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砸瓦魯多
作為忌辰晚會的主人，尼克在講話開始沒多久就徹底失去了存在感。
主舞臺的塞壬合唱團又開始唱歌了，妖精們指揮著樂器，恬靜的音樂在大廳中飄揚。
無頭獵手隊無疑是今天晚上當之無愧的明星，人們簇擁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進行諸如馬背頭戲、頭頂球之類的游戲，時不時發出一陣喝彩聲——以至于當差點沒頭的尼克結束講話從講臺離開時，幾乎沒有人（或幽靈）注意到大廳中少了點什么。
“這樣就算結束了吧？還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艾琳娜站在講臺邊，禮貌地問道。
由于無頭獵手隊的突然到訪，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尼克的問題。
不過，從這名幽靈此前話語中透露出的意思，他顯然對于艾琳娜提到的兩個世界融合依然相當感興趣——這并不奇怪，畢竟那曾經是“尼克先生”活著時的畢生理想。
“不用了，”差點沒頭的尼克靜靜看著熱鬧的大廳，“人數還令人滿意，不少我原以為不會來的朋友們這次大多趕了過來…這是一場非常成功的幽靈聚會…除了帕特里克爵士的無頭獵手隊外，還有那些幽靈菜肴——單憑這一點的影響力就足以遮蓋一切。”
“那么，我現在應該如何稱呼您呢？”
艾琳娜輕聲問道，她的目光在不遠處的幽靈餐區游弋著。
“敏西的尼古拉斯爵士，或者直接叫尼克也行，”幽靈平靜地說，“托馬斯·克倫威爾已經死了，他不應該、也不能出現在未來——這是我唯一的底線，女皇陛下。”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在這個身份上繼續做文章。”
艾琳娜湖藍色的眼睛看向尼克，認真地點點頭。
雖然她賣學校、打群架、金融詐騙、組織非法團體…但艾琳娜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善良、信守承諾的好女孩，魔王從來不屑于欺騙，只有卑劣的勇者才會隨意踐踏契約。
當然，她僅僅只能代表自己許下諾言，這很合理。
“非常感謝，那么我們從哪里開始——”
尼克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話剛說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喧鬧聲，像是遠處的雷聲一樣漸漸響起，外邊的走廊上傳來幾百只腳走下樓梯的聲音，以及擠擠攘攘的議論聲。
上方的萬圣節宴會結束了。
半分鐘后，鄧布利多出現在了大廳門口，后邊跟著許多其他教師。
而在教師們身后，則是來自各個學院的學生們，此時正好奇地往這邊張望。
隨著時間推移，格蘭芬多全體學生參加“忌辰晚會”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相比起霍格沃茨千篇一律的萬圣節宴會，地下教室里正在進行的幽靈晚會如同貓撓一樣讓他們心癢。
因此，幾乎百分之九十的學生在宴會結束后，都沒有選擇回宿舍休息。
距離宵禁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勉強還能過來玩一會兒。
“米勒娃、西弗勒斯、弗里烏斯、波莫娜…這邊交給你們了，注意時間。今天是萬圣節前夜，別讓孩子們悶悶不樂地入睡——有不少客人，禮貌、熱情——你們當然不會忘。”
鄧布利多轉過身，對四位院長說道，最后一句話是朝著不遠處的學生們說的。
“好耶！”
“太棒了！酷——”
“好耶、好耶、好耶！”
一眨眼的功夫，小巫師們就涌入了大廳，好奇地在那些鉆石般的冰雕周圍看看、摸摸，又或者是聚在舞池邊看無頭獵手隊表演，又或者是欣賞塞壬和妖精們的合奏…
“那您呢？鄧布利多教授，其實格蘭芬多這邊不用怎么費心。如果有需要——”
米勒娃·麥格站在門口，并沒有如同別的教授那樣引導著學生們入場。
格蘭芬多的學生早就在會場中了，而且還有兩名格蘭芬多出來的正式教授在里邊，因此麥格教授既不用去變出多的桌子，也不用分心去維持秩序什么的。
鄧布利多擺了擺手，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沒事，一點小事情而已…討論一下幽靈菜肴的事情，這里更需要您。”
“幽靈菜肴？”
“嗯，霍格沃茨廚房今天提供的菜品之中，有一部分可以讓幽靈‘品嘗’到味道。倘若沒有足夠多教授維持秩序，我擔心等會兒可能會出現學生與客人爭搶菜品的情況。”
“…我明白了。”
麥格教授看了一眼聚集在餐桌邊的上百名幽靈，木然地點了點頭。
