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誰動了我的魔藥
溝通的重要性絕不只是維持生存而已，它也是我們認識自己的方法，與世界認識我們的方法——事實上，是唯一的方法。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極為強大的親和力與溝通方式。
事實上，絕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著些許溝通障礙，為了避免麻煩和受到傷害，他們通常會選擇一兩種固定的姿態：例如只懂得保持沉默，或永遠只會暗示，或是逃避，或是情緒化地應對，乃至于擺出一張永遠不變的撲克臉將自己冰封在表情之后。
他們就好像是只會彈奏一種旋律的鋼琴師，或是只會做特定幾道菜的廚師一樣，他們被迫使用那些少得可憐的方式進行回應，正如同西弗勒斯·斯內普一樣。
但是，與之相對的，這樣的人只要愿意主動開口進行交流，所能帶來感觀上的提升效果也是最明顯的——這實際上非常類似于后世人們口中常說的反差萌。
經過了艾琳娜與斯內普的短暫對話之后，原本縈繞在魔藥課教室里的那份緊張冰冷氣氛逐漸散去，一眾一年級小巫師們臉上雖然依舊有些拘謹，但是之前那種懼怕和抵觸的情緒卻完全不復存在了。
“很好，記住你們現在身邊的同伴，這就是本學期的魔藥課分組。”
斯內普點完名，抬眼看了看秩序井然的教室，以及那一張張仰起的稚嫩小臉，冷漠的臉龐上略微浮現出一絲幾不可聞的笑意，心情變得好了不少——這或許是這么多年來，唯一沒有將他視作大魔王的可愛新生了，但愿這樣的情況能夠繼續保持。
“諸位來到這里是為了學習這門魔藥配制的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
斯內普放下手中花名冊，雙臂環抱在胸前，籠罩在黑色長袍中的他就仿佛是一只巨型的蝙蝠一樣，目光緩緩掃過教室，輕聲說道。
“首先，我希望各位學會控制太過強烈的情緒起伏和傻乎乎揮動魔杖的欲望——走出這間教室，你們隨時可以盡情釋放你們的天性。當然，哪怕是當今魔法界，也有不少蠢貨不愿意承認這是魔法。所以我并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
說到這里的時候，斯內普忽然臉色一僵，異常突兀地停下了口中的開場白，神色復雜地看向坐在他講臺旁邊的艾琳娜·卡斯蘭娜——見鬼，他剛才差一點就下意識模仿著這個小女孩恭維他的話說了下去。
不得不說，哪怕除去主觀因素，這名銀發小女巫之前的那一段對于魔藥學的描述實在是太符合西弗勒斯·斯內普內心中對于魔藥學的定義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段語句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發深刻地印在了斯內普的腦海中。
“斯內普教授？”
艾琳娜一臉無辜地歪了歪腦袋，頭頂上的小呆毛頑皮地跳了跳——她當然知道為什么斯內普教授會突然卡殼，畢竟可憐的斯內普教授的開場臺詞被她搶先說掉了，對于一位不善言辭的宅男而言，無論是臨場改編還是隨性發揮都有些太困難了。
“咳咳…”
斯內普清了清嗓子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窘迫，視線飛快地從艾琳娜臉上移開——或許這周末面對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時候，可以嘗試著在開場白中加入這段話。
看著教室中其余臉上寫滿了好奇的小巫師們，斯內普干巴巴地繼續說道。
“…總之，魔藥學充滿了讓人著迷的魅力。這是將是你們在整個學校中所面對的，最為忠誠和公平的一門學科，同時也是最為天馬行空的一門課程。勤奮、想象力、耐心、細致，只要你們按部就班地將這些投入到了這門課程中，它必將忠實地將美妙的結果反饋給諸位。”
噢——
聽見斯內普教授的說辭，坐在魔藥課教室SVIP—鐵王座托著臉頰玩著羽毛筆的艾琳娜揚了揚眉毛，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斯內普教授為拉文克勞、赫奇帕奇的學生們準備的開場白收尾，與針對于格蘭芬多、斯萊特林的學生們的說辭是不一樣的——不過想想也是，什么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的說法，對于與世無爭的小獾和小鷹們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
