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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帝王之道,放榜

  趙禎一生奉行的就是平衡之道,他把這個平衡之道玩的爐火純青。終其一生,雖然后世人說他軟弱,可朝局卻盡在掌握,這便是他的道。

  每個帝王都有自己的道,趙禎擔心自己的養子會走上歪門邪道。

  “你莫要和他們針鋒相對,那只會讓朝局失控,最好的法子就是默默等待。你是帝王,有這個權利等待,只等時機一到,你就能重新開始…這是臣子所沒有的權利,他們羨慕,但不能給,否則乾坤翻覆就在頃刻間。”

  “臣子們總是會得寸進尺,許多時候你可以軟弱,當著他們軟弱也無礙,這時候你要看。”

  趙禎的眼中多了冷色:“你要看誰在繼續得寸進尺,這等人有逆臣之嫌,不管他是何等大才,皆不可用!切記了!”

  “聰明或是本分的臣子都會適可而止,于是君臣相安,這就是君臣之道。”

  理學尚未成型,那些嚴苛尚未出現,所以君臣關系并非如以后般的涇渭分明。

  趙曙點頭,趙禎擺擺手道:“你且回去吧,記住看好仲鍼,好歹要多教教。”

  “是。”

  這是無聲的敲打。

  你那個兒子太跳脫了些,該管管了。

  回到慶寧宮后,高滔滔見趙曙面色不大好看,就問道:“官人,可是被說了?”

  趙曙搖頭道:“官家沒說我,說仲鍼跳脫了些。”

  高滔滔一聽就急了,吩咐道:“快去把仲鍼叫來。”

  趙仲鍼稍后就到,看著很是平靜。

  趙曙看著這個長子,目光有些復雜:“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趙仲鍼納悶的道:“孩兒最近在做些試驗。”

  “雜學的?”

  “是。”

  趙曙這才知道趙禎的意思。

  “如今是在宮中,你該多看看文章典籍,多去和先生請教才是。”

  你不再是那個汝南郡王府的小郎君了,要學會做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作為未來的帝王,雜學這個東西自然是不登大雅之堂,你只能去學儒學。

  趙曙算是個開明的父親,所以只是暗自提醒。

  趙仲鍼出了這里就問道:“誰傳的話?”

  瑪德!這是誰去告狀了?

  趙仲鍼覺得這個宮里處處都是敵人,自己連一點隱私都沒有。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跟在他身邊的王崇年說道:“小郎君,此事該是隨身侍候的人傳出去的。小的以為不好徹底清查。”

  趙仲鍼嗯了一聲,王崇年擔心他年少氣盛,“小郎君,別說是咱們那,大王這邊亦是如此。”

  趙仲鍼點頭微笑道:“是這樣,寄人籬下必然是這樣。”

  初春的天氣依舊寒冷,可趙仲鍼的這個微笑讓王崇年覺得骨髓都被凍住了。

  寄人籬下!

  這是沒承認自己的身份啊!

  而且這話里還帶有些恨意,想來某些人以后要當心了。

  他們父子如今在宮中看似穩固,可言行都被盯著,絲毫不敢放松。

  這樣的日子趙仲鍼覺得自己沒法忍受,但依舊忍受了下來。

  “喬二在哪?”

  他面帶微笑的進了自己的宮殿,面帶微笑的吃飯。

  “這個是羊腰,,極嫩,炙烤之后非常美味。”

  “這個是酸辣湯,是用羊骨熬制,喝一口渾身暖和,而且開胃。”

  趙仲鍼吃了飯,最后那道酸辣湯卻只是喝了幾口就算了。

  “太酸辣了些,都發汗了。”

  他擺擺手,喬二帶著人收了殘羹剩飯。

  有人送來了熱茶,趙仲鍼摸出一顆藥丸吃了,然后起身散步。

  “去問問省試。”

  趙仲鍼本想出去,可才被老爹這么說了一通,卻不好開口。

  他仰頭看著天空,才覺得沈安當年說的話沒錯。

  這宮中就是一口井,每一個人都是井底里的那只青蛙。

  所以某要出宮啊!

  他無法忍受這種沒有自由的生活。

  “小郎君,太學的考生們都說有把握。”

  那么厲害?

  沈安給他說過什么大數據,什么概率,什么篩選,但他覺得不大靠譜。

  可如今看來,考生們卻覺得不錯。

  趙仲鍼心癢難耐,就吩咐道:“去弄紙筆來,我要做文章。”

  要想出宮就必須表現出一個合格接班人的模樣。

  他連續做了三天文章,然后遞給先生看。

  “極好!”

  帶著個極好的評價,趙仲鍼去請假出宮。

  “極好?”

  “是,教授說小郎君的文章揮灑自如,不古板,靈動,而且見解不俗。”

  趙禎笑道:“看來是有才的,只是平日里太懶,這不為了出宮才全力以赴。今日省試放榜吧…罷了,讓他去。”

  于是趙仲鍼就準備出宮了。

  “讓喬二也跟著去。”

  趙仲鍼的吩咐讓王崇年的眼中多了些陰霾。

  作為同行,而且同為趙仲鍼身邊的近侍,他和喬二之間的爭奪很激烈。

  趙仲鍼這幾日冷落了喬二,可如今又把他提溜起來,可見并未厭棄他。

  某還要努力啊!