現在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鄧布利多會提前半小時宣布宴會結束，急匆匆地離開禮堂，領著她們來到下邊的忌辰晚會了，果然又是“卡斯蘭娜特色”的小事情？
這件事如果沒有處理妥當，后續影響甚至不亞于一年前的那座金山。
幽靈菜肴，靈體可以品嘗到的美味。
一旦這個消息在魔法界傳播開來，全英國、全歐洲，哦不，乃至全世界的幽靈可能都會朝著霍格沃茨聚集，最終演變成——未來某天，這座城堡飄蕩著成千上萬饑餓的幽靈。
僅僅是稍微想象一下那個場景，就足以讓麥格教授渾身發冷。
“好了，米勒娃…接下來交給我吧，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那只從剛才就一直乖巧等在門邊的白毛團子。
“卡斯蘭娜小姐，請跟我來。”
“教授，這件事我可能沒辦法跟你解釋，畢竟我只是一名主廚。”
艾琳娜頗為無辜地攤開手，“這你得問尼古拉斯爵士，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最好一起叫上尼可·勒梅教授…這其中一些靈感和事情，他也能回答一些。”
“勒梅？”鄧布利多眼神閃爍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先到我的辦公室吧。至于勒梅教授那邊，我會通知他的——”
“霍格沃茨廚房離這里最近，教授——就在不遠處——或許——”
“這倒是個更好的選擇，謝謝提醒，主廚小姐。”鄧布利多說。
經過了一年多相處，鄧布利多逐漸開始學會辨識艾琳娜的一些微妙情緒和動作。
或許在甄別謊言方面不那么準確，但一些重要節點還是格外清晰的——從這只白毛團子那有恃無恐的神情來看，毋庸置疑，又到了鄧布利多格外熟悉的攤牌環節。
當艾琳娜等人走進霍格沃茨廚房時，廚房里面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鄧布利多看到好幾個家養小精靈似乎有些慌張，它們并沒有如同鄧布利多印象中那樣迅速出現在門口迎接他們，而是一邊心神不寧地對付著烹飪臺，一邊朝著這邊張望。
這時，在他們身后踏進廚房的艾琳娜走上前拍了拍手。
“所有人，停下你們手中的活兒，今晚的晚宴供應全部結束了。”
“哦不，學生們剛到忌辰晚會那邊還沒多久…”
鄧布利多愣了幾秒，忍不住輕聲提醒著某位主廚小姐。
就在幾分鐘之前，近千名學生才剛剛涌入忌辰晚會的大廳之中，算一算時間，其中不少人可能還沒來得及嘗到第一份“幽靈菜肴”，更不用說還有那么多排隊的幽靈。
“我說——停下。今晚的供應結束了。”
艾琳娜看了一眼廚房里有些猶豫的小精靈們，語氣平靜地重復了一次。
“五分鐘，收拾好廚房，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交談空間。”
“是，主廚！”
這一次，廚房里響起了一陣整齊的回答聲。
還沒等鄧布利多組織好語言，所有烹飪臺的火焰全部熄滅，家養小精靈們開始分工明確地開始清理廚房，作為領班的家養小精靈伯利端著幾杯檸檬水侍立在艾琳娜身邊。
“霍格沃茨廚房今天只有兩個任務，萬圣節晚宴，忌辰晚會。”
艾琳娜轉過身，耐心地向著鄧布利多解釋著。
“大致在二十分鐘前，您宣布了萬圣節晚宴的供應結束，而隨著忌辰晚會的主人——尼古拉斯爵士離場，這也意味著忌辰晚會的餐飲供應結束。況且，菜品也不夠了。”
“菜品…不夠？”
鄧布利多看了一眼周圍烹飪臺，禮貌地問道。
“卡斯蘭娜小姐，我們在采購環節又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霍格沃茨的食材足以供應一個月的全校消耗。”
艾琳娜說，可愛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笑容。
“但霍格沃茨廚房沒辦法繼續幽靈菜肴了——幽靈菜肴只能由巫師親手烹飪，而我此前預加工的食材有限——如果僅供應學生，而讓客人看著，我認為太不禮貌了。”
“類似于魔藥？”鄧布利多想起了此時學校外正在進行的課題研究。
“差不多。或者說是反向的魔藥，它不具備影響現實的能力…”
艾琳娜聳了聳肩，并不驚訝于鄧布利多的聯想能力。
關于魔藥、化學、煉金的復合研究，這本來就是學院都市的重點項目之一，雖然暫時只研究出來“強效感冒藥”這個半成品的新藥，但奇怪的副產品、理論倒是產出了不少。
“這個技巧說穿了不值一提，理解魔藥形成本質，熟悉烹飪過程——換句話來說，如果是斯內普教授來掌勺，我認為可以火速上手。斯拉格霍恩教授或許得先學學做菜。”
事實上，她所做的不過是選擇了一些發酵類、死亡元素的食材進行處理。
只需要轉變一下觀念，任何一名魔藥大師都可以輕松完成轉職。
“那么其他巫師呢，比如說七年級，或者別的教授？”
