邊上目睹了一個吃貨大王的誕生。等趙頊最后打著飽嗝吃豆腐腦時,心滿意足的說道:“哎!宮中的廚子為何就做不出這等美食呢?”
“那是因為他們太講究。”沈安弄了一片扣肉放在面皮里攪碎,“就和學問一樣,學問是干什么的?學問一是教會人道理,其次就是教人認知這個世界,教人怎么在這個世界求活…但這樣的學問就是肉夾饃,往往被人看不起。”
王雱譏誚的道:“宮中的廚子把菜做成了調料,外面的有些人做學問做成了腐儒,一個道理。”
趙頊沒吭聲,等吃完早飯后,才問道:“你昨日說能讓水軍有把握,是什么東西?”
“金明池邊的東西。”沈安笑道:“目前水戰最多的還是短兵相近,火藥的作用可就大了。”
“可怎么用?這是個問題。”
三人隨后就去了金明池,那里的投石機已經打造的差不多了。
一群軍士抬著投石機上了戰船,有工匠在選位,隨即固定下來。
陶罐被放在投石機的兜子里,點燃引線,有人喊道:“放…”
投石機猛地動作,陶罐被投射出去。
沈安盯著陶罐,等看到陶罐落水時,不禁怒道:“哪個茍日的弄的引線?不是教過如何計算了嗎?蠢貨!”
“轟!”
話音未落,水面下突然炸開,水花四濺中,沈安楞了一下。
王雱看著他,說道:“別人怕是計算的挺好的吧?”
趙頊忍笑道:“計算引線的那人不錯。”
投石機投擲陶罐,引線的長短必須要計算好,否則不是半空爆炸,就是落地碎裂了還不炸。
這玩意兒需要經驗,所以沈安很是培訓了一番。
“長了!”
沈安面無表情的道:“落水之后才炸,若是掉在船上就會粉碎。”
“那不能弄堅實些?”
“不能。”
“為何不能?”
那邊在準備第二次投擲,趙頊沒事做,就和沈安較勁。
“若是堅實的,炸不開。”
沈安很惆悵,他在懷念著那些引信,若是能弄出來,他現在就敢去建言北伐。
舍慧那邊在不斷試驗,但依舊得不到合適的材料;那十三個學生一直在測試土機床,也沒有結果…
所以目前只能是用投擲的方式使用火藥。
不過…
沈安想起無數土炸彈在敵軍戰船上爆炸的場景,覺得也夠了。
第二次的效果很好,直接在水面上爆炸。
五發土炸彈,最終三發在合適的高度爆炸,其中最后一發直接在半空爆炸。
船上的人戰戰兢兢的過來復命,沈安糾結的道:“別玩小聰明,不然下次全到登州吃海參去。”
幾個負責投石機的家伙趕緊請罪,沈安擺擺手:“趕緊滾蛋,還有,去買油,接著試。”
“是。”
等他們走了之后,王雱若有所思,“安北兄,你是如何判斷出他們是在玩小聰明?”
“因為第一發失敗正常,可最后一發也失敗,這個就不正常了。”
“失敗不正常?”
王雱恍然大悟,“引線都是一樣的長,沒道理前面成功后面失敗…”
“和這個沒關系。”
沈安淡淡的道:“引線的制作還不是很穩定,所以有差異正常,但是最后一發失敗之后,他們那模樣…”
“如喪考妣!”
趙頊剛才一直在旁觀,很清楚那些人的表情。
“沒錯。”沈安說道:“五中三是好成績,可他們為何要如喪考妣?”
王雱搖頭,趙頊搖頭。
沈安說道:“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有個皇帝喜歡看人跳遠,跳的最遠的那個會被重賞,若是能跳出以前沒有的好成績,那賞賜更是嚇人…”
“有個男子每次都能拿第一,偶爾也能打破成績,獲得重賞,但是他每次都只超越一點點,明白嗎?”
沈安掐住尾指的最后那里,“隔一陣子他就超越一點點…”
“某知道了。”王雱最先反應過來,“那人是有意的,他控制著自己,每一次就超越一點,這樣就能不斷獲得重賞…那么今日這個就是故意的?那他們圖什么?”
“他們圖立功。”趙頊也反應過來了,“今日五中三,一個月后五中四,等以后五中五,這一步步的就是功勞,就是本事,升官快。”
兩人同時看著沈安,“你為何知道這些?”
大家都是年輕人,憑什么你知道這些,我們不知道。
王雱覺得自己的聰明再無敵手,能擊敗自己的大抵就只有老天爺。可沈安卻屢次讓他意外,這激發了他的好勝心。
“多觀察,多琢磨。”沈安淡淡的道:“要知道人是最復雜的東西,你要琢磨透了人,那你就能無往而不利。”
趙頊想起了以前沈安叫自己去琢磨人,但他只堅持了半個月的事兒,就有些后悔。
而王雱卻是覺得這是另一種層面上的能力,就問道:“這是什么能力?”
“閱歷!”
“哦!”
答案就是這么簡單。
趙頊在邊上一個人糾結了許久,沈安帶著王雱去炸魚,一時間金明池里熱鬧非凡,水面上飄著不少大魚。
“夠了夠了!”
沈安炸過癮了,回頭一看,尼瑪,水面上白茫茫的一片。
這太狠了吧,金明池的魚不會被炸光了吧?
秦臻猜出了他的糾結,就說道:“待詔放心,金明池里的魚多著呢。”
“那還等什么?”
沈安也想起了,金明池現在和外面的河流是通的,哪會差魚。
于是等趙頊一臉堅毅的起身時,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笑呵呵的沈安,以及笑呵呵的水軍將士。
“今日吃魚,紅燒的!待詔親自傳授廚藝,哈哈哈哈!”
沈安在做魚,邊上一溜虎翼水軍的廚子,七嘴八舌的問著各種問題。
這可是大宋的廚神啊!有這么一個機會,大伙兒不趕緊請教還等什么?
“…待詔,小人經常把肉給弄老了…”
“炒菜的肉最好過一道油,最后下。”
“待詔,小人炒菜喜歡把鹽巴弄油鍋里化,然后再放菜,兄弟們都說好吃。”
“這樣做出來的菜吃多了會生病,記住了,鹽巴不能這樣用油化,最好是最后要起鍋前再放。”
“待詔,怎么炒菜…”
沈安拎著鍋鏟,和眾人一起看向那個問話的廚子。
“打!”
這種濫竽充數的家伙讓沈安生出了清理軍中的念頭,他越想越氣,喝道:“狠狠地打!”
稍后收工,廚子蹲在地上一臉青腫,委屈的道:“待詔,小人才將做廚子…”
沈安愕然,然后問剛才動手的廚子們:“為何不說清楚?”
廚子們說道:“軍令如山,小人們只是奉命而行。”
“好,好得很!”
沈安笑的很是溫柔,突然指著金明池說道:“現在某的軍令是…你等都下水,游到對岸去,再游回來。”
廚子們傻眼了,沈安罵道:“還不快去?”
在軍士們起哄的聲音中,一群廚子含淚跳下了金明池,被冷的直哆嗦。
“游起來,不然更冷。”
“哈哈哈哈!”
一群在嘲笑那些廚子。
“這廝想糊弄待詔,這不就倒霉了。”
沈安心中暗爽,趙頊過來說道:“我回去了。”
“干啥?”
“我要舌戰群雄…”
沈安看著他,憐憫的道:“好吧,某給你支一招。”
趙頊想起他給自己支招穿女裝的事兒,就警惕的道:“什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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