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梟笑了笑,屋內沒有外人,自然而然的摸了一把秦宜寧的臉蛋,“好了。眼下既然知道了寶藏在何處,也就有個奔頭了。這銀子不能讓今上得去,若是咱們不能得了,讓青天盟得去也是可以的。到時候咱自己要是得不到了,就推一把青天盟。”
“王爺可真大方。”秦宜寧撇撇嘴,“我可摳門的很,寶藏我舍不得給任何人,青天盟用寶藏雖然不至于做出什么大事,但寶藏在你的手里更好。”
逄梟被她嬌俏的小模樣逗的又笑起來,拉著秦宜寧繞了骨腿束腰的茶幾轉了一圈,坐在他肌肉結實的腿上。
秦宜寧發髻上才釵環發出輕靈的清脆碰撞聲。
“王爺,這可是前廳,你又不正經了。”
“怕什么,沒我的吩咐誰也不會來的。再說家里現在沒有長輩,就是咱們倆,還不是想怎么就怎么。”
逄梟摟著她纖細的仿佛兩只手就能掐一圈的腰,在她的耳邊脖頸處落下一個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秦宜寧癢癢的直躲,輕聲笑著,腦子卻一直沒閑著。
“噯,之曦。”
“嗯?”
“你上次說,修建皇陵,圣上會安排欽差總理督辦,當地知縣再予以配合?”
“是,怎么了?”
秦宜寧大眼睛一轉,笑道:“其實我覺得,要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在皇陵總理督辦的欽差官身上下功夫吧。”
逄梟聞言噗嗤笑了:“你這丫頭,鬼精鬼靈的。”
“只說我?難道你沒想到這個?”
“好吧,咱們是心有靈犀,想到一起去了。”
“那就是了,所以要說機靈,我們家大福更機靈。”秦宜寧扭著身子拍了拍逄梟的臉蛋。
逄梟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虎子走到院門前,聽見里頭傳來的笑聲,自己也禁不住樂。他笑嘻嘻的沖站在院中正與寄云說話的冰糖擠了擠眼睛,“嘿,小糖。”
寄云一聽這稱呼,捂著嘴笑了,輕輕地退了冰糖一把:“快去吧,找你呢。”
冰糖羞了個大紅臉,白了寄云一眼,然后小跑著到了虎子跟前。
“都說了多少次,別叫我小糖。”
“那叫你萌萌行不行?”虎子嘿嘿笑著,下巴指了指屋里,“王爺和王妃在呢?”
“是呀。你想做什么?”冰糖防備的瞪她,剛才王爺的笑聲太愉快了,他們在外面都聽的清清楚楚,“我警告你哦,你若敢說半句打趣王妃的話,我就讓你嘗嘗被針扎的滋味兒!”
虎子哈哈大笑,“怕什么的,王爺這幾日心情一直都不好,自從出了老夫人那事,后來一家子又都啟程了,王爺見王妃郁郁寡歡的,他也蔫蔫的,多好日子沒聽王爺這么樂了,如今終于爽利了,我高興都來不及。”
“就是啊。”冰糖苦著臉,“王妃真是可憐,一家子團聚才多久,就又要被迫分開,兩位小公子整天纏王妃纏的什么似的,忽然一下兩個都不在身邊,莫說王妃,就是我們這些跟著的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身邊好像一下子缺了很重要的東西似的。難得的是王爺和王妃現在心情都好起來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哎,我這兒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王爺呢。”
“什么好消息?”
虎子做了個鬼臉,撒腿就往正屋跑:“不告訴你。”
冰糖跺腳:“你這個壞透了的混球!”