  王崇年低聲道:“小郎君,喬二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

  “什么毛病?為何沒出去?”

  在貴人的身邊伺候不能有病,一旦發現有病就會被隔離,以免傳染給貴人。

  王崇年遺憾的道:“喬二只是便秘。”

  幾天沒拉屎的喬二如今就和熱鍋上的螞蟻差不多,得了消息他竟然不是歡喜,而是糾結。

  便秘時間久了,這人多半會有心理上的毛病。

  比如說強迫癥什么的。

  這是沈安告訴趙仲鍼的。

  所以出宮之后,他就去了邊上的小攤。

  “鍋貼,每人三個。”

  這個鍋貼不小,不過趙仲鍼正是能吃的年紀,所以沒幾下就吃了。

  回過頭,他見王崇年吃了鍋貼,可喬二竟然沒動,就皺眉道:“這是怕我的鍋貼里有毒嗎?”

  這話一出,那怕鍋貼里真的有毒,喬二也必須要吃下去。

  等他糾結的吃完鍋貼后,只覺得肚子已經膨脹得不行了。

  這就是長期便秘的心理作用,總覺得肚子里全是屎,再吃東西就會膨脹。

  貢院的斜對面,沈安正在和折克行喝酒。

  “…萬勝軍中的關系已經理順了,那些人先前還不時挑釁,如今都被我打服帖了…”

  折克行喝了一杯酒,舒爽的道:“后來熟悉了之后,經常有人問某府州之戰和交趾之戰,言談間對你大為佩服,都說是近年來大宋難得的勝仗。”

  沈安在看著貢院那邊,聞言隨口道:“武人就要殺敵,他們在京城成了看門狗自然不舒服,不過享受慣了之后,定然髀肉橫生。”

  折克行贊道:“安北兄你的眼光確實是厲害,那些人大多耽于太平,才沒跑多久就氣喘如牛,如今操練了一陣子,好歹有些模樣了。”

  兩人在說話,房門突然被推開,聞小種探頭進來:“郎君,小郎君來了。”

  “他怎么出宮了?”

  沈安笑吟吟的看著趙仲鍼進來,問道:“最近一陣子看你沒出宮,可是犯錯了?”

  趙仲鍼還沒說話,喬二就跟了進來。

  “出去!”

  沈安冷冷的指著門外。

  喬二不禁大怒,說道:“某是小郎君的身邊人,你竟敢這般…”

  “滾!”

  這是來自于趙仲鍼的命令。

  后面的王崇年幸災樂禍的道:“小郎君要討論文章,你插一腳算是什么事?”

  喬二灰頭土臉的出來,和王崇年被聞小種逼到了聽不到里面說話的地方。

  他悻悻的道:“那沈安仗著小郎君的信重,越發的跋扈了。”

  “宮中有人把我的一舉一動都說了出去,差點被禁足。”

  趙仲鍼連喝了三杯酒,這才緩緩吃菜。

  “誰?”

  沈安不覺得這樣有什么壞處,至少能鍛煉趙仲鍼。

  趙仲鍼說道:“喬二算是一個,其他的都是零零散散的。”

  折克行問道:“那你還留他在身邊?換做是某,定然尋機讓他好看,然后把他趕出去。”

  趙仲鍼搖頭道:“走了一個喬二,說不定就會來一個更厲害的喬三,到時候更麻煩。”

  折克行舉杯喝酒,然后說道:“這宮中怎地這般逼迫人,也就是你能忍,換了某…”

  “你能怎樣?殺人?”

  沈安說道:“這是好事。”

  “好事?”

  “對。”

  沈安看到貢院那邊開始聚集了不少人,就說道:“這是給仲鍼練手的機會,現在拿喬二他們練手,以后面對臣子方能不慌不忙。”

  折克行一想也是,趙仲鍼贊道:“我爹爹也是這般說的,否則我早就把喬二弄個半死。”

  “放榜了…”

  外面傳來歡喜的叫喊聲,貢院大門外馬上就被人擠滿了。

  “如何?”

  趙仲鍼斜睨著沈安問道。

  “太學依舊獨占鰲頭!”

  沈安很是淡然的舉杯。

  他問過了考生,得知兩道大題都被圈中了,當晚就和郭謙他們喝了個大醉。

  那一晚郭謙等人對他真是頂禮膜拜,覺得沈安以后會在教育上流芳千古。

  “太學的人來了!”

  太學的學生們依舊是一襲青衫,然后聚在一起來看榜。

  “…陳宇…”

  開始唱名了。

  這雖然比不上東華門外唱名,卻也不差。

  “過了省試就是官員,這些人算是出頭了。”

  隨著唱名的深入,太學的陣營里不時爆發出陣陣歡呼。

  而其他考生們此刻沉默了。

  祝青也在沉默之中。

  前面唱名十人,竟然有三人是太學的考生。

  這個比率依舊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不會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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