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面前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年輕軍官,張恒并沒有感覺到輕松,因為很快又有兩個人向他沖來,他只來得及稍微喘了口氣就再次投入戰斗。
海盜們第一波攻勢很兇猛,他們跟著那群潰散的英國水手沖上了斯卡伯雷號,這樣一來船上的90門火炮也徹底失去了作用,不過緊接著他們就陷入到苦戰中。
不管再怎么說斯卡伯雷號上也有將近700人,而海盜這邊卻連兩百人都湊不夠,在巨大的人數劣勢下就連馬爾文這樣的廚子也不得不加入戰斗。
后者手里握著一把登船斧哆哆嗦嗦的跟著大部隊一起沖鋒,然而只跑到一半就后悔了,空中飛舞的子彈,彌漫的硝煙,耳邊傳來的慘叫聲,還有地上的尸體和流淌的鮮血無不在折磨著他的神經。
農場主之子想扭頭往回跑,然而四周都是人影,他的大腦因為恐懼完全停止了轉動,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斯卡伯雷號的甲板上,沖上船后附近的海盜就一哄而散,各自尋找自己的獵物,下一刻有什么抓住他的小腿,馬爾文低頭,看到了一個胸膛中彈的英國水手,他的手上都是鮮血,嘴里還念念有詞,農場主之子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登船斧也落在了一邊,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甩掉了那只手掌,腦袋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離出這座煉獄,然而他的四周到處都是廝殺。
距離他不到五步的地方,一個海盜身上中了至少六槍,然而兀自不肯倒下,紅著眼睛揮舞著手中的水手刀,瞪著猩紅的眼睛,直到被人一刀捅進小腹,另一邊一個慌慌張張想要重新填彈的火槍手則被一斧頭砍了下了拿火藥的那只手。
馬爾文不敢再看下去,低著頭拼命向前爬,結果爬出沒幾步,就被一只手鉗起脖子從地上提了起來,那是一個身材格外魁梧的水手,從他身上的血跡來看他今天的戰績應該不錯,沖拼命踢著小短腿兒的農場主之子咧嘴森然一笑。
握著手中的軍刀對準了后者的后心就要刺進去,但下一刻他的額頭上卻突然爆出一串血珠,鐵塔一樣的身軀晃了晃,最終撲倒在地,一動不動。
張恒收回短火槍,他剛剛解決了那兩個對手,轉頭就看到馬爾文遇險,于是出手救下了后者,不過他并沒有在這地方耽擱太久,很快就又向另一邊移動。
海盜們在第一輪肉搏戰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火槍隊幾乎沒怎么發揮作用就被沖到眼前的敵人砍翻在地,尤其是其中新兵那部分,表現的尤其糟糕,沒撐多久就開始潰逃,連帶著也沖亂了后面的陣型。
海盜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沖進去又是一通猛砍,在這短短五六分鐘的時間里,英軍這邊至少死傷超過上百人。然而張恒知道這只是表象,以斯卡伯雷號上的人數優勢,只要能穩住陣腳,海盜這邊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因此想要贏下這場艱難的戰斗,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干掉這艘船的指揮者。
底層水手,尤其是新人的士氣極其不穩定,沒人指揮,在慘烈的傷亡面前很容易崩潰。
和張恒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那個留著黑色胡須的男人,他也是最讓對面英軍膽寒的海盜,經常看到他以一敵眾,跳進人群中沖殺,所過之處血流遍地,而他就像永遠不會感到疲憊一樣,到后來他經常還沒動手,只就見對面的英軍自己先亂了,不少人被他身上那股狂暴的氣勢所震懾,丟下手中的武器,扭頭就跑。
兩人這會兒都盯上了不遠處的埃爾默,后者之前還在催促手下取來自己的軍刀,這會兒見勢不妙,卻是再不提沖過去廝殺的事情了,反而開始左顧右盼,想要讓出一層的甲板,在下一層退守。
不過這事情說出去有點丟人,他還沒拿定主意。
一旁的大副和他搭檔了這么久,當然知道對方在想什么,埃爾默是希望他能主動提議,然后再勉強答應,說實話他也為這伙海盜所表現出的戰斗力感到心驚,不過他畢竟也是海軍部的老人了,當年還參加過維哥灣海戰,和法國人的艦隊交過手,不至于被一伙兇悍的海盜給嚇破膽。
在他看來眼下的局勢雖然對他們不利,但還談不上兇險,他已經派人去下面調派人手了,只要再支撐一會兒等到生力軍上來局面就會漸漸被扭轉,相反,如果在這時候丟掉一層甲板,再想搶回來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因此他在這時候選擇了沉默。
一旁的埃爾默心中焦急,眼見有海盜向這邊沖來終于再也顧不得臉面了,開口道,“不得不承認,我們這一次的確有些低估了那些野蠻人,現在我們的傷亡慘重,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大家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大副,后者在心中苦笑,不過船長既然發話,他也不可能再繼續保持沉默。
他眼前這位埃爾默勛爵,雖然肚子里面沒多少干貨,又作風奢華,但是他出身名門,擁有不錯的人脈和資源,在海軍中升遷飛速,而且更厲害的還是他的夫人,據說和白廳不少大人物都保持著密切的關系,得罪他的下場恐怕比被海盜殺了也好不到哪兒去。
大副想了想,只能取了個折中的辦法,開口道,“戰況不利,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最好要有人在下面組織…”
他還沒說完埃爾默就點頭搶道,“你說的有道理,事不宜遲,我這就下去,你們撐住,我很快就會帶人回來的。”
說完他就點了一隊護衛急匆匆向舷梯那邊趕去,然而恰好在這時有一小股海盜沖了過來,好在埃爾默身邊的護衛經驗足夠豐富,在第一時間舉起手中的火槍,將沖在最前面的兩個海盜打成了篩子,不過耽擱的這段時間那個最要命的殺神也趕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