雖然在斯內普看來，開場白稍微有些美中不足，不過他依然很滿意的從小巫師們的眼中看到了讓人愉悅的興趣，以及那份濃烈的求知欲望。
“現在，拿出你們的坩堝、天平、紙筆…我們開始今天的課程了。”
斯內普揮了揮魔杖，一套與所有人規格一模一樣的魔藥器具，同時出現在了講臺之上。
接下來，就是中規中矩的魔藥課教學時間了。
第一節課能做什么？就是最基本的東西，如何架鍋子，如何點火，配置試劑中最基本的動作諸如此類的，大多的操作都要涉及到，又不能太精深，斯內普從來都不會對于第一節課報以什么太大的期待。
然而，今年的這一批一年級新生的質量，顯然完全出乎了斯內普的預期。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從架起坩堝到點火加熱，從基礎的切割姿勢到清洗儀器…幾乎所有的小巫師都一次性完成了所有的操作，沒有出現任何的操作失誤，就好像是每個人在上課之前都已經進行了一定的魔藥課基礎練習一樣。
“難以置信…”
斯內普拖著他那件很長的黑斗篷在教室里來回巡視了一圈，眼神里充滿了贊嘆，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無聲地發出了一聲驚嘆——魔藥學課堂上從來不乏那種精彩驚艷的小巫師，但是像這樣全班所有人都擁有著極高的操作下限，簡直不亞于一只巨怪開始拿著羽毛筆寫詩一樣不可思議。
至于他重點關注的艾琳娜·卡斯蘭娜，反而沒有在第一時間完成所有的準備工作，然而，這并不是說女孩在操作上有什么問題。
準確的來說，艾琳娜的操作才是真正超出了斯內普的預期，甚至于有一些操作讓他都有些疑惑——不過，基于某種奇怪的預感，斯內普并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直接進行質疑和駁斥。
從一些小細節，斯內普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如果說其余小巫師是有一些淺薄的基礎的話，艾琳娜的很多行為其實更接近于一名嚴謹得近乎藝術的魔藥師了。
比如說，她是全班唯一一名有意識的將頭發歸攏在背后的衣服里的小巫師，同時也是唯一一名在加熱的時候特意調節了坩堝高度，以確保受熱和觀測都處于最舒適角度的小巫師…
“艾琳娜，你能否告訴我，為什么你會進行那么多重復性的操作？”
斯內普瞇了瞇眼睛，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艾琳娜已經是第四次清洗她的那堆量杯了，這一點是他少數無法理解的地方。
“因為我認為還不夠干凈，斯內普教授。”
艾琳娜拿起手中的量杯仔細看了看，一臉認真地回答道，“其實在我看來，最適合的方式是使用清理咒。不過，您說過了今天不許使用魔咒，所以我在努力盡可能的將它洗干凈一些。”
“不夠干凈，您是想把他們洗成徹底透明的嗎？”
斯內普揚了揚眉毛，在他看來，那些可憐的杯子已經非常干凈了，哪怕是擁有潔癖的人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作為一名魔藥課教授，他認為自己有必要稍微提出一些不足點。
總算過來了——
“不，斯內普教授。事實上，我的標準并不全部以肉眼的清澈度來衡量的。”
艾琳娜心里長出了一口氣，不枉費她特地在這里洗了快十分鐘了，手指都快洗的發白了，終于把斯內普教授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微微一笑，充滿自信地輕聲說道。
“我認為，只有容器內壁上附著的水均勻分布，既不會出現水滴凝聚，也不會成股流下，才算是干凈。”
毫無疑問，化學實驗的基礎知識用來應對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簡直就是再適合不過的通關秘籍了，為了能夠快速獲取這位傳說中的魔藥大師的好感，艾琳娜可是準備了整整一個月的攻略技巧。
“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這一點我記得應該并沒有出現在任何的魔藥書籍中。”
斯內普皺了皺眉，作為一名魔藥大師，他自然很明白艾琳娜口中所描述的狀態。
