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英睡覺有個習慣,他的劍永遠是枕在枕頭下面,一旦有情況,蓋英能做到第一時間出鞘。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但蓋英依舊被空氣中彌漫的殺氣驚醒。
蓋英的劍瞬間出鞘,身形一閃人已出現在了門外。而當蓋英出現在院中的時候,盧劍段飛等高手,也皆出現在了提刑司的各個角落。
“盧哥,有人來襲?”
“沒事,小陣仗!”盧劍的嘴角勾起邪邪的笑容。自從跟了陸笙之后,盧劍也越來越能沉得住氣了。
“盧哥,至少來了五十個。”蓋英再一次說道。
“不,是一百個,而且都是高手。不過沒事,小事情。”
在提刑司嚴陣以待的時候,突然間一道煙火沖上天空,訊號一起,無數身影在黑夜中驟然升起,黑衣在月光下交錯,如蝙蝠一般撲向提提刑司。
“動手!”
段飛冷哼一聲,率先向黑衣人殺去。
這群黑衣人,每一個都是專業的殺手,每一個人的武功都是以殺人為唯一的目的。所以,和這種人交手,只能用更快,更狠的殺招對付。因為他們不會躲閃,他們不會抵擋,他們只會在逼近了對手之后以命換命。
這樣的交手,盧劍不是很適應,但蓋英卻非常習慣。霧隱門的武功,本來就是這種一擊必殺的。尤其是在施展羅天迷霧之后,蓋英就像個幽靈一般神出鬼沒。
段飛帶領的玄天衛本身就是軍人,軍人搏殺和這群刺客很像。這讓段飛等一眾玄天衛高手恍惚中感覺,他們是在叢林中和對方的斥候部隊兩軍交戰。
外面的黑衣人出現的越來越多,很快,整個提刑司四處都是砍殺之聲。
但詭異的事,砍殺的叮叮當當此起彼伏,卻將這一次的激戰襯托的如此的安靜。明明應該是喧鬧的戰斗,但誰也沒有發出一點點不應該有的聲音。
就好像突然落下的暴雨,沖刷著大地,卻不會驚醒沉睡的人們。
“差不多了,發訊號!”段飛當機立斷的喝道。
“是!”身邊的玄天衛從懷中取出一根竹筒,嗖的一聲,火光沖上天空,一團幽藍的火光在空中炸開。
“軍陣,起——”
天空蔚藍,一面復雜的陣圖仿佛水印一般出現在天空之中。在陣圖之下,提刑司的周圍突然升起了一面面屏障,屏障翻涌,瞬間閉合,整個提刑司,徹底的被隔離在世界之外。
賴春濤的壽宴,氣氛依舊如此的熱烈。前臺的歌舞,一曲曲的落下帷幕,一個個妙曼的身軀,在下臺之后又進入到陪酒的角色之中。
他們不是青樓女子,但她們都是賴春濤的人。她們被賴春濤培養,就是為了作為籠絡他人的工具。陸笙看著一張張千篇一律的笑容,這些笑容,看不出是排斥還是接受,是厭惡還是喜歡。
“下面,有情青璇大家為大家帶來一曲琴簫和鳴——”突然,東城牙行的管家尖銳的聲音劃破宴堂,這個聲音仿佛開啟了某個開關一般。
一個個形態放蕩,恨不得尼瑪提槍上馬的人,紛紛自然嫻熟的整理起衣襟。那些被賓客們幾乎衣襟扒光的女子們,如溪流一般從宴堂之中褪去。
雖然青璇自嘲說自己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玩物,但至少,在她沒有成為玩物之前,在通南府的地位還是很被人尊重的。也許,這是青璇的規矩吧。
青璇姑娘渺渺如煙,陸笙的眼睛也一直隨著青璇的步伐緩緩移動。陸笙在看青璇,賴春濤卻在看著陸笙。嘴角微微勾起,偷偷的對著身邊的管家悄悄的交代了一句。
青璇的白衣,勝似雪蓮,氣質高潔。陸笙知道,這一次的青璇并沒有被第二個人格所代替。
也許在人群中,陸笙真的那么鶴立雞群,青璇在第一眼就看到了陸笙所在,對著陸笙淺淺的點頭一笑。
也許在陸笙的心底,青璇是一個可憐的女子。但在青璇的心中,陸笙已經是一個知道她最大秘密的知音。
當彼此成了秘密,那么女子的心底,他也不會再是尋常的他。有時候青璇會想,自己在陸笙的心底,會不會是一個瘋婆子?
琴聲叮叮咚咚的響起,哪是上次陸笙在屋頂聽到的曲子,空靈,寧靜,能給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帶來一絲寧靜。
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宴堂的側門,在提刑司的戰斗剛剛結束的瞬間,蓋英就快馬加鞭的來尋陸笙。
而看到蓋英的出現,賴春濤的臉色也猛然間一變。
“大人。”
“完事了?”
