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的時間,鄭徐寅蒼老了很多很多。
原本就不壯碩的身子,此刻更顯瘦弱,頭上的黑發都白了一片,隱隱看著就像是個老頭。
還有那腿,一瘸一瘸的,明顯是斷過的模樣。
“爸,你的腿怎么回事兒?”鄭徐寅剛坐下,田森就激動的問。
鄭徐寅看著田森已經恢復正常,而且體格還比之前壯碩了很多,目光中的柔情當即泛濫成災似的,“好了,別說這個,我腿沒事兒。”
“那明明就是斷過的!誰打的,你告訴我!!”田森很是激動的說。
旁邊的獄警聽后,直接靠過來,“你小子警告過你一次了,你怎么還這么大聲說話,沒瞧見還有別人嗎!?”獄警指著另一邊的探視人員冷聲教育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兒子不懂事。”鄭徐寅趕忙從里面站起來給獄警半彎身自的彎身道歉。
獄警有些不吃那一套的感覺,瞄了他一眼說:“鄭徐寅,以前在外面你是老大,進了號子里可就不一樣了,自己有點兒數啊!”話畢,直接轉身去了一邊站好了。
“老大…?”田森一臉不解的看著鄭徐寅。
鄭徐寅瞬間覺得露餡了似的,臉上一片尷尬。
“是不是左雄亮叔叔的原因,他是黑社會我知道,是不是他牽連了你!?”田森問,只是這次聲音低了很多,生怕被趕出去。
“這個…”鄭徐寅猶豫中,看了我一眼后,轉頭對田森說:“…這個是真的,其實我不止是個水產商人,我還是以前的漢江老大。”
我聽后,直接瞪大了眼睛的看著他——他怎么能說出這些秘密來呢?
“先前是你讓莫菲靠近我的對嗎?這些我已經猜到了,你告訴我,是不是…”
“嗯,我承認,是我安排的。”鄭徐寅說著,轉頭看了我一眼說:“她是個好女孩,心底很善良。當初我發現你開始有了變化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可能戀愛了。然后,我偷偷進了你的房間,看了你的日記和莫菲的照片之后,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戀愛了。那時候,我總勸你去做手術,可是你不停,沒辦法,我就…”
“…”田森聽后,臉上忽然就低落了很多。
鄭徐寅見田森不說話時,轉頭問我:“最近怎么樣?”
“一切都挺好的,不過,那個姓徐的昨天給我打過電話,他想來找我。”
“找你干什么?”鄭徐寅目光一斂的問。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田森,感覺當著他的面說這些不太好,但不說也不行:“我猜測他可能是想調查當年的事情吧?那個人很聰明的。”
“你倆究竟有多少事情瞞著我?”田森問。
鄭徐寅見狀,面露稍顯嚴肅的說:“這些事情你不要管。”
“你不讓我管,難道讓莫菲個女生管嗎?”田森說著,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一臉狐疑的盯著我:“難道你隱藏的這么深嗎?難道你也是道兒上的人?”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道兒上的人,你別亂說話好嗎?你爸剛才不是說了嗎?他是因為看到了你的日記和照片,才找到我的,不是我主動找他的。還有,你爸是很多事情不方便告訴你,而告訴了我而已。那時候你不是還在治病嘛…”我趕忙解釋說。
感覺,讓他知道我很多事情的話,絕對不是好事。
“你們兩個不要爭論了好嗎?”鄭徐寅打住說:“你們兩個今天能來,我很高興,田森,看到你健康了,我覺得比什么都好。我希望你們兩個以后能好好的生活,我留給你們的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也足夠你們兩個人下半生的生活啦。”
他說著,轉頭又看向我:“莫菲,你是個懂事兒的女生,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好好的走下去,至于…”他說著,略有擔憂的看了一眼田森,將金門換成了京都,說:“至于京都那邊的事情,我們能躲著就躲著,能隱瞞就隱瞞,他們是大海撈針,咱們只要不主動上門就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嗯。”我點了點頭,只是,感覺他的語氣越來越像張爸爸了。那刻,更覺得張爸爸對我同樣隱瞞了很多的事情。
但是,讓我奇怪的是,張爸也曾見過我手上的鳳鐲,可是,并沒有很大的反應啊?仿佛很多細節都不如鄭徐寅知道的多一般。
“爸,你的腿到底誰打的?”田森又問。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的…”
鄭田森立刻轉頭看著我問:“那你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說。
“你知道!”他很肯定的看著我說:“你說很多事你都知道,但是,還是讓我來問我吧!你們為什么都要隱瞞我呢?爸,難道你覺得我還沒有莫菲成熟嗎?”