虎子嘻嘻的笑出聲,走到門前清了清嗓子,笑道:“王爺。”
“進來。”
“是。”
虎子等了一會,才撩起暖簾進屋。
逄梟和秦宜寧正一左一右坐在中間正位,都端著茶碗在吃茶。
“王爺,才剛得的消息,欽差盧亭中已快抵達舊都了,也就是這兩三天的時間。”
逄梟算了算,“十月談成了事,到現在盧亭中抵達,兩個月的時間,也不算快的了。”
秦宜寧笑道:“無論怎樣,人到了就是好的。這樣咱們是不是也該準備回京了?若再不走,圣上下一次不知道要頒什么樣旨意來呢。”
“是該準備起來了。”逄梟深思片刻,“宜姐兒這些天常去看看秋老板吧,她自己帶孩子,也沒有個女性的長輩在,再過些日子應該是焱哥兒滿月了吧?”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會多照顧飛珊和焱哥兒的。”
逄梟微笑看著秦宜寧,溫柔的點了點頭。
虎子在一邊站著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多余,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逄梟與秦宜寧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出門去打算回軍營安排一下。
秦宜寧便叫上冰糖、寄云和連小粥,帶上預備好的補品、衣物,還有給焱哥兒預備的小帽子小衣服去了穆家。
焱哥兒還是那么玉雪可愛,躺在秋飛珊的懷抱里,用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看著秦宜寧,還知道咧著小嘴揮著小手笑。
秋飛珊月子期間養護的很好,整個人都豐腴了不少,長發隨意的挽著,戴著個墨色鑲紅玉的抹額,見兒子喜歡的這樣,不由得笑道:
“小小年紀就知道誰美誰丑,見了兩個老嬤嬤,這小子非不肯讓人抱,見到漂亮的才許。原來家里請來的乳母只選了年輕健康才生養過孩子奶水足的,倒是沒太細注意長相,這小子可好,乳母中有一個容貌稍微尋常的,他每次見了都不肯吃人家的奶。老嬤嬤要是逗他笑,他小臉板著不給回應,你看看你來了,他笑成什么樣子。”
秦宜寧聽的有趣的很,坐在床沿俯身去看。
焱哥兒果然伸著小手歡快的笑著來抓秦宜寧的耳珰,把秦宜寧逗的噗嗤一聲笑,想起自己的孩子,她有些憂傷。
“當初晗哥兒和昭哥兒這么小的時候,我也是整天抱著哄著,只是到了后來太多不得已,孩子們總是不在我的身邊,我都擔心他們會不認得我。這不,孩子們又走了,我有時候真怕下次見面他們又長大了,會將年幼時記憶之中的娘親給忘了,甚至還怕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秋飛珊從前對這種痛苦理解的并不深刻,如今自己做了母親,才能明白這種骨肉分離之痛。不說別的,若是自己的兒子被人抱走,下次見了她連她是他娘都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丟了半條命才生下他,豈不是所有力氣都白費了?
秋飛珊同情的拍了拍秦宜寧的手臂,“別擔心,我看昭哥兒和晗哥兒聰慧過人,比一般的孩子都聰明,而且他們又有秦公教導,一定錯不了的,你的家人都是有學識的人,女性長輩又都溫柔識大體,即便你不說,他們也會時常提起你來,不會讓孩子們忘了你的。”
秦宜寧笑了笑,“但愿如此吧。可有時,我又覺得若是他們能忘了我也越好,免得將來我有個萬一…”
“胡說什么。”秋飛珊一下下輕拍著焱哥兒,“王爺會保護你的。而我家那個木頭,也會好好保護你和王爺的,不論如何,不會眼看著你們丟了命。”
秦宜寧嘆道:“穆公子已經救了我們很多次了。”
“他那個人重情義,與王爺是好友,就一定會為朋友兩肋插刀。何況他師伯一心想輔佐王爺,我現在與王爺的利益也綁在了一起,所以不論是出于私情還是出于公事,你與王爺的安全都已經是木頭的責任了。”
秦宜寧點點頭,轉而笑道:“怎么你也稱呼氣穆公子木頭了?不怕他聽了不高興?”
“哪會,他還很高興我這么叫他,說是親近的人才會這么叫。”
秋飛珊笑的很溫柔,“他這個人,我算是看透了,他沒有什么壞心眼,這一陣子還與我說,想送我和孩子回天機谷去,說我這個天機門掌門夫人怎么也不能身處亂世危險之中。我聽了,真是覺得哭笑不得。”
“他是關心你。”
“是啊,許是看王爺將家里人都送走了。他也受到一些啟發,他怕將來的日子也會牽累到我和焱哥兒。”
“那你是怎樣想呢?”秦宜寧笑看著焱哥兒,焱哥兒已經閉上眼,迷迷糊糊的快睡著了。
秋飛珊將聲音壓的很低,一邊輕輕晃著身子拍著焱哥兒,一邊道:“我自然是不能走的。他不明白,我祖父養了我那么大,雖然他輕視女子,但也給了我能給的一切,他被秋源清那畜生害死了,我若是縮著脖子連給他報仇都不肯,我就不配做秋家人。
“不過我有心逗他,就問他,天機谷是什么樣,天機門里是不是很多門人,是不是會有很多人伺候我和孩子。你猜他怎么說的?”
秦宜寧好奇的道:“怎么說的?”
“他說,天機門一共就仨人,他、他師伯、還有一位不知云游去何處了師祖。天機門大的很,整個山谷都是他們的,地多的是,想種多少就種多少,想種什么就種什么。仆從倒是沒有。我聽了是簡直被震驚到了,堂堂天機門,竟然混成這樣。”
對于秋家這樣的百年望族,甚至在劍川城都已稱王稱霸,秋飛珊走到哪里都被簇擁著被尊重著,見天下聞名的天機門竟是如此窮困潦倒,哪里能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