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呀!”
斥候筋疲力盡的坐在地上說道:“宋人在京觀周圍布下了埋伏,咱們的人過去,就莫名其妙的中箭死了好些人”
眾人一聽都懵逼了。
“那沈安難道還會邪法?”
對于邙山軍挖坑伏擊的無知讓他們懵逼了。
“小人拉肚子就落在了后面,看到那些人都倒了,這才拼死跑了回來。”
眾人默然。
一個武將艱難的道:“京觀之事確鑿,諸位,陛下要發火了。”
耶律洪基絕對會發飆,作為侄皇帝,他已經受夠了趙禎整日裝長輩的做派。此刻被這位皇叔扇一耳光,他不發飆才怪。
一個文官回身,咬牙道:“主動請罪才是出路。而在此之前,弄死沈安!”
“好,某會派出最出色的密諜。”
因為抓了不少官吏和軍士,雄州榷場徹底停擺了。
錢毅叫人飛馬去京城稟告此事,而沈安卻留了下來。
“為何不走?”
錢毅覺得沈安就是個麻煩體。
“你們殺了那么多遼人,留在這里就是靶子,南京道那些官員會發狂。”
到時候會來刺殺你。
沈安懶洋洋的道:“病了。”
病個屁!
錢毅氣咻咻的道:“此事已經解決了,你立下大功,可你還不走等什么?”
“等遼人的密諜。”
“為何?”
錢毅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但沈安在雄州待一天,他就沒法安枕。
饒春來正好來找沈安通報那些官吏的審訊結果,剛想進去,就聽里面的沈安說道:“耶律坷了之后,遼人的密諜在雄州這邊出手太狠辣了些,饒春來的人自顧不暇”
“那和你有何關系?”
皇城司的事務誰愿意去觸碰?錢毅覺得沈安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沈安說道:“上次來雄州時,皇城司的人讓某看到了何為無畏。既然來了雄州,那就幫他們一把,好歹清理些密諜再說。”
饒春來的眼睛一酸,悄然出去。
皇城司的人不招待見,就像是沈安所說的那樣,他們行走在黑暗之中,只為了守護大宋的光明。
可皇城司獲得的支持太少了,不及遼人那邊,于是在暗戰中就躥下風,處處被動。
沈安的這份心讓他很是感動,回去后就吩咐人盯租邊。
“遼人的密諜厲害,別讓待詔接觸。”
饒春來想起遼人那幾個最出色的密諜給自己麾下造成的損失,不禁恨得牙癢癢,但卻無可奈何。
“要保護好待詔,不惜死傷!”
他冷冷的交代著,手下也是冷冷的領命。
“這是個茍日的地方,無數人命堆砌在這里,有某的兄弟,有遼人的畜生這種日子何時才是頭啊!”
“若是能弄死那幾個最厲害的密諜老子愿意跪下叫爹爹。”
錢毅怕了沈安,于是就讓他住進了州衙的后面,自己卻搬到了沈安的地方去。
州衙的后面就是知州的居所,這里是雄州,布置都考慮了安全,方便監控。
沈安也沒拒絕,在夜間悄然搬了過去。
“夜里搬家瞞不過有心人。”
聞兄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有些掩耳盜鈴的意思。
“對。”
沈安在喝酒。
天空中仿佛是多了一層霧氣,看著有些朦朧。
嚴癟從外面進來,微微點頭。
“睡覺!”
隨后宅子里就陷入了黑暗。
皇城司的人在外圍盯著,他們發誓自己折的頻率只有平時的一半,可依舊一無所獲。
而就在他們揉著疲憊的眼睛,準備打個哈欠時,幾個黑影悄然爬上了墻頭。
他們的衣服完美的墻頭融合在了一起,后世那些以為迷彩服是現代發明的人要噴血了。
他們就像是蟲子般的蠕動著,直至消失在墻頭上。
他們心翼翼的開始滑下去。
地上不知何時已經被釘入了一根釬子,繩子掛在上面,人翻過圍墻,拉著繩子緩緩往下滑。
這樣的好處就是逃跑時可以快速翻過圍墻。
他們是最出色的密諜,饒春來念念不忘想弄死他們,可這么久了,他們依舊活的很滋潤。
榷懲是密諜的最好藏身地,宋遼雙方的暗戰從不會停止,只會越來越慘烈。
趙禎就曾經親自鼓勵密諜們去獲蓉大消息,一旦被證實了就是重賞。
這是史實。
這幾個黑影就像是蜘蛛般的往下滑落,他們控制著速度,
有人開始試探,用腳尖去觸及地面。
黑暗中,幾人同時點頭,表示腳下并無陷阱和示警裝置。
那個蠢貨!
幾雙眼睛里都多了蔑視。
那個蠢貨竟然連一條狗都沒要。
雖然他們有克制狗的法子,可一旦遇到了,總是會拖延些速度,讓他們多些忌憚。
今夜他死定了。
圍墻就是他們的掩體,此刻就算是宅子里沖出無數軍士,他們馬上就能借助繩子翻出去,然后消失在雄州城中。
而且他們在外面還有一個同伴守著,一旦外面出現問題就會馬上示警。
幾人摸摸身上的引火物,然后點點頭往里摸去。
一旦被發現,他們將會縱火,把這里變成火海,然后借機逃走。
能被饒春來忌憚,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這樣的密諜南京道也沒幾個,要是損失在雄州的話,有人會吐血。
若非是沈安讓南京道的文武官員倒了大霉,這些密諜也不會被派出來。
這一路他們遇到過巡查的鄉兵,可都被一一避過。
蠢貨啊!
我們連那些戒備森嚴的權貴家中都能進出自如,你這里算個屁。
弄死沈安就是大功,而且南京道的官員們會感激他們,感激零涕。
所以他們開始是迸必死的心態來的,可到了現在,生的希望大增。
沒有誰愿意去赴死!