“完事了,來了一百個,盡數擊殺,只有四個活口,段大人正在審問。”
“知道了,我們回去吧。”
雖然陸笙很想再一次聽完這一曲,但該做的事也必須得做的。陸笙的離去,無聲無息,除了賴春濤之外,沒有任何人發現陸笙何時離開。
當青璇從撥弄的琴弦中抬起頭,卻看到陸笙的座位上已經空空如也。一瞬之間,仿佛幻化萬千。冰雪高雅的氣質,彈指間被風情萬種的魅惑取代。
剛剛還感覺自己是佛的一眾賓客,剎那間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撕掉金裝化作一頭頭殘暴的野獸。
琴聲突變,已然不是小橋流水,萬馬奔騰,撥動著眾生的心弦。
一路急行趕回到提刑司,蓋英的臉色被漲的通紅,雖然肺里仿佛有團火焰在火辣辣的燒灼著,但蓋英卻強忍著喘息的沖動控制著均勻的呼吸。
蓋英一直以為自己的身法很快了,至少初出江湖到現在,蓋英在身法上沒有輸過。但這一次,他輸的連里子面子都沒了。
蓋英一直明白,陸笙是名動天下的劍圣,他的武功應該是出神入化的。但蓋英卻沒想到,陸笙出神入化的根本就不是武功,而是輕功。
那飄渺如煙的舞步,讓蓋英甚至以為陸笙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他,這讓向來不愿服輸的蓋英,有了深深的挫敗。
輸就輸了,但不能哭,要堅強,不能哭…
可是,好累阿——
回到提刑司,第一眼便看到院子中密密麻麻的尸體。全部都是黑衣勁裝,被玄天衛整整齊齊的排在在一起。
“弟兄們傷亡怎么樣?”
“損失了五個,有二十多個受了傷。”
“他們都是被當場誅殺的?”
“也不全是,軍陣升起,他們自知無路可逃,剩下的十幾個全部都自盡身亡。”盧劍臉色凝重的說道。
“都是群死士阿…”陸笙的臉色也是沉重了起來,“聽蓋英說還有四個活口?在哪?”
“在地牢中,段統領正在審問。”
陸笙前往地牢,這個地牢還是最近幾天才重新整修的,所以并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氣味。
“說不說,說不說?”
還沒靠近,一聲聲質問和噼里啪啦皮鞭抽打的聲音傳來。
陸笙的身影,在火盆的映襯下緩緩的進入審訊室。段飛低著頭,拿著玉銼小心的銼著自己的指甲,面前如地獄厲鬼般的慘叫,也無法讓段飛分神。
陸笙來到段飛身邊,冰冷的眼神盯著被綁在十字架上,混上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皮膚的四個刺客。
“他們的嘴巴很嚴?”
“是很嚴,但我有的是辦法。哪怕他們不怕死,我都有辦法讓他們開口。”段飛緩緩的抬起頭,對著陸笙露出一個笑容。
在這樣的場合下,段飛的這個笑容很滲人。
“再這么打下去,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你又不要活口,你只需要知道他們背后的指使人而已。”段飛笑了笑,緩緩的站起身,踱到一個刺客身邊。
抓著對方的頭發,用力的扯起他滿臉血污的腦袋,“我知道,你們不怕死。我很敬佩不怕死的人。我也知道,此時此刻你們一心求死。
想死,就把你們知道的告訴我,誰指使你們來的,你們背后的主子是誰?只要你說了,我保證給你們一個痛快。否者…相信我,你們一定死不了,不僅僅死不了,而且還會在生不如死的境地掙扎很久。”
刺客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沒有神智一般。呆呆的,直勾勾的眼睛盯著面前的火焰。
“很好,很久沒見過這么能挺的人,我看你能挺多久。”段飛邪魅的一笑,松開手,對著身邊的刑訊者投去一個眼神。
“刺啦——”一陣青煙升起,凄厲的慘叫仿佛肝腸寸斷一般。
伴隨著一陣烤肉的香味,陸笙的眉頭不禁皺起。
“他們經過專業的刑訊訓練,你這么審問應該問不出來的…”陸笙皺著眉頭說道。
“我也經過專業的刑訊訓練,知道他們的極限在哪里,放心吧,交給我。對了,你那邊怎么樣?”
“略有收獲,你通知暗中的弟兄查一下成知府,他和通南府暗中的人有沒有聯系?”
“怎么?你懷疑他?”段飛意外的問道,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摸過底,這個成知府沒有靠山,為官也算清廉。甚至南陵王府還打算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后,讓成知府上臺鎮住局勢。
“我今天從他嘴里得到了一個情報,那個賴春濤背后的人,可能來自宮里。所以我需要知道這個人可不可靠。”
“宮里?那一位?”
“瑜貴妃,也就是…三皇子!”
“這就對的上了!”段飛眼中露出了一絲羨慕,“我們在這里嚴刑拷打還得不到情報,你在那吃吃喝喝竟然還能有所突破。
長陵公主和三皇子暗中結盟,如果通南府背后的勢力是三皇子的勢力,那么也就說得通了。看來我們來通南府算是來對了。”