事實上，這就是使用了清潔咒之后，所有玻璃容器應當呈現的狀態。只不過，在此之前，魔法界從來沒有人將這一點單獨總結和歸納出來——畢竟，一個魔咒就能達成的結果，無論怎么想，似乎都沒有需要進行額外闡述的必要。
很好，看樣子，她已經成功勾起了斯內普教授的好奇。
而人類，只要開始有了好奇，就會出現破綻，斯內普教授所面對的從來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艾琳娜，他所面對的將是整個可怕的高中教師智囊團。
化學老師的力量，艾琳娜已經使用過了，接下來，就是來自于物理老師的力量了。
“很簡單。因為，根據液體的表面張力以及玻璃的性質，玻璃是會被水浸潤的。如果有水滴或股流而下，說明玻璃表面有讓水不浸潤的物質的存在，間接就能證明玻璃不干凈。”
艾琳娜站起身，一臉理所當然地解釋道，仿佛是在說著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
“浸潤？”
斯內普的眉毛皺得更緊了，飛快地把握住了艾琳娜口中的那個奇怪詞語，下意識追問了一句，他感覺似乎有一個新世界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
“嗯，浸潤。一個來自非魔法界的定義。”
艾琳娜聳了聳肩，隨手抽出魔杖，對準手中的玻璃杯，看了看斯內普，試探性地問道，“教授，如果可以的話…”
“當然。”斯內普點了點頭。
因為其余一年級新生的流暢動作，整個課程階段的盈余時間還有不少。
艾琳娜清了清嗓子，魔杖輕輕點了點玻璃杯，念出了她好不容易才學會的第三個魔咒。
“清理一新。”
一道魔力光澤從玻璃杯上閃過，杯身上的所有細微污漬和水滴都瞬間消失不見。
“所謂浸潤，就是放在潔凈的玻璃板上的一滴水，會附著在玻璃板上形成薄層，把一塊潔凈的玻璃片進入水里再取出來，玻璃表面會沾上一層水這種現象叫做浸潤。這是因為附著層液體分子比液體內部密集，表現為斥力，有擴張趨勢，就會發生浸潤。比如說這樣…”
艾琳娜一邊講解著，一邊用手中的玻璃杯進行著示范。
“然而，如果反過來，如果是水銀的話，由于附液體內部分子比著層液體密集就會出現不浸潤現象。”
隨著艾琳娜的聲音，原本還在饒有興致地聽著兩人對話的小巫師們的眼睛都開始出現迷茫的神色，哪怕是拉文克勞學院的小巫師也不例外——事實上，由于今年突然發了瘋的青銅鷹環，不少小巫師目前在門外地板睡覺的次數比在休息室里面的次數還要多。
當然，對于另外一些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放棄的人而言，能夠議論的東西反而更多。
“艾琳娜又在說那些聽不懂，但是很有道理的話了。好厲害，沒想到就連教授都不知道。”
坐在教室中間的漢娜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門，對著身邊的蘇珊說道。
雖然她從艾琳娜的上一句話開始，就已經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說什么了，但是這并不妨礙她看向艾琳娜的眼神中出現羨慕和崇拜。
“當然，那可是艾琳娜大姐頭啊！不過，相比起那些事情，我更關注的大姐頭剛才施展的魔法。不知道艾琳娜到底還掌握了多少咒語，有了艾琳娜在，我們一定可以在魔咒課上得到不少加分。”
蘇珊·博恩斯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目光看著艾琳娜手中的魔杖，活脫脫就是一個艾琳娜的小迷妹語氣。
分子？張力？密度？
這孩子真的是在說英文么，為什么這些東西越解釋，難懂的東西反而就更多。
“很好，很好，我明白了。確實是很有效的標準。”
斯內普輕輕按了按有些微疼的太陽穴，一臉平靜地了點頭，抬起手止住了滿臉興奮正準備繼續講解的艾琳娜，“關于這些問題，下課之后，到我的辦公室來繼續討論——當然，不屬于緊閉。我想想，好吧，赫奇帕奇加一分。”
看見艾琳娜臉上的情緒，斯內普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情愿地補充了一句。
作為一名魔藥課教授，斯內普還做不出來出爾反爾的事情，既然說過會對于這種超出預期的事情進行加分，斯內普自然不會食言。
“哇，艾琳娜好厲害。”
“大姐頭棒棒噠。”
“我就知道，那可是月光·卡斯蘭娜啊。”