“沒有…你沒有她成熟。”鄭徐寅很肯定的說,見他臉上一片擔憂之色時,又說:“我知道你喜歡莫菲,我也知道莫菲對你有感情,否則,她不會去美國看你,并幫你康復…”
“你錯了,她對我沒有感情。”鄭田森忽然說。
“呵呵,”鄭田森看著自己兒子那種像吃醋、又像是生悶氣的表情,當即笑了,還有哪種表情能將青春期的愛戀展現的如此準確呢?田森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心,鄭田森能看出來他是非常愛我的,所以,笑著說:“行了,不要隱瞞了。”
“莫菲不喜歡我。”田森看也不看我的低聲說。。
鄭徐寅聽后,神色微微一斂,而后抬起頭看著我說:“莫菲,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事情,想跟我兒子單獨聊聊。”
我一聽,心里就別扭了。
這個鄭徐寅雖然先在身處監獄,可是老狐貍依然是老狐貍啊!他現在知道我們兩個關系有裂縫之后,肯定是要想辦法的!
早知道,剛才進來的時候就裝模作樣了!
“嗯?先出去下好嗎?”鄭徐寅又問。
“外面挺熱的,我還是在里面吧…這里有空調啊。”我略有尷尬的說。
“就一會,一會就行。”鄭徐寅說。
田森見我倆談話如此古怪,頭好奇的轉過來看著我倆。
“哦,我先出去。”我說著,便從座位上站起來,看了獄警一眼之后,先行走了出去。
外面斜陽正濃,炙烤著大地。
無聊的想掏出手機給何百合打電話,問問陸厲怎么樣了,可是,想到何百合說過有情況會給我打電話,便覺得這么打電話過去也不太妥當,便又撤回。
撤回時,看到昨天徐志峰給我打來的那個電話,心里又是一陣壓抑。
這個徐志峰肯定是來著不善,但是,現在知道我的身世的人,只有鄭徐寅一個,相信只要我守口如瓶的話,那徐志峰也拿我沒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愈發覺得這鄭徐寅老狐貍真是會算計啊!還說一會,這是一會嗎?!
我想再回去催促的時候,卻發現這探監的地方只能進去一次,不能重復進入,我這是上當了啊?
他倆在里面聊了足足三十分鐘呢!
又累又熱的我,躲到旁邊的屋檐下面不停的擦汗。
“吱”的一聲,旁邊的門終于開了,鄭田森最后一個走出探監室,看到旁邊坐著的我時,眼睛忽然綻放出一絲狐貍的光芒。
“走吧…”他輕聲說著,便兀自邁開大長腿往外走。
我去!
那瞬間我腦海中竟然蹦出一個武俠小說的鏡頭——某低能兒進入山洞后——得某神秘人醍醐灌頂的傳授功法。
這會鄭田森從里面出來之后,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不一樣的自信啊。
上了車之后,也沒那么多話了,嘴角咧著神秘的笑容,笑而不語的悠然開車。
我拿著紙巾輕輕擦著細汗,時不時的看他兩眼,一看到那“微笑”我就感覺胸口發緊啊…
“你爸那會在里面跟你聊什么了?”我忍不住坐在副駕駛上問。扔掉手中的紙巾,感覺這會空調風吹過來的時候,真是爽死了。
那會,怎么就不知道先拿著車鑰匙出來吹空調呢!
“我爸告訴了我很多,我該從哪里說呢?”他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挨著說!都告訴我…”
“呵,我爸告訴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