他們悄然摸到了臥室的外面,齊齊側耳傾聽,然后微微點頭。
里面有人在睡覺,呼吸聲很平穩。
是不是沈安?
這是一次賭博。
幾人摸出了油脂,這是準備動手后點火。
一人悄然往里摸去。
“誰?”
寂靜中,右邊突然有人喝問道。
黑影們沒有絲毫猶豫,準備摸進去的也退了,剩下的人點燃了火折子,往窗戶和房門上一觸,人就往來路跑。
他們剛跑出去,火頭就竄了起來。
“艸尼瑪,真燒啊!”
屋子里的沈安見門窗都在燃燒,不禁就怒了。
“郎君閃開!”
外面傳來了鄉兵們的聲音,很焦急。
“撞吧!”
沈安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
轟祿聲,大門就被撞開了,沈安頂著被子沖了出去。
“特么的!別弄死了,老子要活的!”
因為油脂的作用,火頭一下就竄了起來。
加上剛才的動靜,這片區域都被驚動了。
宅子外面皇城司的人見到火頭起來就急了,正準備去救援,就見幾個男子從邊上沖了出來,而另一頭有人在狂奔。
“跑o子讓你跑!”
黃春得意洋洋的帶著人出現了。
這個密諜在把風,他自認為不會被人發現,可遇到了第六感敏銳的黃春,他也只得跪了。
一陣弩箭攢射后,皇城司的人也出來了。
“殺進去!”
里面肯定有遼人的密諜在逃命,咱們來個里應外合吧。
“別去!”
黃春阻攔了他們,就在大家心中納悶時,就見前方的圍墻轟然倒塌。
臥槽!
皇城司的人被嚇傻了。
剛才要是他們翻墻 那圍墻一倒塌,馬上就會上演一出大埋活人。
“列陣!”
一隊鄉兵趕來了,他們手中端著弩弓,在緩緩逼近前方。
里面也出現了鄉兵,兩邊齊頭并進。
錢毅和饒春來趕來了。
“這是怎么弄的?”
錢毅看到倒了一長段圍墻,不禁有些納悶:“這些圍墻去年才檢查過,還補了幾處,怎么就倒了呢?”
而饒春來的關注點不在這里,他帶著人過去問道:“那些刺客呢?”
黃春得意的指著廢墟處說道:“就在下面。”
“草特么,抓活的!”
沈安罵罵咧咧的出現了。
“待詔可無恙?”
沈安曳道:“差點被燒死。這群畜生的膽子真大,真以為點火了還能逃出去。”
有人說道:“幸虧郎君早知道他們的行蹤,否則今夜就危險了。”
沈安得意的道:“皇叔的消息很準確。上次夜間出城,就虧了他的人帶著咱們找到了那些遼軍,然后合圍,他們壓根就沒防備,哈哈哈哈!”
皇叔?
眾人不解,沈安解釋道:“今夜也是皇叔的人通風報信,說有人會來刺殺,咱們這才能挖了圍墻皇叔是個好人啊!”
皇叔是誰?
饒春來問道:“待詔說的皇叔”
沈安曳道:“你不夠資格知曉此事。”
錢毅問道:“那某呢?”
沈安倨傲的道:“你也不成。”
這時廢墟里轟然一下飛起了許多磚頭,接著一個黑影就竄了出來。
“弄他!”
沈安指著黑影喝道。
幾名鄉兵拉著東西出現了,黑影見了轉身就跑,可另一頭也有人。
兩頭一夾,可黑影竟然從下面一個地滾就鉆了出去,接著兩下就消失在黑夜中。
眾人此刻才看清楚,原來鄉兵們拿著的竟然是漁網。
“臥槽尼瑪;群蠢貨,竟然圍不。去,追到天邊也得殺了此人!”
等眾人追出去,錢毅跺腳道:“糟糕,皇叔怕是危險了。”
好不容易和耶律重元勾搭上,不能丟啊!
沈安干咳道:“假的。”
饒春來倒吸一口涼氣:“某還以為那位耶律重元真的給咱們通風報信來著。”
錢毅也是點頭,然后一拍腦子,驚訝的道:“待詔你這是要坑遼國的皇叔?”
“皇叔這個名頭聽著不爽,再加上耶律洪基到次獵太灑脫了些,給他們挖個坑,誰愿意掉進去就算自己倒霉。”
沈安唏噓著,饒春來和錢毅都傻眼了,看著沈安的目光中多了駭然。
這人竟然這般毒辣,要是被耶律重元知道了,怕是會起大軍來找他拼命。
饒春來知道這等機密事要少說,就問道:“待詔,這圍墻知州,這圍墻誰砌的?回頭皇城司要找那人問話。”
這就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他要仔細查查。
錢毅心中郁悶,可他也不知道是誰弄的,得問人。
“這個”
沈安尷尬的道:“是某弄的。”
臥槽!
錢毅和饒春來齊齊看著他,納悶不已。
你沒事刨墻做什么?
“圍殺怕他們會自盡,所以就弄了個坑給他們鉆。”
不然沈安的離間計找誰去傳話?
事先掏掉些根基,等他們進去后,兩頭有人在動手。再想爬墻時,圍墻一拉就垮,直接把自己給埋了,想自殺都沒辦法。
什么是坑?
這就是坑!
錢毅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太陰了!”
為了抓活口你竟然這般陰險,而且還以身犯險。
他覺得和沈安為敵的那些人用來這里看看,然后再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問題。
而饒春來的眼中全是感動,躬身道:“多謝待詔。”
南京道最厲害的幾個密諜損失在這里,有人要吐血了。
而受益者就是饒春來和他的手下,他沒法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