隨著斯內普的聲音落下，教室里瞬間想起了一陣陣的竊竊私語，作為極為罕見的從斯內普教授手中獲得加分的學生，艾琳娜的行為無疑極大的加強了所有小巫師的信心。
包括拉文克勞的小巫師們在內，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著興奮和與有榮焉，迫不及待的想去與其他學院和年級的學生們分享這個天大的喜訊。
——這些小家伙，真是需要稍微敲打一下了。
轉過身，斯內普揚起眉頭，看著一群滿臉歡天喜地的小家伙，冷哼了一聲。
“所以說，你們覺得自己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嗎？聽見沒有，既不會出現水滴凝聚，也不會成股流下，才算是干凈。明白了嗎？你們為什么不把這些都記下來？”
“從現在開始，這就是魔藥課的考核標準之一了——除非你們每個人都熟練掌握了清潔咒，否則以后我不想再聽到有人拿著量杯問我到底有沒有洗干凈這樣的愚蠢問題！”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教室里響起了一陣摸索羽毛筆和羊皮紙的沙沙聲。
然而，無論是小巫師們和西弗勒斯·斯內普都還沒有意識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為了規范化魔藥課的操作，以及最大程度的騙取分數，艾琳娜已經準備了完整的《化學實驗室安全管理制度》和《自互檢管理規范》，既然斯內普教授答應了按照每一個改變點或者說有效建議次數進行給分，她自然是選擇一條一條的慢慢提出意見了。
畢竟如果一次性把完整的全文本都整理上交了出去，萬一斯內普教授吝嗇地只給五分，那豈不是血虧。相比之下，她自然是一分一分慢慢賺了，反正無論加扣分都沒有小數，最低都是一分。
斯內普又一次巡視了整個教室之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果只是單純以這些孩子對于坩堝的操作，以及火源的運用來看，出現意外事故的幾率比起往屆來說幾乎下降了不止十倍。
“很好，現在，請翻開《魔法藥劑與藥水》第一頁，我們開始學習一種最基本的魔藥：治療疥瘡藥水。請注意，按照我所說的實驗步驟來進行——哪怕與課本上有些許區別，依然以我說的為準。畢竟，書本的作者阿森尼·斯波爾先生并不是那個給你們打分的人。”
斯內普揮了揮魔杖，一塊巨大的羊皮紙從講臺前方展開，懸掛在了教室最前端的墻壁上，隨著斯內普的聲音，一排排字跡和圖案自動出現在了光潔羊皮紙上。
“治療疥瘡藥水，這是一種最為基礎的藥劑。只要是稍微修習魔藥的人，閉著眼睛都可以配制出來。其中所有的魔藥材料都不具備任何的危險，操作過程也只是研磨和熬煮，并沒有其余復雜的流程。因此，只要各位有認真聽講，都能夠順利完成熬制。”
斯內普緩緩走到教室右側的一排巨大的柜子旁邊，柜子上標準著各種各樣的魔藥標簽，因為不少魔藥材料存在保質期的問題，所以絕大部分都需要斯內普根據每天的上課內容進行提前調整。
“以后每一節課我們所需要使用到的魔藥材料，都可以在這個魔藥柜子里面找到。”
斯內普一邊說著，熟練的打開了魔藥柜子，微微側開身子，試圖盡可能讓所有學生都能看清楚他的動作——由于第一節課是一年級新生，所以大部分高級魔藥他都已經提前拿走了。
“現在我先給講解一下，各位本節課所需要使用的四種魔藥材料：干蕁麻、蝮蛇的毒牙、帶觸角的鼻涕蟲、豪豬刺…”
看著空蕩蕩的魔藥柜子，斯內普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聲音停滯在了喉頭里，發出了一陣極為古怪的咯咯聲，眼睛逐漸向外鼓起，看起來格外嚇人和猙獰。
“誰？！這次，又是誰動了我的魔藥！？”
這次，真的是一個超級大章喲！
理直氣壯！叉腰！
所以說，可以向各位提出一個小小的心愿嗎？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每天都給可愛的艾琳娜·卡斯蘭娜比心呢，不需要氪金不需要訂閱，只需要輕輕點一下，無論是盜版還是正版讀者，都是能夠很輕松的做到的。
好想好想，能夠在九月二十五日之前，讓艾琳娜能夠達到二等星的位置啊，那樣就可以給艾琳娜過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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