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棗紅色的高頭駿馬速度是極快的,馬上的青年縱馬而來也是早有預謀,自然全力以赴。
然而驚蟄武藝高強,內家功夫練的也爐火純青,疾馳而來的駿馬力道何止千鈞?驚蟄卻是一掌下去,就將那匹馬拍的長嘶一聲,口吐血沫的轟然倒地。
馬上的青年一身藍色錦袍,原本他臉上因縱馬馳騁而來快意的笑戛然而止,腦海之中一瞬空白,尚來不及反應,就被坐騎帶著反倒在地,腦袋一瞬就碰上地面。
青年只聽的耳朵里嗡的一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看著領頭之人居然這般輕易的就被人一掌放翻在地,甚至吭一聲都來不及,也不知這會子到底是死是活,跟隨在青年后頭的那些二世祖也都勒住韁繩,擔憂的看著倒地不起的人。
驚蟄依舊站在“品”字的最上端,面沉似水的望著眾人。
“你們是何人,竟然敢當街縱馬蓄意謀殺我家姑娘!”
“你又是什么東西,一個下人,居然敢對程家的小公子下毒手!”說話之間,就有個青年翻身下馬直沖著馬車而去,“不過是個外來的小騷娘們,叫人玩夠了就老實在家貓著,出來溜達放什么騷氣!你不…”
驚蟄眼神一厲,揚手照著這出言不遜的二世祖臉上就是狠狠的一個大耳刮子。
“我叫你口里不干凈!”
“啪——”
“哎呦!”
青年被抽的原地轉了兩圈,眼前發黑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們這些人平日里橫行京城慣了的,前幾日不過是不留神驚了秦家的車馬,居然就叫秦槐遠那個沒骨氣的降臣好一番窮追猛打。
現在摔倒暈過去的正是新任兵部尚書程孟的獨子程越,當初沖撞秦槐遠馬車的也是程越,可是兵部尚書一番活動下來,他們這些人都沒事,禮部侍郎家的公子卻被抓去頂缸倒了霉,被判了個流放。
他們可都是講兄弟義氣的,自家兄弟因為秦槐遠的小心眼兒而被流放,一輩子都毀了,他們如何能罷休?
秦槐遠是圣上重用的官員,就是他們在家時,父輩都囑咐他們不要招惹秦槐遠。
可是,秦槐遠他們惹不起,秦槐遠可還有個被忠順親王玩夠了的閨女呢!
是以他們一直派人在秦家那小院子門外等著,就等秦宜寧出來。
今日好容易得到機會,他們又如何能夠放過?
秦槐遠不是小氣嗎,不是怕縱馬沖撞馬車的嗎,他們還就要在他閨女身上重新表演一遍。
誰知道秦宜寧不過個女流之輩,秦槐遠居然也舍得給這么個殘花敗柳的身邊,安排身手如此霸道的侍衛!
秦槐遠是不是有病!
“你,你你居然敢打本少爺,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傷害我家姑娘。”驚蟄冷著臉,站在馬車前將一切有可能沖撞到馬車的人都唬的不敢動作。
而這里的動靜,已經驚動了許多人來圍觀。
幾個衙內眼瞧著情況不對,就想跑。可是程越還在地上昏迷呢,他們又不敢將程越一個人扔在這里。
有幾個與程越關系親近的,就都下了馬來查看程越的情況,又嘴上不干凈的對著馬車罵起來。
還有一些純粹是隨大流跟著來看熱鬧的,眼見情況不好,他們怕秦宜寧身邊的侍衛為了自保而當街動手,萬一鬧出傷亡來事情可就無法挽回了。
是以便有人機靈的吩咐身邊跟著的小廝,去五城兵馬司衙門報訊的也有,還有去各家報訊的。
秦宜寧一直摟著連小粥端坐在馬車里,制止了冰糖和寄云要撩起車簾與外頭的人大吵一架的行為。
她帶著芙蓉暖玉戒指的手指一下下敲著小幾的桌面,低聲道:“這些人怕是蓄謀已久而來的。他們的身份都不簡單,告訴驚蟄不要再動手傷人了。”
“是。”一簾之隔的小滿壓低聲音應了,隨即咬牙切齒的道,“這也就是如今在大周,沒法子,若擱在咱們弟兄以前的脾氣,出手那就是要人命的!看這些人還敢對姑娘出言不遜!”
暗探們從前是帝王的手下,就是將天捅出窟窿也有人給善后,他們行事自然不擇手段,不計后果。
因為養成了這個習慣,他們所謂的手下留情,也不過是沒有直接殺人罷了。
若是正常的侍衛,才剛有馬迎面而來,第一要做的是將馬制服引開,卻不是一掌就將馬拍死。
正常人,有幾個有這樣的本事?又有誰有這個膽子?
馬車外,二世祖們已經污言穢語的罵開了。
“秦小姐,秦姑娘,聽說你容貌傾城傾國,反正咱們也不是什么貞潔烈婦了,你就出來給哥們瞧一瞧唄!”
“哈哈,正是如此,咱們可都是身份不凡之人,隨便叫一個出來都不至于養不起一個小妾,秦姑娘,你若是肯給我們為妾,我們就不計較你的過失了!”
“這些人污言穢語,著實可惡!”冰糖氣的咬牙切齒。
寄云已經將手按在了腰間的軟劍上,若不是姑娘吩咐讓他們稍安勿躁,她早就沖出去將那人身上刺出百十來個窟窿了!
馬車外的驚蟄、小滿、小雪和大寒四個也都恨不能立即將這些敗類殺光。
然而他們沒有得到命令,依舊只能忍著,不能輕舉妄動。
此處的混亂驚動了越來越多圍觀的百姓。
已經有人開始對著馬車指指點點,更有人對衙內們跋扈攔車的行為嗤之以鼻。
老百姓們怎么議論的都有,漸漸的收攏了包圍,當事的兩方人都圍在了中間。
也有百姓聽說過秦槐遠的,就對著馬車指指點點。
而此時,秦宜寧卻依舊沉得住氣,拉著連小粥的小手在她掌心教她寫字,好像外頭根本沒有人在咒罵,她只當聽犬吠。
正當此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一陣躁動。就見人潮摩西分海一般向著兩側分開,五城兵馬司東路指揮使鄭大人,正帶著手下之人闖了進來,將劍拔弩張的兩方中間用任強隔斷住。
鄭大人看了看馬車,又看看倒在地上已經氣絕的馬,和昏迷不醒的程越,一時間覺得頭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