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觀文是第一次有機會仔細參觀忠順親王府的內宅,一路上雖一直繃著臉端著架子,眼睛卻靈活的四處打量著。
徐渭之在前頭引路,時不時熱絡的回頭招呼。
只是厲觀文從徐渭之的神色中便可看出他的緊張和尷尬。
還當他不知道?
也難怪王府管家會尷尬了,王爺又不是幾歲的孩子,那么大的人了,還被嫡母罰跪,還是因為在外頭打架。這事兒若擱他身上他也尷尬。
一行人進了內宅,直奔上院,厲觀文便不著痕跡的問道:“逄夫人回府之后就住在上院?”
“是,逄夫人回府之后,老夫人就說逄夫人是逄家主母,理應為尊,就將松鶴堂遷出了上院,挪到后側院去了。”
“哦?”厲觀文不自禁驚訝的的道:“老夫人這樣大義,著實令人敬佩啊。”
照理說忠順親王連逄夫人的庶子都算不上,且當年逄家還有過那些糾葛,圣上將逄夫人送到忠順親王府,忠順親王只以禮相待也不會有人說出什么不好的來。誰料想忠順親王竟如此善待嫡母。
且不論這善待的因由是出自對嫡母的尊重,還是出自對圣上的忠誠,逄梟能做到這一步,著實令厲觀文敬佩。
“那府上老太爺和太夫人呢?”厲觀文又問。
徐渭之笑道:“如今也住在后側院松鶴堂。老夫人與老太爺和太夫人住在一處呢。”
厲觀文便點點頭記了下來。
說話間到了上院,厲觀文正好看到一個小丫頭跑了進去,想來是才剛小廝到二門上告訴了守門的婆子,婆子又尋小丫頭來傳話,就遲了一些。
厲觀文快走兩步,正看到小丫頭跑進院子里,
而院子的正中,果然跪著那熟悉的高大身影。
忠順親王居然真的被嫡母罰跪了!
饒是厲觀文方才已經聽到了一些,這會子也不能不驚訝的瞠目結舌。
著實是因為逄梟平日狂霸威嚴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讓厲觀文一時間都無法將這個狼狽的被嫡母罰跪的人,與記憶中的那個一瞪眼睛就能讓敵人膽寒的戰神王爺聯系在一起。
逄梟那許是聽了小丫頭傳話,猛然回頭,正看到厲觀文在徐渭之的帶領下進了院門。
厲觀文清楚的在逄梟的臉上看到了不甘和難堪等情緒。
逄梟也顧不得繼續罰跪,就站起身來,沉著臉看向徐渭之:“徐管家,你是如何當差的?厲大總管前來,為何不早些通傳?讓本王如此怠慢了厲大總管,這成何體統?”
厲觀文常年侍奉在圣上身邊,對這類上位者的心思揣摩的也有幾分清楚,忠順親王即便如今被削了兵權,在軍中的威望依舊不減當初,這位可是圣上都要忌憚幾分的主兒,他一個內監總管,哪里能開罪的起?
是以厲觀文垂首躬身,恭敬的侍奉在一旁,全無方才來時的那般在趾高氣昂。
徐渭之誠惶誠恐的低垂著頭,行禮道:“回王爺,厲大總管是奉旨前來,小人也是無法啊,請王爺恕罪。”
逄梟沉著臉看著徐渭之。
尚未來得及發話,正屋門前的福壽不斷紋門簾便被人撩起。
一位身材豐腴,年過五旬頭發花白的華服婦人,在婢女的攙扶下出了門來。
逄夫人的面容是上已是生了許多皺紋,尤其眉心處深刻的川字紋,讓她整張臉都顯得怒意滿滿,即便沒有表情,也像在暴怒之中。她年輕時的容貌已經分辨不出,但現在看來,卻是個脾氣暴躁,唇薄刻薄之人。
“王爺。切不可遷怒旁人。”逄夫人凝眉道,“徐總管也算為府里盡心盡力,厲大總管奉旨前來,難道徐總管還能阻攔不成?”
這話訓斥的…
道理是對的,但是說出來真的好嗎?
厲觀文一個外人,聽的都唇角直抽。
逄梟卻是恭敬的行禮,態度并不親近,卻很尊重的道:“多謝夫人教導。”
“嗯。”逄夫人拉長音應了一聲,緩步下了臺階,到了厲觀文面前,態度已全然轉變了。
那滿是怒容的臉上掛了微笑,聲音也不似與逄梟說話時那般嚴肅,而是笑容可掬的道:“真是失禮了。老身才到府中不久,尚且來不及整頓,這滿府里斷不成個樣子,著實是叫公公見笑了。”
“哪里的話,老夫人養身子要緊,圣上也是掛念著您的身體康健呢。”
逄夫人眼睛笑瞇起來,“老身粗鄙,還要勞煩圣上掛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