鄧布利多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或許可以，這得看個人天賦和悟性了——烹飪不是什么難事，譬如烤個土豆…”
艾琳娜有些懷念地輕笑著回答道，旋即豎起手指，一臉認真繼續說道。
“但是如何剝離抽象意義和概念進行菜品附魔，目前好像只有魔藥大師才能做到。哦，還有我。至于這份菜肴的形成理由很簡單：霍格沃茨廚房答應了為參加尼克五百歲忌辰晚會的客人們提供一些食物，所以我就隨便試了試，沒想到真的可行。”
“…好吧，我明白了。”
鄧布利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魔藥大師，單這一點入門要求就卡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巫師。
不過這樣一來，他倒也有辦法回應接下來的詢問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倘若一名魔藥大師愿意屈尊為幽靈特意烹飪食物——以熬制魔藥的態度和知識去烹飪——大概率是可以復現艾琳娜創造的“幽靈菜肴”，問題在于…
別說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魔藥大師，就算是厲害些的魔藥學徒都不會去下廚吧？
相比起活人，幽靈可以為人們提供的報酬太少了。
“所以，這些和尼古拉斯爵士，以及尼克·勒梅有什么關系呢？”
鄧布利多困惑地看向艾琳娜。
他心中的那份警惕并沒有因此消失，反而愈發緊張了幾分。
倘若說這份“幽靈菜肴”不過是艾琳娜隨手做出來的任務道具，那么促使艾琳娜接下承辦忌辰晚會的委托，以及邀請格蘭芬多的學生們參加晚會必然另有原因。
“噢，當然有關系——關系還相當緊密——”
艾琳娜笑著說道，轉過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尼可·勒梅先生見證了幾百年前最慘烈的那次非魔法界與魔法界的戰爭，而尼克先生則暫時終結了那場戰爭…我原以為你們應該會互相認識的，看來我猜錯了？”
一名骨瘦如柴、顫顫巍巍的白發老人出現在了廚房的門口。
“戰爭？非魔法界和魔法界？”鄧布利多皺起眉頭。
而尼可·勒梅也是同樣的茫然表情，這與邊上欲言又止的尼克形成了鮮明對比。
艾琳娜看了一眼尼可·勒梅，以及差點沒頭的尼克，有些玩味地挑動了一下眉毛。
毋庸置疑，這顯然是鄧布利多都不知道的秘辛。
作為當今魔法界最強大的巫師，鄧布利多或許會知道許多魔法傳說。
但是他對于非魔法界的了解終究還是太淺了，更不可能、沒理由、也沒有辦法去查證“差點沒頭的尼克”生平的真實性——這還是基于古靈閣“征信記錄”找出來的痕跡。
“如你所見，這是最常見塔羅牌——勒梅先生，你肯定很熟悉了。”
艾琳娜從胸口拿出一套殘缺的塔羅牌，認真地在里面挑揀著。
其中的“愚者”、“魔法師”、“女皇”、“教皇”、“隱者”、“倒吊人”、“高塔”這幾張主牌已經被人挑選走了，萬幸的是，艾琳娜并不打算用這套塔羅牌占卜未來。
伴隨著艾琳娜拿出這套塔羅牌，鄧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意味著，一名全新的O5議會級的成員——三名正式成員見證，這是他們當初的規則。
“尼古拉斯爵士，關于您的過往經歷，我建議還是由您自己來介紹——不用擔心，我記得此前答應過你的事情——這里是您此后區別于‘差點沒頭的尼克’的新身份。”
“等您完成了基本自我介紹后，我會詳細為您介紹組織流程和構架。”
艾琳娜拿起一張卡牌，輕輕放在尼克身邊的平桌之上，若有所指地輕聲說道。
“這是一張象征永久和持續成功的牌。你已經到達了成功之門的前方，成功女神讓你耐心等待，她會讓你進入成功之門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成功之門周圍是你經歷過的幸福與哀傷，成功與失敗，在到達樂土之前回憶一下過去的時光是很有必要的。”
“同時…它也將會是您在加入了我們之后，屬于您的專有代號。”
“那么，開始吧。砸、瓦魯多。”
作為曾經見證并一手促成了英國魔法界、宗教、非魔法界分離的政治家，“差點沒頭的尼克”在下定了決心后，可比某些磨磨唧唧的辣心老蘿卜果決多了。
尼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張世界主牌，平靜地點了點頭。
“四百多年前，那個時候我還不叫‘敏西的尼古拉斯爵士’，人們大部分以我在非魔法界之中的名字來稱呼我——托馬斯·克倫威爾…”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